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他说什么,保卫科也不管他,直接就押着他往李厂长的办公室去了。
这一路上,刘海中挣扎得厉害。
据押送他的人说,这玩意,比起过年的猪还要难安。
就这么一路嘶吼到了李厂长办公室,见着李厂长之后,他就像是见到了救命:“李厂长,李厂长!他们!他们都是反xx……”
李厂长看着刘海中这副模样,他都有些怀疑,自己当初怎么就把他收到自己麾下了。
这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嘛。
主要是这些天刘海中得罪的人也不在少数。
刚好出了王守仁这件事,也差不多该杀了。
他冷冷地说道:“刘海中!”
被他这么一喝,刚才还冤的刘海中身体一抖:“李,李厂长,怎么这是!”
“怎么了?”李厂长冷笑一声:“等着吧。”
等?
等什么?
刘海中不知道。
其实他该知道,只不过他的脑子想不明白罢了。
这些天,抄家的抄家,破坏的破坏,手头通过抄家获得了多少东西,他都自己私吞了,在他的认知里,他送给李厂长好处了,那么这些东西就该他自己拿。顺带分给手底下兄弟一下,表明自己领导有方嘛。这样子,里子面子都有了。
可他唯独忽略了上头的李厂长。
原本李怀德是不急的,他从一开始就打算好了,把刘海中当成弃子,这群在厂里面对他阳奉阴违的家伙,直接一个个都打掉。然后,等到民怨得差不多的时候,把刘海中推出去当替罪羊,还可以顺手收割一波财富。谁知道刘海中好死不死地招惹到了王守仁。
想起了王守仁昨天晚上的手段,他的身体又忍不住抖了一下。
王守仁说得没错,在有规矩的时候,规矩是限制人,同时也是保护人的。当这个规矩没用的时候,那有些家伙,就变得格外的恐怖。
过了一会儿,许大茂,带着两个人,走了进来,怀里,还抱着一个箱子。
刘海中看到这个箱子的一瞬间,整个人都吓瘫在地上,甚至都不用有人说话,双腿之间,有液体渗出。
“刘海中,这东西,熟悉吗?”许大茂乐呵呵地说道。
“什么东西!这是什么东西!我不知道它怎么出现在我的房子里的!”刘海中声音都带上了一丝颤抖。
许大茂鄙夷地看着刘海中:“我还没说,这东西我从哪里拿来的呢,怎么着,就承认了?”随后,他也不管刘海中,径直走到李厂长的身边,低声跟李厂长说了几句。
李厂长;……
好家伙!此时此刻,李厂长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抄家这么挣钱的嘛?
凭这个小队长就能有这么多的钱?合着这群家伙之前都在逗自己玩儿?
其实他误会了手底下人了,现在这个年代,讲究的是人民一条心,没有那么多人奔着人家财产去的。只有少数的一部分。而刘海中,就是那少数的一部分。
“好!好啊!刘海中,就凭你干的这些事儿!枪毙都不够!”李厂长厉声喝道。
“不……不是……李厂长,李厂长,不是我,不是我……”刘海中现在连话都说不齐了。
听到枪毙的时候,他人都傻了,怎么好好的,当个领导就要枪毙了?
文化并不高的他,完全不懂什么叫做责任和义务,权利越大,责任和义务也就越大。需要他负责的东西也就越多,他只知道一点,当了领导,可以为所欲为。
可惜的是,他并没有解决事情的能力。
当然了,李厂长也不可能真的把刘海中的事情往上报。
他的立场,代表着他只能把这件事情,在厂里面处理,而且,这个处理结果得让王守仁满意才行。
“从现在开始,这个纠察队队长你就不用当了,我也不是一个不念旧情的人,看在你往日为我干活的份上。我也不为难你,许大茂。”
“在!”许大茂立马喊了一声,态度很是端正。
“他平时是怎么整治人的,就给他上一套,最后,还需要开一个大会,让他反省反省这些天的错误。另外,批斗完之后就让他去扫厕所吧。你去办吧。”
“是!”许大茂雄赳赳气昂昂地押着刘海中出发了。
以前那些手段,都是用在别人身上,他没什么感觉,当这些手段,用在自己身上,他才知道痛。
钱,钱没了,家估计也被抄了。
官,官也没了,没人听他的。
最后,他还成了一个罪人,他想不明白啊,为什么会是这样。
当他看到台下儿子那开心得快要溢出来的眼神的时候,他愣住了,他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副模样。刘光天,不是自己的儿子吗?为什么自己的儿子会这么痛恨自己。
是了,他自己从来都不在意自己的二儿子和三儿子,不是吗?
在这一瞬间,他的心里闪过一丝悔意。
但是,身体传来的剧烈疼痛让他几乎有些窒息。
在全厂面前的批斗让他颜面尽失,也让他整个人浑浑噩噩。
等到结束之后,天,已经完全黑了一下。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他走得很慢,浑身上下都疼。刚出厂没十来分钟。忽然间,感觉到眼前一暗。
刚才还有些迟缓的脑袋,瞬间清醒了过来。
他被人套麻袋了!
紧接着,狂风暴雨般的拳头就落在了他的身上,他躺在地上,哀嚎着,惨叫着,在这片黑夜之中,显得特别的大声。但是附近没有哪怕一个人出来看一眼。此时此刻,刘海中不大聪明的脑子里忽然间闪出了一个念头,或许,这才只是开始。
他想起了今天中午,许大茂跟他说的话——你惹谁不好,偏偏去惹王守仁,那家伙,早就在工业部里混上科长了。
他不信,但是现在,他信了。
王守仁!
王守仁就站在距离他五十米的地方,看着别人套刘海中麻袋,并且一顿毒打,他干咳了两声,收回了手中的麻袋,转身,慢慢地消失在这黑夜之中,独留下刘海中还有他的仇人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