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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西斜,落霞满天。
一道道人影极具倾斜,从那远方悄然来临。
慢慢地,看清楚了,数十个败军一路相携回到了冀州城外,踉踉跄跄,蓬头垢面,一副穷困潦倒,徘徊于生死边缘的模样。
“快看!他们是什么人?”
七八个城头守卫在那里指手画脚,谈论着这远道而回的兵士。
“会不会是逃兵?”
一个军士说道。
“不会又败了吧?”
另一个军士脱口而出。
一时间城头之上鸦雀无声,以绝对优势的实力之下,竟然三番五次的大败,这怎么可能?
城头之下,数个兵士持戟拦住了这帮军士,喝道:“干什么的!?”
哧呼!哧呼!
这帮人大口的喘着粗气,面容极度憔悴,其中一人勉强沙哑道:“我们是从黎阳回来了!败了!败的好惨。”说罢,这一干人无不掩面痛哭流涕。
败了!?
守城将士半信半疑,不过从这服装及神态之上断定,这个将士没有说谎,主公袁绍,真的败了,败给了阉狗曹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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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阳大败!
这件事情像是瘟疫一般迅速席卷整个冀州,及冀州周边的每一个郡县。
一时间,冀州城人心动荡,到处是抛家撇业四处逃窜之人。
这样做的原因很简单,曹操能屠杀徐州军民数十万。那便很有可能屠杀邺城军民数十万,而那邺城乃是北方重镇,人民殷富,豪强颇多,若是曹贼不顾声誉生抢豪夺。这邺城绝对会在瞬间变成一座死城,一座毫无生气,处处萧条不堪的死城。
对于刘备而言,邺城越乱则越好下手。
他传令给刘惠,让他赶忙以逃跑迁居为由,迅速转移田丰家属及沮授家属。
原本田丰家属是不相信刘惠的。但是刘惠说服了田丰,更从田丰身上获取了信物及一封亲笔信,这样方才取得了田丰家属的信任,而那田丰与沮授颇为交厚,有刘惠和田丰家属一同劝说其离开。沮授家属便也答应了。
而刘备则通过军中原本的青州、幽州军士又一次打扮成袁军溃败之军,在冀州,青州等地大肆渲染袁绍战败的消息,从而令整个北方一时间陷入极度恐慌之中。
那些商贾、富豪、官署等有钱人开始迅速转移财产,变卖资源换取钱财等,以防曹贼来犯惨遭掠夺。
邺城县令对于各大官员、商贾、富豪的此举行径却是毫无办法,管不得,打不得。惹不得,所幸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其发展。只是象征性的盘问盘问而已。
邺城!如今已经成了恐慌之根源。
这一日,邺城内,两队长长的车列,几乎贯穿了邺城的三分之一,数十辆马车载着一车车货物,朝城门口处驶来。
城门口处。七八个小吏呆呆望着如此壮观的车队,这几天以来就属这一次的迁徙是最大规模的。
“真没想到。连田别驾都要迁徙了,看来主公真的败了。”
“嗯!有道理。”
“唉!听说主公年初出兵之时。田别驾便劝谏过主公休要小觑曹贼,结果今日便有如此之祸,这可真是神算啊!”
“不仅如此啊!听闻因田别驾劝谏的事情,主公大为不悦,竟硬生生将其下了大狱!”
“还有这事儿?”
“当然了!那还有假?”
“不行!咱们也得回家收拾东西搬迁,否则那曹贼来了......”
“来了如何?”
“哎!总之赶紧走吧,再不走来不及了。”
车列驶到城门口处,城门守将甚至没有开口询问便大展城门放行而去,隐遁在人群中的刘惠和田丰就这样驶出了邺城。
按照刘备事先的安排,出城之后在路过那藏兵的山时,一到将张郃的家人送往青州而去,青州的声势已经在慢慢形成,那时便可大摇大摆的穿过青州抵达徐州地界。
在徐州东海,简雍、孙乾早已准备就绪,只要他们一来,便即刻奔赴荆州,毫不迟疑!
这是一个浩大的工程,是一个极其危险的工程,很可能会有死亡,但是即使有死亡,也得强行面对,这就是乱世的考验。
山脚下!
刘备在此刻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田丰,这是一个年及半百的成熟男人,面容端正,略带一丝沧桑,一双剑眉挺拔向天,朗目凝神更有一股不逊的气度。
刚而犯上!
这是相对的,而不是绝度的。对于一个明主而言,田丰便是唐朝魏征的形象,而对于庸主而言,田丰便是活腻了找死的类型。
刘备兴奋地握住田丰的双手,道:“元皓来此,匡扶汉室有望矣!”
