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到帐内,各路副将均在,大部分都是当时谷城之战的那一批老将,陈卫也都见过他们。
或许是刚开过什么会议,战霄居然也在此列,不过碍于场合,他只是朝陈卫点头示意,两人之间并无过多言语。
“陈大人。”“陈大人。”由于没有事先通知,这些老将都不知道陈卫来访,一见到他,吃惊之余便是欢喜。“陈大人,亚特兰军队真是太嚣张了,拜托您一定要好好地教训他们!”“没错,有您这个结界师在,前线的情况肯定能好上不少。”……陈卫在谷城之时的力挽狂澜,众人都心知肚明,对陈卫那是由衷的感激与信任。于是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原本稍显沉闷的气氛顿时活络了起来。
“好了。”战龙并没有众人这么乐观,他那噪子一吼,现场立马安静了下来,“陈公子已经贵为尊者,按规定是不能上战场的,你们就别再为难陈公子了。”
众将士纷纷哑然,他们此前纵然有多种猜测,却仍旧想不到陈卫竟然会因为修为晋升到皇级而无法直接参与战争。这……尊者?!,这位陈大人究竟是如何修炼的?这么年轻就是皇级强者?这话如果不是出自战龙之口,谁会相信?
末座的战霄静静地看着陈卫,神情有些黯然,他感觉陈卫与自己之间的差距已经越拉越大了。皇级,在他心中无比神圣的存在,眼前这位与自己年龄相仿的男子却如此轻松便达到了。在这帐内,甚至于整个北疆,或许已经无人是陈卫的对手了。
强大的实力,带来的便是超然的地位,有几位坐着的副将立马就像装了弹簧一样站了起来,殷勤地为陈卫搬来椅子放置在战龙身侧。随后众人静待陈卫开口,没人胡乱敢出言破坏这片宁静。这时候,任谁也不会脑抽到主动去得罪陈卫。
“战将军说得对。”陈卫点头承认,“纵然我不修元力,但修为与武王中阶相差甚远,肯定会被人认出来。不过……”陈卫话锋一转,“我还有另一个身份——炼药师,两军相争,必有死伤。我可以为众将士炼药疗伤,最大程度减少伤亡。这样,并不算违背规定吧。”
关于武王中阶不上战场这个默许的规定,来源已经无从考证,但却鲜少有人敢去违反。因为几乎战场上的每个人都是监督者,纵然再强的高手,也无法杀光战场上的所有士兵。只要有一丝情报泄露,到时候自会有各大宗门联合诛杀此人。
而且,这规定还有个好处是,不会将局势扩大化。若是今日你派一个武皇,那我明日必须得派一个武圣上场,拼到最后,只会将两国巅峰力量消耗殆尽,落个两败俱伤的下场,这是谁也不愿意看到的。这就像核武器一样,在地球上最主要的功能是威慑,并不是使用。也就是说,不到灭国之刻,那些修炼了数百年的老怪物一般是不会选择出手的。
“哦?陈大人还是炼药师?”一位老将半信半疑,出口问道,“老朽斗胆问一句,大人师从何处?”他们已经知道了陈卫结界师的身份,再加上陈卫修为境界如此之高,实在无法相信他居然有还时间去钻研炼药之术。退一万步说,就算陈卫对炼药术有所涉猎,恐怕也无法达到精通的程度,对于目前紧张的局势恐怕无法起到任何帮助。
当然,这还是由于陈卫对战龙一方有恩且修为高强的缘故,若是换作另一个人大放厥词,怕是早就被他们轰出去了。相对来说,这位老将的问话已经算是做足了礼数。
陈卫从众将眼中看出狐疑之色,他也不恼,回道:“我师祖单恩,各位可曾听过?”炼药师这种特殊职业,其炼药水平与所传授的师傅关联极大。一般来说,师傅境界越高,其徒弟的成就也越高。询人先询师,这是人之常情。
但忘忧谷乃是超然于世俗的古老宗门,陈卫并不确定他们能否接触到这一层面的东西。
果然,几人面面相觑,纷纷失望地摇了摇头。对于他们来说,获取灵药的途径只有从各大商会购买,他们见得最多的,当然也是商会的老牌炼药师。既然他们老没听过单恩这个名号,那对方肯定是哪个地方不入流的炼药师喽。从这也可以推断,这位陈大人自身的炼药水平应该也好不到哪去。
说来也有趣,这种没被忘忧谷放在眼里的闲散炼药师,转头去了各大公会,反而受到世俗战职者强烈追捧。
只有最开始问话的那位老将,捏着眉心苦苦思索,他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听过‘单恩’这个名字,但就是想破了头也想不起来。正待陈卫正要继续开口之时,他突然瞪大了眼睛,手指颤抖地指着天空惊呼道:“啊!我想起来了,单……单药圣,您是药王谷药圣弟子?!天哪!”
