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药王谷的事,楚凝秋重新把注意力转到老太君身上,笑言道:“祖母,母亲在世时偶尔睡不安稳,王嬷嬷就为她施针治疗,具体针法王嬷嬷教过秋儿,秋儿替祖母施一次针,保证您今夜睡的安稳。”
王嬷嬷是旬氏从药王谷带来的掌事嬷嬷,颇通药理,为人也沉稳周全,那日旬氏收到楚天昱战死沙场的消息受惊难产,王嬷嬷拼尽一身医术也没能把人从鬼门关救回来,伤心愧疚之下,自尽殉主。
当然,作为全球最为神秘的m组织重点培养对象,楚凝秋虽然主修的是西医,但对中医也有所涉及,找穴位施针这种基础医术自是手到擒来,只是为了不暴露身份,只能把这份功劳归到王嬷嬷身上。
“大小姐,针灸不同于开药方,可是要讲究穴位力道的,您当真可以么?”
刘嬷嬷并不是不信任楚凝秋,实在是事关老太君安危,容不得半点马虎。
“嬷嬷,您就不能对我有点信心嘛!”楚凝秋抿了抿唇,轻轻摇着老太君的衣襟撒娇:“祖母,您总该相信秋儿吧?”
“自然是相信的。”
老太君虽然也跟刘嬷嬷有一样的疑虑,但到底感念楚凝秋一片孝心,让她尽管放出胆量来做。
得到老太君的首肯,楚凝秋从袖中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开始为老太君施针。
楚凝秋手法极好,施针过程中老太君并没有感受到半分痛意,见状,刘嬷嬷悬着的心也渐渐放了下来。
然而,眼见刘嬷嬷的神色越来越轻松,正在施针的楚凝秋神色却是越发凝重起来。
因为从老太君体内拔,出来的银针,原本光泽的表面似乎蒙上了一层淡淡的雾气。
要说是毒,可从脉象来看,老太君体内并没有中毒的痕迹。
难不成是自己太敏感太多了?
这个想法刚闪过脑海就被楚凝秋否决掉了,不可能,一定是有问题的。
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刘嬷嬷才松开的眉心忍不住又蹙了起来,她不通医术,只得急急问道:“大小姐,可是老太君的身子还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嬷嬷不必紧张,只是祖母的头风症状比秋儿预想的还要严重一点罢了。”在没查出原因之前,楚凝秋并不想引起不必要的恐慌,只一边施针一边微笑道:“以后秋儿每隔三日就会来给祖母施一次针,祖母只要好好配合治疗,必定会长命百岁。”
上一世,她因天资出众在上学途中被m组织的人虏走,强行洗刷记忆后被扔到了基地进行严苛的训练,长达十余年时间里,她的生命里只有‘学习’和‘训练’,并未感受到任何亲情的温暖。
虽然随着她‘学成出关’,小时候的记忆渐渐有所恢复,也曾循着记忆去找寻自己的身世,但终究还是一无所获。
所以,楚凝秋真心希望老太君能好好活着,不为多一份依仗,也不为权势地位,只因老太君是她前世今生唯一的亲人。
起码到目前为止是。
老太君许久未曾安眠,在施针过程中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回应楚凝秋的,只有均匀的呼吸声。
待一套针法施完,已是半个时辰之后,老太君犹自睡着,楚凝秋默默收起银针,随刘嬷嬷一起退出内室。
才到正厅,就见冬儿匆匆迎了上来,屈膝道:“大小姐,宫里送来帖子,说是太后娘娘三日后在崇庆宫设下赏荷宴,老太君,您,还有二夫人和二小姐都在邀请之列。”
太后?
楚凝秋蹙眉想了想,的确还有这么号人物。
要说这位老太后也是响当当的奇葩一朵,她虽是皇帝生母,但相比于皇帝,更加喜爱小儿子桓王,先帝尚在时便极力举荐桓王继承大统,眼见计划落空,又在皇帝登基后,几次提出让皇帝册封桓王为皇太弟,来日继承皇位。
这样的无理要求显然不合规矩,不必皇帝开口,朝臣们便坚决反对,自此,太后和皇帝的母子情分越发淡薄,为了皇家颜面,皇帝不能把自己的生母怎么样,只能把满腔怒意都发泄到弟弟桓王身上,给他封了个郡王的爵位,远远打发到青海去了。
眼见自己心尖上的小儿子不能在膝前尽孝,太后在宫里闹了个天翻地覆,皇帝却丝毫不予理会,自此,太后便称病不起,这一病就是十几年,除了在几个重大节庆上露过面,其他时候几乎就是个隐形人。
就这‘消极怠工’的态度,别说楚凝秋,就是宫中嫔妃只怕也早就忘记了她的存在。
这样想着,楚凝秋越发好奇是什么天大的要紧事,能让这位太后娘娘‘出山’。
楚凝秋从原主脑海中拼凑记忆的时候,刘嬷嬷的神色亦有些凝重,楚凝秋回过神来,不由有些好奇道:“嬷嬷,可是有什么不妥?”
“没什么。”在楚凝秋面前,刘嬷嬷自然没必要掩饰什么,微微摇头道:“太后娘娘这辈子最不愿意见到的人就是主子,如今都到了这般年纪,又何必让彼此都不痛快呢?”
额?
老太君和太后娘娘年岁相差并不大,彼此都是身份尊贵之人又没有什么你死我活的利益冲突,就算不是至交好友总也不该交恶才是。
这一点,倒真真在楚凝秋意料之外了。
难道是……
身为晚辈,擅自探究长辈私隐为大不敬,楚凝秋只能按捺住内心的疑问,宽慰道:“这么多年过去了,太后娘娘的想法有些转变也在情理之中,嬷嬷不必忧心。”
“别人或许可能,但太后……她是永远不会变的。”或许意识到自己失言,刘嬷嬷并没有继续说下去,只快速转了话题,“太后设宴是大事,京中稍有身份的嫡系夫人小姐们应该都会收到邀请,大小姐切不可强出风头,只要规规矩矩就可以了。”
楚凝秋点点头,“嬷嬷放心,秋儿记下了。”
只是……她不找麻烦,麻烦就不会找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