田丰当即伏拜于地:“鄙人田丰,必当全力辅佐主公,今生今世,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刘备当即宣布道:“诸位听令,从今往后,田丰便是吾之军师中郎将,其令便是我令,如有违抗,按军法处置!”
“这......”
田丰一怔,连连推迟道:“主公!丰初来乍到,寸功未立,又何以担当军师中郎将之职,还望主公以大局为重,另择他人。”
“怎么!?”
刘备淡然一言:“难道元皓不敢担当此任?还是怕他人说闲话?”
田丰默然不语。
刘备故意咳嗽一声,声音提高一个分贝,道:“元皓!我是不会看错人的。让你当军师中郎将是我的事儿,旁人不服可以来找我;你能不能当下去,那便是你的事儿,有什么本事便全显示出来。好让大家心服口服。”
田丰这才释然,勉强应承下来。
夜!已深!
简陋的住所中,仅有数支烛火闪烁。
山岗之上刘备仰望星空,内心惆怅不已。
不知何时,田丰来到身后。躬身一拜:“主公!”
刘备没有回头,从声音上知道了是田丰,淡然道:“是元皓啊,有事吗?”
田丰问道:“在下有一言,不知当问不当问。”
“元皓,你我虽为主臣。但亦是朋友,大可不必如此拘谨,有什么话,直说。”
“主公此次兵入冀州,其目的不仅仅是在下和公与吧?”
刘备脱口道:“当然。”
田丰露出一抹淡笑:“若主公信得过我。可否说与我听?”
刘备转过身来:“走!回屋说。”
一盏烛火,两位英豪。
“元皓!其实此番前来,我是想让袁曹一胜一负,最好不是僵持不下。”
刘备开门见山,直接把最终目的说了出来。
本以为那田丰会大吃一惊,未曾想此人确是一副镇静自若的样子,像是已经猜到了结局一样,让人很是诧异。
田丰嗯的一声点点头。又问:“那主公准备怎样做?”
刘备会意淡笑:“如今袁绍新败,曹贼势力更胜,一连几次大仗之后。曹贼已成骄兵,而骄兵必败,故而我觉得是时候暗中帮助袁绍打击一番曹贼的嚣张气焰了。”
“可是黎阳一破,此时冀州门户洞开,曹贼可驰骋余地更加广袤,主公准备如何打击曹贼。来帮助袁绍?”
刘备一个愣怔,面泛一丝难色。道:“这个......还没有一个确实可行的办法。”
田丰一拱手:“主公!恕在下直言,主公此次兵入冀州。只能拖延袁绍战败的步伐而已,却全然阻止不了曹贼的胜利。”
“真的没有没有办法吗?”刘备不可思议道。
“若是主公麾下有兵力两万,那便可!但主公没有。若是强行阻碍曹贼兵锋,只恐主公会陷入其中不可自拔,最终为曹贼所灭。”
刘备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是啊!帮助别人的前提是不给自己招灾,我不能为了救袁绍而把自己搭进去,这样不值得。”
嘶~
刘备倒吸一口凉气:“既然救不了袁绍,那应该如何减缓曹贼进攻的兵锋呢?”
田丰露出一抹淡笑,他知道此时刘备已经赞同了他的意见,故而言道:“袁绍和曹操乃是旧友,袁绍四世三公而曹贼乃是阉宦之后,二人身份地位差距悬殊。
然而曹贼此时挟天子以令诸侯,其势已然大大超过了袁绍,袁绍于心不甘,这才发兵南下攻曹,这便是此次大战之由。
袁绍若是大胜曹操,心情大悦,很可能赦免曹操,给他一条生路,然而此时袁绍大败,反而内心更是憎恨不已,其若在必与曹操为敌,且袁绍在冀青幽并四州及北方异族之中威名尚在,只要袁绍活着,那么曹操便很难全统北地,故而主公若要减缓曹贼兵锋,只需保证袁绍一人生命而已。”
刘备闻言,狂喜不已,当即振奋道:“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元皓果真天下之奇才也。保护袁绍一人性命,对于我刘备而言,简直是易如反掌。”
田丰劝谏道:“主公别高兴的太早,那曹贼手下猛将如云,更兼作战经验丰富,着实不可小觑!”
刘备发出一声蔑笑:“哼!那就来试试吧!此一战便让曹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刘备也不是吃素的!”
吃素的!?
田丰一怔,这是什么意思。
刘备低头一瞥田丰,知道自己语失,当即转移转移话题道:“我刘备旁的不敢保证,这麾下大将可是一个比一个勇猛,即使是曹贼亲自来了,我也要搂他几根胡须下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