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阳城,州牧府。
刘表捧着一柄竹简,目光呆滞,若有所思,烛火像是火蛇一样噗噗噗跳个不停,噼里啪啦的响声在这沉浸的夜显得很是刺耳。
走廊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刘表怔了怔神,眨巴眨巴眼睛,又佯作研读兵书,可是那双眸子里,很明显的有泪光闪烁,在烛火的映衬下,显得更加明显。
公子刘琦闯入书房中,神色颇为慌张,揖了一揖:“父亲!城外赶往江夏的道路上发现了数百尸体,全部都是荆州骑兵......”
刘表心内咯噔一下,吞了口口水:“嗯,知道了。”
公子刘琦吃了一惊,没想到自家父亲竟然如此淡然,可自己年轻起身,又怎能揣着明白装糊涂?
“父亲!据查这伙骑兵出自大都督军中,是否......”
刘表摆了摆手,仍旧目不转睛:“生死有命,还是不要干涉的好。”
刘琦有些着急:“可是父亲......”
“我今天有些累了,想早些歇息,琦儿你先回去吧。”刘表长叹一声,直接打断公子刘琦的话。
刘琦无可奈何,只得一拱手:“是!孩儿这就回去。”说罢,便倒着身体退出书房去了。
“唉!”刘表放下竹简,摇头叹息,心道:“琦儿毕竟年轻气盛,自恃才学,想法仍旧稍显稚嫩,不堪重用啊。”
对于刘备此人而言,刘表是有戒心的,可是公子刘琦却不是这样的。他一直秉着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原则还行事,对于刘备此人,在刘表几番试探之下仍旧不改本心,这一点已经彻底博取了公子刘琦的信任。
甚至在刘琦心中。此番若是刘备能够侥幸胜得孙权一二,即便是让他和整个荆州蔡氏势力翻脸,他都要保住刘备,绝不会让他出事儿,可是他错了,实际上刘琦真正的靠山应该是他的父亲。而不是名义上的叔父。
然而实际上,对于刘表而言,即便是“证据确凿”,他也绝对不会为难于刘备本人,毕竟刘备的实力很弱。况且刘备又是他亲自迎接入驻荆州的,他只会利用这件事情卖刘备个顺水人情,之后在侧面敲打一番蔡瑁:荆州的天没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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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阳城,大都督府。
“混账!是何人给你私自调用军队的权利!?”
上首蔡瑁勃然大怒,额上青筋暴起,眉宇之间更是透着一股凛冽的杀气,整个前厅弥漫着一顾令人毛骨悚然的气息。
“大哥,我......”
蔡中双膝跪地。愁眉不展,派出的三百精骑竟然全部死在了官道之上,饶是如此。竟然没有发现刘备的尸体,原本这便罢了,可是江夏那边传来消息,刘备竟然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你什么你!?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蔡瑁怒气不减,大手一挥,喝道:“给我滚!滚出襄阳!滚!!!”
蔡中听得出来。蔡瑁是真的怒了,彻底怒了。此时此刻蔡中的心彻底慌了,噔噔噔一路跪着来到蔡瑁跟前。纳头便磕:“大哥!弟弟错了,以后绝不敢擅自做主,绝不敢!”
蔡瑁更怒,在他心里实际上是看不起这么没骨气的“孙子”,腾地立起,抬脚便是一踹,指着大门,爆喝一声:“滚!”
霎时间,蔡中像是短线风筝一般倒飞而出,落地的瞬间,一口鲜血的血液喷洒而出,一手勉强支撑着身体,另一只手掩着小腹,钢牙紧咬,眼瞪铜铃,再没有一丝言语,爬起来转身便离开前厅。
一旁蔡和吓得直打哆嗦,他和蔡中的性情截然相反,此人谨慎的甚至有些胆小,唯一值得称赞的一点就是听话,让干什么干什么,不让干什么就绝对不敢什么。
可这样的人充其量只能是一个随从的命,又怎能真正成为独挡一面的大将,蔡瑁原本对蔡中是全力培养的,可是此人三番四次的失败,已经令蔡瑁失去了信心,而面前此人的神态更是证明一点,蔡和绝对是个酒囊饭袋!
人生最悲哀的事情莫过于斯!
蔡瑁长叹一声,瞥一眼蔡和,招呼道:“三弟。”
蔡和一怔,站出身来:“大哥。”
“交待你的事情办好了吗?”蔡瑁压住心中的怒火,淡然一问。
蔡和一拱手:“都办妥当了,江夏那边回应,刘备麾下大将很是勇猛,平日里很难得手,只得靠打仗,刘备身旁缺兵少将的时候动手。”
“嗯!可以。”蔡瑁摆了摆手,镇静道:“告诉他,一切以稳妥为先,休要莽撞,以求一击必杀。”
“诺!”蔡和拱手道。
“三弟!”蔡瑁出言制止了蔡和的离去。
蔡和回身,欠身拱手:“大哥,还有何事?”
