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一起进去看看。”
“那走吧,那边,那边有停车场。”
“还有停车场?”
“你是瞧不起你自己个还是瞧不起我呀。咱们厂的员工,无论怎么样,都得有一辆自行车,有的甚至还买上摩托车了。”
确实,现在的自行车,一辆在100到300左右,这里的人工,最低的也有80、90,稍微攒一攒,自行车就有了。进了市场,有些潦草,市场上卖什么的都有。注意了,在这个年代,几乎是看不到这样子的市场的,大多数时候,人们都是直接去供销社或者百货商场。
这种老百姓出来摆摊的,几乎见不着。
更何况,还有一些卖肉和卖菜的摊子。
“这些卖肉的和卖菜的咋不直接让食堂收咯?”王守仁问道。
“收什么呀,人家嫌弃咱们的收购价格太低了。”秦京茹翻了个白眼:“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啊,直接跟秦家村那边签了协议。那边,现在连猪都养上了,姐都说了,明年,要提价格了。”
“是该提。”王守仁点了点头:“现在的东西越来越贵了。”
“可不是嘛。这肉价,上上下下了好几遭,若是按平均来讲,涨了至少百分之三十个点。”
这四九城的日子,是越来越不好过了。
原本呢,大家伙挣个二三十,凑合凑合也能过一年了。但是,现在这钱是越来越不值钱了。这也是为什么二大爷收拾收拾东西,去投奔他大儿子的原因。他活不下去了,没法子,他退休的时候,可不是按7级工退休的,而是按一扫厕所的退休的。
工资就那么十几块钱,已经不够吃饭的了。
“也不知道涨到啥时候是个头。”
“怎么?你现在也变得悲天悯人了?”这倒是个新鲜事儿。
“什么跟什么呀?咱们现在厂子,三千多号人,物价一涨,食堂那边,每个月得贴多少钱呀。”秦京茹翻了个白眼。
王守仁的食堂并不怎么挣钱,或者说,就是维持在一个平价的水准。
“回头做一个统计,若是亏了的话,把整体的价格往上调一调。”
“调一调,他们能干吗?”秦京茹有些担忧,这时候的秦京茹可不是以前的秦京茹了,接手工厂这一年,她才知道撑起一个工厂有多不容易。要不是有徐薇薇在,她还真不一定扛得住。
好在,她也算是数学系毕业的,一些必要的计算,还有一些人员的调度上,难不倒她。
“这才哪到哪啊,工资我还要往下降降呢。”王守仁翻了个白眼。
秦京茹震惊地看着他:“你真要当黑心资本家啊。”
“喏,我看了这条街的东西,有不少年轻人喜欢的喇叭裤,还有从南方那边进货过来的东西,这些东西都有一个特点,你知道吗?”
“什么?”
“贵,死贵死贵的。那些个电子手表,在香江那边,都不值钱,卖到这边来,就变成了十几二十块钱的货物。这些快消品,不值钱,过几年,就算是落后了,他们现在的工资,太高了,守不住这个财富,咱们得想办法,帮他们守一守。”
“你想怎么守?”
“推出个公积金吧,也不能算是降价,算是给他们一个保障。”
“公积金?”
“啊,买房子用的。”王守仁眼睛微微眯起,住房公积金,这的确是个很好的政策。目前国内还没有,一方面是还没有那个必要。现阶段,医疗和住房,都还没有到那个程度。但是这些智商税的东西,也确确实实在挖空这些人的工资,作为一个厂长,总归是得给他们留一条后路。
“他们可不想买房子。”
这年头,房子都是由工厂负责的。像是轧钢厂,一大爷的那间房子,原本也是属于轧钢厂的,后来,一大爷退休了,那间房子,也就给了一大爷了。到了一定的年限,是会送房子的。再者,现在厂子里的房子,已经建造好了,名义上是租的,但实际上,只要这个工人在厂里,都能低价租到这房子。
对于他们而言,这房子,就是他们的了。
在很多人的认知里,在厂子里干一辈子,那是正常的事情。
“这都不是重点、”王守仁瞥了一眼角落里的一间房子,这里的房子,大多数都是临时糊弄着盖起来的,有几个人,从一间破烂的房子里面出来,眼睛下面还带着一圈黑眼圈,看了看手表,急急忙忙地在市场里买了一份早餐就离开了。
“这里还开了赌场,这么光明正大的吗?”
“赌场?!”秦京茹瞪大眼睛:“不会吧。”
“怎么不会。”王守仁冷笑一声:“这种情况还少吗?”
事实上,还真有这么一群人,捞偏门,这么一群人,靠的不是那种街上的佛爷,而是直接盯着某个特定群体下手的。例如轧钢厂附近也有那么一群人,专门就盯着那些新进场,没什么背景的家伙。干什么呢?引诱着那个人吃喝赌。
而且,他们的引诱还很有章法。
先是引诱一个人,这个人忍不住了,跟他们赌咯。
那必然会输,随着时间的推移,欠一屁股债,还不上了,怎么办?
放心,他们也不整你,也不弄你,也不砍你手,就是让你去拉人,拉来多少人,就把你的债免了,还给你好处。
而这个欠债的人,不会觉得他们有问题,反而觉得他们是好人。若是东窗事发,这个欠债的人,就会被推出去,当成替死鬼。而他们,早就逃之夭夭了。
这种手段,在后世,也应有于各行各业,例如某个地方的人,有人拆迁了,这群人,就会专门针对拆迁户下手,把拆迁户整得家破人亡才算是罢手。
大运摩托车厂的工资待遇出了名地好,自然就会吸引这么一票人。
“就那个房子吗?我这就让人去把他铲咯。”
“别。拉倒吧。”王守仁拦住了怒气冲冲的秦京茹:“那只是个临时的据点,铲了也没意义,换个地方,还是照旧。不着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