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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越十三年秋后,天气开始变得格外冷。

月历十月十五日,第一场大雪席卷而来,把整个北境都覆盖在银装素裹里。

北境百姓来不及做好防寒的措施,家里的储粮本来就不够,很快便饥民遍地,哀鸿遍野。

圣上大恸,欲派襄亲王帅军赈灾,即日启程。

***

圣旨到时,襄亲王玄清亦正站在书房的紫金铠甲前若有所思,它在白日里能发出柔和而绵密的光芒。

民间盛传,这副铠甲是王爷出征琉璃国时,用战利品打造成的。

“王爷,圣上有旨。”王公公已在门外候着。

襄亲王转身,他身材挺拔,宽肩细腰,一身墨色的长袍在身,隐隐可见紧实的线条。银色的龙纹面具下,深邃的眼眸如一汪神秘的深潭,凤眸微垂,居高临下地看着来人。

他的下颌微微扬起,嘴角有微微上翘的弧度,明明是好看的弧度,却肃杀无比,令人生寒。

王公公也是宫里的老人了,只知道襄亲王容貌出众,却也从未亲睹过面具后面的容颜。不过,即使鬼面覆盖,也能看出来他样貌不凡。那漆黑的眸子里若隐若现的紫色和金色光芒,是极尊贵之相,连圣上都说,由此一将,是南越之幸。

哎,多好一个美男子,可惜都不会笑……王公公突然悲从中来,面上却不露。见他向自己拱了拱手,便赶忙宣读了圣旨。

“臣遵旨。有劳王公公。送客。”襄亲王接了旨,便朝书房里屋走去。

“王公公辛苦了,请。”侍卫长无神笑着将王公公和随侍的小太监小六子送出了门。便小跑着回到书房,见自己主子已经整装待发了。

“主子您等我会儿,我马上随您走。”

“不行,你留在这,看着铠甲”,玄清亦看看铠甲发出的白雪之光中透出来的点点紫色,“很快,该到时候了。”

“啊……可是我怕您到时候有什么需要啊。”毕竟,这个主子,他是真的不放心啊......

“啰嗦!”玄清亦一记眼刀飞过去:“她很重要,不是你,我不放心。宣赵一,帅玄甲军,随本王出征!”

“那......那好吧...... ”无神看主子把自己女人都交给他了,心想:“还好还好,我还依然是他的心腹啊。”

***

王公公一众人已经离开了襄亲王府,随从的小六子终于忍不住问:“师傅,这襄亲王”,小六子看看周围,把脑袋凑过去:“接旨为何不需要下跪啊?”

王公公斜了一眼小六子:“你咋那么八卦,王爷和圣上的事情,你少打听。”然后哼了一声,迅速远离他,朝前快步走去。

小六子扁扁嘴,王爷......和圣上......这这这......果然是不可说,不可说。他脚步加快,赶紧追了上去。

***

很快,襄亲王玄清亦帅玄甲军及一千精兵从北城门出城,直奔北境而去。

京城的百姓自发站在玄武大街两边,有序地送别这近两千的兵马。

当然,少妇女子们是来一睹王爷容貌的。

“哇,好神勇的王爷!”

“他看上去好冷酷!”

“哎呀,那是!难不成还对你温柔以待不成?”

“你们说,王爷喜欢什么样的人?”

“怎么?不知道想去说亲的大臣都被圣上斥责了吗?你想什么呢?”

“圣上还管这事儿?”

“那是啊,听说直接去襄亲王府说亲的更惨,无论在朝中如何德高望重的老爷,一律都被王爷丢出来了呢!”

“天哪......太帅了吧...... ”

.......

人群中充斥着这样的谈论,却只有邻近之人才能听到,毕竟这样严肃的场面,女子们只能轻声和自己要好的姐妹低声言语。

更多的声音喊着:“王爷凯旋!”

他们并未听说下诏之事,但一看到襄亲王府的图腾,大家就自发站在街道两边送别。只要是王爷出征的,必是发生了什么凶险的大事。

“哎!”无神在人群中看着大军远去,叹了一口气,便转身回到了王府。

王爷吩咐了一日三次擦拭紫金甲,每日一封飞鸽传书报告紫金甲的情况,不可懈怠。这还没到中午,他心中担忧,想着还是先去擦一擦那战甲吧。

——

北境的大雪在玄清亦帅军出发的当天傍晚,就小了下来,不多时,便停了,只留下猎猎的北风在暗夜里呜咽。

像是那一片大地知道他要出征,停雪迎接他。

此去北境,便是一月有余。

因为有襄亲王的到来,北境的民心即稳,军队有条不紊地发放赈灾粮,顺手收拾了几个趁灾搅乱的西岭细作。很快便将灾民安顿。

待完成灾后重建工作,玄清亦便带着人马赶回了京中。

圣上对此次赈灾颇为满意,便对相应官员大加赏赐,并许提前休沐。

玄清亦心中有事,并没在朝上多留,在军中安排妥当后,便直接回了府。

一到王府,玄清亦径直朝书房走去,他记挂着紫金甲。

还未踏进书房,便见无神连滚带爬地迎了上来:“王爷!您可算是回来了!”

玄清亦眉头一皱,难道?

无神见主子看他狼狈的样子,一脸要发火的神情,赶紧站好整了整形:“那个......主子回来的正好,那紫金甲...... ”

本来一脸倦容的王爷一听到“紫金甲”三个字,眼神骤然一亮,也不管他接下来要说什么,径直越过他进屋查看,见到紫金甲时,眼里的光芒倏然暗淡,它还是散发着如雪的光芒,想来还未到时候。

他伸出修长的手抚摸着它,还是触手生温,却也感应不到任何变动的气息,千年了,她到底在哪里,什么时候才能与他再次相见?

“紫金甲还没什么反应......”无神嘟囔着,便感觉有一道深沉冰冷的目光划过他的脸,一道低沉肃杀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以后说话说完整。”

“无神知道了......”您也不等我说完呀......

无神委屈,正想抬头狡辩几句,才发现他们家王爷面色苍白,像是受伤了,顿觉不妙:“王爷您......该不是动了禁制吧?”

可不得了!

“哎呀!我就说我不在就得出事啊,您不知道那禁制动不得吗?我的爷!我扶您去疗伤吧。”无神扶着他主子的手臂便要朝冰室走去。

“我自己去,你看着紫金甲,我感受不到她的气息,但我总觉得就是最近了。”至于赈灾时动的那点禁制,他根本不在乎,百姓安好,他才能有更多的时间调查和等待。

玄清亦推开无神,独自进了冰室。

北境灾情危机,他只能逼出神力护住灾民的心脉,他的兵才能有更多的时间帮他们建立储粮的地窖,才有时间等到从各省陆续运到的粮食和草药,才能争取更多的生机。

很快,百姓的住所修好了,来年的种子也终于放进了地窖,过冬的蔬菜也终于到达北境,一切顺利,他便快马加鞭赶了回来。

赈灾时,倒也不是毫无收获,至少他又得到了一些鬼商的足迹,追了一路,他确定他们到了京城。他们的嗅觉向来灵敏,必然是又有什么好货需要在京城什么地方流转洗白。

很快,他们会再次出现的。

冰室里放了千年寒冰,每当触犯了禁制,引出火制,便只需在这里打坐片刻。

玄清亦轻咳一声,体内的禁制最近有活络之相,她也在努力,也想快点见到他吧?

一定是的。

已是月历十一月底,京城外面的街道上,也慢慢飘起了雪花。

明月皎洁,京城的初雪,终于来了。

“主子!主子!不好了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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