“主公!已经子时了,该回去了。”
孙乾一躬身,淡然劝说刘备。
城头上,微风徐徐,刘备迎着风,瞭望城外袁军大营,篝火熊熊,将整个大营照个透亮,月色温凉,整个夜幕沉静如水,大营中东倒西歪,唯有鼾声四起。
“嗯!是该回去了,走吧。”
望着城下散乱的大军,刘备暗自一乐,元龙应该已经出发了。
刺史府内。
“张郃呢?去!把张郃给我喊来。”
袁谭坐起身来,一手掩着胸口,另一手从榻旁拿过自己的靴来,伸脚便蹬进去。
房间内没有旁人,连一个侍从都没有,门外仅仅只有两个守卫,是刘备特意命人选出来护卫袁谭的。
袁谭已经穿好了靴子,站起身来在房间内来回踱步,他的伤势恢复的很快,此时行走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
忽然,袁谭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来到房门之前,伸手一把便扯开门扇,见门口两个卫士一动不动,便不由勃然大怒。
“劳什子!你们两个狗东西,没有听到我的话吗?给我把张郃喊来!快去!”
两个卫士仍旧一动不动,甚至连正脸都没有给袁谭瞧过,袁谭如此怒斥一番,他们像是没有听到一般,仍旧一手按剑,一手叉腰,雄赳赳立于门侧。
袁谭怒气更胜,飞起一脚便冲一旁卫士踹去!
那卫士乃是赵云麾下白马义从人员,对这袁氏一族本就没有好心,而今更是碰上这么一个蛮横的家伙,又如何能够不恼!
但是他们身份地位太过卑微,不能与袁谭正面叫板,于是在袁谭飞起一脚的同时,那名卫士身体便稍向后倾斜,仅仅错开半寸之距,袁谭一脚踹到那卫士腰间,卫士虎躯一震,使一巧劲,袁谭大脚便贴着卫士铠甲划过,一招不甚,加之伤势仍未痊愈,竟然摔了个狗啃泥。
“哎呦!”
袁谭把脸一扭,一手轻抚自己的脸颊,翻过身来,恰见两名卫士偷笑,更是怒从心起,自己乃是大公子袁谭,大将军袁绍的宝贝儿子,从小到大又何时受过这样的侮辱。
“你们两个狗东西!看我砸碎了你们!”
说罢,便啷当一声立起,挥起虎拳呼的便是一击。
此时的袁谭伤势未愈,力道及速度大大减弱,那卫士乃是赵云麾下精兵,面对这挥之即来的一招,根本就是不屑一顾。
卫士脑袋轻轻一侧,左手猛地抬起,只听“啊”的一声惨叫,嘎巴一声清脆,但见卫士一手掐住袁谭手腕,另一手剑拔出鞘,冷森森地挺到袁谭脖颈之处。
“记住!这里是下邳,是徐州!不是你的青州!想在这里撒野,你小子还得连两年!要见张将军可以,自己去!”
卫士根本不给袁谭面子,恶狠狠地撂下一句话,便收剑回鞘,仍旧一动不动的守在门口!
袁谭也是个爆裂性子,但是身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此时伤势未愈,这口怨气便只能憋在心里。
“好!真好!大耳贼的手下还有点样子!”
袁谭伸出一只手指头,气呼呼的不停戳着面前的这个卫士,显然有一些无言以对的挫败感,半天奔出一句话:“张郃在哪里!?我自己去找!”
卫士把首一昂,正了正衣冠,清了清嗓子,不屑道:“眉毛底下是眼!鼻子底下是嘴!不会问啊!”
“你!......咳咳!”
袁谭双眼冒火,一口怒气直冲胸口,憋得他不住地咳嗽几声。
不远处,门廊处,一个身影藏在阴暗之中,看到如此解恨的一幕,刘备强忍着笑声杵在那里。是时候出来了,否则事情会闹到不可开交的地步。
刘备漫步而出,面带怒色,指着卫士吼了一句:“袁公子伤势未愈,又怎能身着单衣,夤夜而出!还不赶紧送袁公子回房?”
那两名卫士忙抱拳承诺一声,旋即一人一只胳膊,将袁谭硬生生抬回了房中,转而便反身出了房门,立于门口两侧。
刘备大步而来,路过两个卫士身旁之时,可以停下了脚步,撇一眼那卫士,丢下一句:“干得漂亮!”旋即大笑两声,推门而入。
房间内,袁谭呼的立起,一手指着刘备怒斥道:“大耳贼!你欺人太甚!”
刘备也稍有愤怒,袁谭不是曹操,他不用刻意隐藏锋芒,而且此时乃是袁谭寄人篱下,但是此人却甚是嚣张跋扈,不可一世。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真是个有人养没人教的东西!
刘备颜色一转,眉头紧锁,双眼冒火,指着袁谭便是一怒:“死到临头,还如此嚣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大将军一世英名怎么会有你这么个不争气的儿子!”
死到临头!?
袁谭一个愣怔,原本想来刘备根本不敢对自己动手,毕竟她是袁绍的儿子,若是杀了他,那么父亲肯定会尽起三军,剿灭刘备!
可是今日刘备颇有些异常,竟敢恶言相加,要知道今日清晨此人还唯唯诺诺,不敢高声语,只这数个时辰,难道就便了一个人?还是发生了何事?
袁谭有些鲁莽,但绝不是傻子,故而便开口试探道:“我袁谭既落入你刘备的手中,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袁谭若是皱皱眉头,便不是真英雄!”
哈哈......
刘备仰面便是一声狂笑,双手一背,转身便要离开,刚迈开脚步便丢下一句话:“杀你!污了我的刀!你这条狗命,自有旁人来收,三日之后就见分晓。”
“我父亲乃是朝廷大将军!何人敢伤我半根汗毛!”
袁谭仍旧不信刘备所言,拍拍胸脯,自信心满满道:“虽然此时我落入你这宵小之徒的手中,但我料定你刘备不敢对我怎样!不管你是暗杀,还是当中斩首。只要我死在徐州,你刘备便脱不了干系,我父亲会令你死无葬身之地!”
刘备冷哼一声,向前一步,道:“煮豆燃豆萁。”
又上前一步,低头一语:“豆在釜中泣!”
又是一小步,哀叹一声:“本是同根生!”
最后一步来到门口,一把拉开房门,望向明月:“相煎何太急!”
说罢,便迈出房门,回身一言:“公子,天色已晚,早点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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