“想必悬赏令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对于这件事情,你有何想法?”蔡瑁直接询问。
“这个......”蔡和愁眉不展,眼珠子忽左忽右晃动,沉默须臾,开口道:“主公他已经彻底和大耳贼翻脸了,咱们......”
“好了!”蔡瑁忽的出言打断,很是失望的瞅一眼蔡和,想要说些什么,可最终还是摆了摆手,无奈道:“你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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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夏城,太守府。
“父亲,这悬赏令咱们......该怎么办?”黄射问道。
实际上襄阳的悬赏令在黄昏的时候便已经来到了江夏城,更已经传到了太守黄祖的手中,可是这悬赏令很明显的对自己的恩人不利,若是就此张贴开来,那么刘备必然面临一场浩劫。一边是自家主公,而另一边是救命恩人,对于黄祖来说,真的是一件两难的事情。
黄祖眉头紧皱,低着头不住的研究这封悬赏令。忽的一丝灵光闪过,黄祖眼神放亮,嘶的倒吸一口凉气,轻声道:“原来是这样。”
黄射赶忙上前:“父亲,可有何发现?”
“射.儿,你且来看。这悬赏令可有何怪异之处。”黄祖将悬赏令交予黄射,投来一抹欣喜的目光。
黄射仔细端详许久,苦思冥想,仍旧是毫无头绪,闷哼一声。叹息道:“孩儿愚笨,还望父亲指点。”
“嗯!”黄祖淡笑一声,指着悬赏令道:“射.儿,刘皇叔犯的可是通敌大罪,此等罪过若是搁在你我父子二人身上,非得诛灭三族不可,可你看看这悬赏令上,咱们州牧大人似乎对刘皇叔很是宽宏大量。这字里行间总是针对其一人而已。”
嘶~
黄射倒吸一口凉气,再一次低头揣摩一番悬赏令,果然如父亲黄祖所言。看来刘备故意对刘备手下留情啊。
“父亲!会不会是因为他们二人都是汉室宗亲,主公念及手足之情,方才如此。”
“哼哼!”黄祖冷哼一声:“儿啊,你也太小看咱们州牧大人了,如果咱们州牧大人是一个感情用事的人,那么又何来荆州的太平安定?
致于主公如何会下这么一个悬赏令。为父真的无从所知,但是这其中有一点为父却能肯定。主公不希望刘备死,这封悬赏令不过是做给旁人看的而已。”
黄射赶着话。问:“做给何人看?”
黄祖沉默须臾,赫然道:“可能是蔡瑁,也可能是东吴!”
黄射登时震惊:“难不成刘皇叔真的要强攻孙权?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是与不是为父也不太清楚,还得看刘皇叔。”
黄祖的神情很是淡然,几乎可以用镇定自若来形容,与他截然相反的是黄射,虽然黄祖一语道破了悬赏令中的深意,可是事情仍没有解决,一旦悬赏令在江夏发布了,刘备仍旧会面临巨大的灾祸!
“父亲,你还是拿个主意吧,咱们该怎么办?”黄射直接询问道。
黄祖很淡定:“很简单,该怎办,就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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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夏,刘军驻所。
此时已经是二更天,亥时初分。
一股剧烈的疼痛感直冲大脑,刘备一咬牙,抬起手臂不住敲打着额头,翻身坐起,睁开朦胧的双眼,烛火微微颤动着,数个幻影终于合成一体。
朦胧之间,刘备忆起一些事情,忽的一怔,暗道不好,忙招呼道:“来人!”
门口守着的小吏转入帐中,抱拳道:“主公!”
“现在什么时辰了?”刘备很是着急。
小吏道:“回主公,亥时初分。”
亥时初分!?
刘备一怔,距离子时已经不足一个时辰了,这帮家伙怎么不喊醒我!!!
“走!带我去中军大帐。”刘备喊了一声,赶忙起身,便跟着小吏一起往中军大帐而去。
闯入大帐的那一瞬间,刘备呆住了,所有的高层将领已经全部准备就绪,铜案前那方主公席始终保持等待真正的主人,铜案一旁方才是田丰,代为主持议事。
“主公!”
大帐中所有人齐齐朝后望向刘备,不约而同地朝刘备作揖行礼。
刘备一摆手,径直往帅案前一坐,开口第一句话便是:“今夜便是决定命运的时刻!”
一时间帐中鸦雀无声,可是每一个将领及谋臣脸上都很是镇静,似乎早已经准备了战斗。
实际上也的的确确是这样的,在他们每一个人和盘托出自己秘密任务的时候,田丰、沮授、陈登、孔明无不震撼,这个计划真的早已经开始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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