蜃兽?
九匪带人将船舱底埋伏的守卫官兵清理干净之后,在官兵死守的一块黑布后发现了此次官船运输的‘宝贝’。
黑布之后,一个一人多高的巨大琉璃缸之内,海水浮浮沉沉之中,锁着一只人身鱼尾的‘宝贝’,绿幽幽的发飘荡在身侧,珍珠似的肌肤之上是闪闪烁烁的鳞片,侧着头紧闭着眼,眼角还挂着珍珠眼泪,脖子上锁着圆环铁链,在那海水之中,琉璃的光影之下精致的光陆怪离。
“鲛人??”格格心惊之后诧道。
九匪手指抚着那琉璃缸笑了,“这可不是鲛人。”
“不是鲛人?”格格凑近了看,被那张精致的脸骇得咋舌,“那是什么?”
“是什么呢?”九匪手指敲了敲那琉璃缸壁,一张似笑非笑的脸印在海水之中,那之内的‘宝贝’便皱着眉醒过来,扭过头来,一张魅惑的脸在他笑容的影子下惊恐异常,吐出一串泡沫游浮在海水之中,搅得绿发丛生,光影惑乱。
九匪伸手拿过身侧兄弟手中的铁锤,挥手让他们后退,抬手一锤抡在琉璃缸之上——
哐的一声,琉璃碎开的声音,海水倾泻的声音,那缸中的人就在那剧烈的声音中随着海水,碎琉璃一起冲流了出来。
琉璃碎了一地,海水冲漫在脚边,那铁链当啷响着人就跌在了他的脚边,剧烈的咳嗽着,绿幽幽的发铺了一背。
九匪弯腰捡起他脖子上的铁链,猛地一拽,他就被迫的抬起头来,一脸海水晶莹的看着九匪,浑身战栗。
“看看这是谁?”九匪低眉笑道:“这不是我逃走的小坐骑,蜃吗?”
蜃兽在那一地琉璃中瑟瑟发抖,“九匪……”
九匪抬手“啪”的一耳光打在他脸上,打的蜃兽微微侧头,绿色的睫毛挂着海水颤了颤,声音低微的换了称呼,“主人。”
九匪这才直起身,垂眼看着他道:“一别百年你还是这么没出息,竟被寻常人当成宠物玩物。”
蜃兽乖乖的跪在他脚边萧瑟。
这看的格格一愣一愣的,低声问:“大当家这是传说中的神兽之一蜃兽??他是你的……”
九匪拉了拉铁链让蜃兽抬起头,“你是我的?”
蜃兽抬头垂眼,一双海一样的眼睛藏在浓密的睫毛之下,安顺的道:“坐骑。”
九匪便满意的垂手在他的头顶,“乖。”
格格站在一旁目瞪口呆。
这一场行动,就只收获了一个宠物,却丢了一只纯阳,亏了。
九匪下令老规矩不留活口,将船上的官兵全部杀了丢进海里,吩咐两艘船一起去海域里搜寻,直找到入夜,天黑星垂依然没有找到龙霸天。
他的脸色越来越黑,所有人都不敢吭气儿,只能找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格格硬着头皮过去道歉,站在旁边期期艾艾半天也不敢开口。
“再找一遍。”九匪看着茫茫海域道:“她如今应该没有地方可以去,跑不远。”
“大当家……”格格偷看他一眼道:“兄弟们都累了一天了,明天再找吧……”
九匪回头看她,“兄弟们可以回去,但你留下找。”
“大当家!”格格有些不服气,“那纯阳留着也没有什么用,跑了就跑了。”
九匪蹙了眉,低眼看她,“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格格心里咯噔一沉,抬头看他,心想完了完了,大当家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可不就是跑了个纯阳嘛,那纯阴不跑不就好了……
嘴里却忙道:“是,我会沿着海岸再好好找一遍,找到为止。”
九匪看着她,“我既吩咐给你,她重要与否就不是你该考虑的,你只需要执行就够了。”
“是。”格格不敢抬头,等九匪从她身侧走过,下令兄弟们回小船返航,她才松出一口气,抬头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有些不明白的皱了眉。
一个刚救下的纯阳,对大当家来说有这么重要?还发火了……
她不明白,她当然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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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匪上船,带着蜃兽和兄弟们回岛,一路上一言不发,这世上大概没有人能明白,那是同类,一种……类同感。
他一百年一百年的活到今日,这是他遇到的第一个同类,能跟他一样一世一世的重生的同类,不会像寻常人那样脆弱,几十年就会老会死。
他活的太久,太孤独了,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同样强大的同类,却给跑了……
他心情不爽大家大气儿都不敢出,回了岛上他亲自将蜃兽锁在了密室里,直接去了关押舒望苏的房间。
到了却发现舒望苏不在房中,他一惊,回头问看守的,“人呢?”