“药王谷?!”若说单恩之名没有流传进军中还罢了,但药王谷,这绝对战龙等人心目中向往的圣地,他们或多或少都曾耳闻。传说中,药王谷中的灵药能生死人肉白骨,就算只剩一口气也能将你从鬼门关拉回来。
其余几位副将观这情形不似作假,惊喜之余,一股对陈卫的钦佩之情也油然而生。好家伙,这位陈大人除了是位货真价实的尊者、结界师之外,竟然还是药王谷的炼药师,他究竟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身份?
凡是能入得了药王谷的弟子,其资质都不会差,最少也能炼制出黄金级的丹药或灵液,这种炼药水平完全能满足战场上的需要了。
而在知道陈卫需要大量灵草之时,战龙二话不说,立即派了一个小队出去寻找灵草,或是采购或是山林里挖掘,反正要第一时间找到陈卫列出的灵草清单。
陈卫自然也在清单上附上了各种灵草的图片方便将士们核对,毕竟这里的人大多是武夫,想找一个熟悉各种灵草的人并不容易。
此件事了,战龙才继续与几位副将讨论战术,想办法应对亚特兰军队即将到来的下一次进攻。陈卫闲着也是闲着,便也坐在一旁认真倾听。但奈何他实在没有这方面的资质,战龙几个专业术语一出,陈卫便听得云里雾里。
会后,待众人散去,陈卫与战霄一同走出军帐。
“战兄,哦,或许该叫你肖雨,肖兄,哈哈。”陈卫打趣道,经过多场战争的洗礼,战霄的脸上已经完全褪去稚气,就连修为也已达到武王低阶之境。所谓虎父无犬子,他用了短短十几年的时间便几乎跟他父亲战龙并驾齐驱了,这足以看出他的天赋。
但战霄依然还用着‘肖雨’这个假名,军中一些认识他的老将倒也没有点破,反倒这是很欣赏这个出类拔萃的英勇少将。
“陈……兄。”战霄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该如何说下去。他语气有些异样,在知道了陈卫的修为之后,他觉得当初这个顺口的称呼今日却变得如此别扭,两人之间似乎出现了什么隔阂。
陈卫早已料到了这种情形,心中一叹。随着自身实力的提高,他在旁人心中的地位也在不知不觉中转变着。陈卫依然还是他自己,战霄也没变,但有些东西,它就是变了味。或许,这就是天华大陆吧。
当强者愈强之际,寿命也在不断增长,总有一天,他身边的亲朋好友会一个又一个远去,最终陪伴他到最后的,也许只剩下孤独了。不知道为什么,陈卫此刻有些害怕发生这种情形。
两人不着边际地闲聊了几句,战霄便找了个借口告辞而去。陈卫摇了摇头,将纷乱的想法抛到脑后,便回到了自己的临时住所。
战龙安排给陈卫的住处虽说不上奢华,但也是除了战龙自己的房间之外,最为干净整洁的了。在这战乱四起的时刻,能找到这样一个地方留给陈卫,足以说明全军上下对陈卫的重视。
将士们的效率很高,陈卫一进门便看到了架好的炼丹炉,还有一旁摆放整齐的几堆灵草。一些士兵们陆陆续续地运送灵草进来,他们并没有跟陈卫多说一句话打扰他,放下灵草就转身离开,异常干脆。
炼制低阶丹药,陈卫并不需要启用自己的磐龙鼎,有战龙准备的这个炼丹炉就足矣。陈卫手心中燃起苍焰,贴于丹炉之上,另一只手顺势一招,便见那些灵草自动排成一串,滴溜溜地钻进了丹炉中。偶尔进来的士兵眼见这般,纵然心中大呼神奇,也不敢出声,只能压制着激动的心情,出了屋子再跟战友们慢慢吹嘘。
天色渐晚,随着陈卫马不停蹄的炼药,屋内暂时搜集而来的几堆灵草也快见底了。
刚放下一批灵草出屋的士兵小声地朝同伴感慨道:“陈大人的炼药速度着实惊人,我们搬来的灵草足够城里的炼药师挥霍十天半个月了,哪曾想到这一下午就快没了。”那同伴一笑,又是兴奋又是得意道:“也不看是谁,那可是陈大人呐。”
陈卫身边已经摆满了瓶瓶罐罐,几乎无处容身了。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收了苍焰。‘啵’苍焰消失时发出一声微不可察的爆裂声,陈卫的感官何其敏锐,当即就捕捉到了这一异常。
‘嗤~’陈卫一向是个谨慎的人,他又召唤出苍焰,凑到眼前凝神观察。跳动的紫色火焰映照在他的脸上,透出一股邪气。但陈卫的脸色却越来越沉,他的瞳孔骤然一缩,缓缓吐出两个字:“果然……”
苍焰,变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