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路上被人弄了。
最后就不了了之了。
至于二大爷,日子就不那么好过了。当年他得罪人得罪得太惨,被李怀德丢去扫厕所之后,几乎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这打着打着,就被打瘸了。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那十年,二大爷是过得生不如死啊。
他就像是一滩烂泥,一直在厕所里待着,哪怕是后来杨厂长回到了厂长的位置,也不打算把他放回去。毕竟,他之前干的那些事儿,确实膈应人。
到了年纪,他申请了退休,退休额也不是按7级工去算,是按扫厕所的工人算的。
这下子,原本不富裕的家庭雪上加霜。
刘光齐在外地,十几年了,连一封信都没有。
刘光天和刘光福倒是在四九城,但是已经断了关系了。家里就剩下一个二大妈,整天挨打。二大妈在被打了几年之后,终于学会了反抗。
这不,这两口子,有事没事就在院子里打架,字面意义上的打架。
主要是二大爷扫了几年厕所,伙食水平下降了,没以前那么厉害了。不然二大妈还真打不过他。
现在老两口就靠着二大爷那微薄的退休金过日子,他还得出去捡捡垃圾才能活得下去。总之,就是过得凄惨无比。
按理说,一个院里的,不至于让他这样。
但谁让他当年得罪人得罪得太狠,没人愿意帮。
————
左岩起了个大早,倒不是他自愿起的,是他娘在天还没亮,就硬生生地在床上把他薅起来的。
他模糊地看着窗外,还黑乎乎的一片呢。
嘴里嘟囔着:“娘,那么早做什么。”
“还早呢!早点去,争取好表现,快点吧,我饭都做好了!”
左岩眯着眼睛,估摸着也就四点多,尽管心里有怨气,但他真不敢发出来,不然,就是一顿无尽的唠叨。他可顶不住这样子的唠叨。
乖乖地按照老娘的要求,做好一切,出了门,天才刚蒙蒙亮。
叹了口气,有些无奈,背着自己的帆布包,就往厂子的方向走去。
这一走,就是一个来小时,到了厂门口,果然就像是他预料的那样,还没开门呢。倒是有一看门老头,正躺在门前闭目养神呢。
他走了过去,也没打算叫醒看门老头,毕竟,还没到开门的时间不是吗。
谁知道,刚走过去,看门老头就醒了。
上下打量着左岩,开口问道:“小伙子,你来做什么的?”
“大爷,厂子不是招工吗?昨天我一朋友让我过来的。”
丘大爷眼睛微微眯起,似乎在回忆着什么,随后恍然大悟:“哦,我记起来了,不过这也没到时间啊。你来这么早做什么。”
“大爷,我想着早点来,万一招满了呢。”左岩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他们呐,都还没上班呢。”丘大爷转头看了一眼传达室:“还得等一个钟,得,你过来,跟老头聊聊天吧。闲着也是闲着。”
“要么,大爷您继续睡?”左岩有些不好意思,老人家还是得多休息。
“让你来就来,那么多废话。”
嘿,还是个暴躁老头。
左岩走了过去,还是得讲究尊老爱幼不是。
“我问你,这工作,是你买的?”
“买?没有啊。”左岩挠了挠头:“这儿的工作不是临时工吗?我朋友说了,至少干一年,没编制。我原本,也在外面干临时工,手里没几个钱,谁家临时工还得买啊。”
“干一年?还是临时工?”
“对啊。甭管别的,至少能稳定一年也是好事儿,而且,搞不好有机会转正呢。”左岩兴致勃勃地说道。
临时工,也是分很多种的。
有些,是卸货的力工,平时,左岩就会去这些地方干。这些地方不挑人,只要你愿意干,就能干。按照卸多少货给你多少钱。偷懒的不要,这种临时工随时来随时有,当然了,要是没货卸那就没有。这种类型的临时工,是最不受待见的。
为什么?因为没有奔头,年纪一大,身体一不好,就没法继续下去。而且,也没法转正。
第二种临时工,那就是街道上派下来的,这种一般都是一些厂子,拿出一些任务,给街道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家,例如纺织厂会下派一些纺织的任务之类的。这种,也是计件的,做得多,给得多,但这一般都有限定。一个月最多能接多少,也没什么前途。
第三种临时工,就是工厂的临时工,也被称之为学徒工,这是工厂为了以后扩张招收的临时工,属于正式工的后备役。这种工种,放在市场上是最受欢迎的。因为可以学一门技术,即便工厂不扩张,一般情况下,也不会赶走临时工。再不济,出手也能有一门手艺。
这第三种临时工,就可以在市面上交易了。一般价格看工厂的好坏来定,200到800元不等,有的厂子的临时工,甚至比差一点的地方的正式工还要贵。而这种临时工,大多数会被厂长丢出去做人情,或者自己出售,亦或者给下属几个,让下属挣一点。
每一次的大招工,都是一场狂欢,就像是轧钢厂扩招的那一次一样。
“你小子,是有什么背景?”丘大爷上下打量着左岩。
“我能有啥背景,我大哥,看我家里条件不行,才给我的。听他说,这次给了不少条件不行的兄弟。对了,大爷,为啥子这个厂子会忽然间招这么多人,靠谱吗?”左岩问道。
“靠不靠谱老头子我不知道,不过听说,很累。”丘大爷收回了自己探查的目光,暗自点头,看来,这厂长也不错嘛。至少,知道先让这些家里有困难的人上岗。
“累,进厂了能有多累。”左岩撇了撇嘴,不在意,还能比他去扛货累?
“不好说,前阵子就因为太累闹起来了。”
“啥?”左岩听看门大爷这么一说,倒是有些忐忑了。
万一真把人当牲口使呢?
他咬了咬牙:“那也得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