看守的忙道:“人刚刚被叶子姐带走了。”
九匪眉头拧的更紧,一言不发的去了叶子那儿。
房中灯火亮着,他在门外敲了敲门,屋内人影一晃,叶子打开了门。
正是先前在海口围着面纱,让龙霸天上小舟的少女。
她如今没有带面纱,散着发,脸上一大片赤红的胎记几乎到眼皮之上,她不等九匪开口便道:“大当家是来找那个纯阴的吗?”
九匪点了点头。
她让开身,朝里面指了指道:“他伤口感染了,一直在发烧,我刚给他清理了伤口服了药。”
九匪莫名其妙的松了一口气,进了屋子,看舒望苏脸色苍白的躺在榻上,确实一副大病的样子。
叶子在他身后道:“大当家放心,我不讨厌这个纯阴,我只讨厌那个纯阳。”
“为何?”九匪蹙眉。
叶子耸了耸肩道:“不知道,一直直觉,女人天生的敌意。”
九匪便笑了,“你才多大点儿,就女人的直觉了?”回头就撞上近在咫尺的叶子,近的他忙往后退了一步。
叶子却笑道:“我已经长大了。”她一双眼睛生的美,如今在晃晃的灯色下直勾勾的望着九匪,竟让九匪有些赧颜,她确实长大了,那眼神是大姑娘的眼神了。
“是长大了,但在我眼里你还是那个满地爬的小丫头。”九匪笑了笑,又回头看了舒望苏一眼,道:“让他现在你这里养着吧。”抬步要出去。
叶子却拦住了他,“那个纯阳呢?没一起回来?”
九匪想伸手摸摸她的头,却又觉得有些不好,“跑了。”
叶子眼睛一亮,“真跑了?”
“真的。”九匪叹了口气,“不过我会找回来的。”又嘱咐了两句,转身出了屋子。
叶子靠在门框上看着他走远,抿嘴笑道:“听到了吗?你那个纯阳跑了。”
舒望苏从榻上慢慢坐起来,“哦。”了一声,说了一句,“那就好。”
叶子回过头看他,“你气不气?你为了救她不惜甘愿当个玩物,还拿你的皮肤跟我做交易,结果人家压根想不起有你这么个人,跑了。”
舒望苏望着窗外的月亮,吐出一口气,“挺好的,我欠她一命,如今也算还完了。”
叶子慢慢走过去,蹲在榻边抬头望着他天山净雪似得脸皮问道:“那我们的交易还作数吗?”
舒望苏一落眼,看着她道:“作数,只是这次我要你救我脱身。”
“好。”叶子答的爽快,“我本就不希望你留在九匪身边,明晚这个时候我要你的脸皮,取过之后我就放你走,你乘小舟离开。”
“你亲自来取?”舒望苏问。
叶子伸手捧着他的脸笑了,“我是这岛上唯一的大夫,我的母亲曾为九匪换过整个身体的皮肤,我为这一天准备了十年,你放心好了。”捏了捏他的脸皮道:“只是过程会有些疼,你要忍一忍。”
舒望苏看着她的脸忽然问:“如果你换了皮肤,九匪也依然不喜欢你呢?”
叶子一愣,“谁告诉你我换皮肤是为了他?”
舒望苏便不答话,那喜爱之情全写在眼睛里,看不出来的是傻子,九匪也一定看得出来,他只是在装傻。
舒望苏叹了口气,“他的纯阳,在纯阳的世界里,没有平等的爱慕,他们只会遵从本能的喜欢纯阴,动物的本能。”就像龙霸天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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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匪回到屋中,又去了密室。
蜃兽居然十分本分乖巧的站在窗下,没有挣扎,也没有想法子逃跑,这出乎他的意料,从前蜃兽被他囚|禁时可是每日每夜想尽了法子要逃。
如今不但没有逃,看他进来还转过头来冲他一笑。
这一笑,笑的他心头一沉,总觉得哪里不对,快步过去,抓着蜃兽的头发将他扯开,顺着他的目光就望向窗外。
果然,他没那么安分!
那窗外,月色之下,矮子像是疯魔了一般站在海口的礁石上点着火把挥舞着。
九匪扯着蜃兽的头发问道:“你对他用了你那些迷惑人心的魇术?”
蜃兽吃痛的皱了皱眉,“不然呢?乖乖的当你的坐骑?”
九匪看着他笑了,“长聪明了,知道里应外合了。”抓着他的头发拉他起来,捏着他的下颚让他看着外面举火把的矮子,“是在给你的援兵指引方向吗?”
蜃兽被他捏的生疼,听他在耳侧道:“但你忘了这海岛上全是寻常的南海百姓,就算你的援兵来了,我们撤出去,飘在海上几日,他们守着一岛的小老百姓也无计可施啊?”
蜃兽皱着眉道:“不,他来了找不到你,会血洗整座小岛,你若觉得无所谓就撤啊。”
九匪扭过他的脸,“哦,原来你早就布置好了,故意被我抓上岛来,为你的援兵引路。”
蜃兽笑了笑,“一别多年,你倒是越来越退化了。”
九匪也笑,“那希望你的援兵够厉害,可以上得了这座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