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全场顿时鸦雀无声,也没有一个俘虏站起来。
常遇春为什么要这么问,也是有学问的。
一般在这种情况下,除非是态度坚决之人,都是先会采取观望或者不作出任何举动的态度。
如果常遇春是问,不愿意跟着我们打蒙古人的色目人兄弟都给我站起来,登记好姓名并做好以后不跟着蒙古人的承诺后,我们放你们走。
估计也是现在这种情况,没有人会站起来。
因为,大家都会采取观望态度,看其他人是怎么抉择的,自己再根据情况采取下一步行动。
常遇春之所以这么问,就是想要现在已经铁了心准备跟着我们干的人站出来。
打个比方,某次会议中,准备评选某人为单位先进个人。
如果主持人说:“同意此人为单位先进的举手!”
估计是一大片人都会举手,因为举手也不得罪人。即使有一些本来不同意此人当先进的人,看着别人都举手了,他也会跟着举手。
如果主持人反过来问:“不同意此人为单位先进的举手!”
估计大部分人都不会举手。但如果谁要举手了,那完全可以证明,这人肯定是坚决不同意,不然他不会在众目睽睽之下,率先举手。
常遇春想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毕竟色目人在当时还是跟蒙古人走的近,元朝统治者也把他们划分为社会的第二阶层。
而北方先被征服的汉人划分为社会的第三阶层,南方后被征服的汉人则被称之为“南人”,将其划分为社会的第四阶层。
总之,色目人比起汉人来说,在元朝还是有政治上的优势的。因此,他们要真心跟着我们一起反对蒙古人的机率也是不大的。
所以,我们要收编的对象是真心诚意跟着我们的,而不是暂时受形势所迫,当“墙头草”的那种。
如果常遇春问采取的是另一种问法,说不定最后就有好多本来是持观望态度的“墙头草”,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就被我们当成了愿意投降我们帮着打蒙古人的这一类了。
这样,虽然我们今天收编的人可能会多几个,但会增加以后被临阵背叛的风险。
过了好久,有一个人站了起来,还是个“牌子头”。
常遇春见有一个人站了起来,说道:“好!这位兄弟,你过来。”
这“牌子头”就来到了常遇春面前。
常遇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这人回答道:“我叫艾尔肯·库尔班,你们可以叫我艾尔肯。”
常遇春道:“好,艾尔肯,你为什么愿意跟着我们打蒙古人,你好好说说。”
那艾尔肯道:“我的家乡没有亲人了,我的亲人都被蒙古人杀光了,所以我愿意跟着你们打蒙古人。”
常遇春大叫一声“好”,接着问道:“还有没有人愿意跟艾尔肯一样,跟着我们的?”
好久,才又站起来一个,是一个普通士兵。
最终,十个色目人,就这两个投降了我们,其余八个人的意思很明显,就是不想跟着我们。
当然,这也不能强求。我告诫这八人,一定要记住今天的诺言,如若以后再跟着蒙古人,被我们抓到,绝不会有好下场。
这八个色目人,都是点着头,满脸诚意地表示不在跟着蒙古人与汉人作对。
为了防止他们逃回定远县城,导致我们利用阿古达木赚开定远县城门的计划流产。
我对他们说道:“你们下去以后,我们先作好登记,三天以后,我们就放你们回家。”
接着,常遇春又对这些汉人兄弟说道:
“我相信你们都跟我们一样。
虽然你们以前吃的是蒙古人的饭,但我想,你们在那边应该过得并不舒坦。平常在军营,你们肯定会受到蒙古人的欺压。
今天,我们给你们机会,愿意留下来跟着我们干的,我们欢迎。不愿意跟着我们干的,我们绝不勉强。
但有一样,放你们回去之前,你们也得跟那些色目人兄弟一样,做好保证,并给你们登记。
他日,你们不继续跟着蒙古人就好。
如若再被我们发现你们继续跟蒙古人不清不楚,那对不起,我们不光要杀了你,你的全家我们都会送去跟你团聚。
为什么要这样?
很简单,因为你们如果再次背叛,那就是汉奸,汉奸的家人都好不到哪里去。
下面,愿意跟着我们锥子山的汉人兄弟,给我站起来。”
这话一出,哗啦啦,站起了一大片。
四个“牌子头”全部站起来了,三十七个普通士兵,站起来了三十五个,只有两个没站起来。
对于这两个人,我比较感兴趣。
我来到其中一人身边,问道:“这位兄弟,蒙古人占我江山,视我汉人为奴隶,你为什么不愿意跟我们一起反抗蒙古人的残暴统治啊?”
那人答道:“我也是没办法。我父母妻儿都在那定远城中,一旦城里知道我投降了,我父母妻儿都得丧命。”
我接着问道:“你不愿意跟着我们干,你不怕我杀了你吗?”
那人答道:“如果我一个人死,能换来我全家的平安,我愿意死。”
我接着问另一个人,那人也是同样担心这个问题,才没有站起来的。
我亲自给这两人松了绑,说道:
“好,我敬重你们是条汉子。
我现在就给你们松绑,但现在还不能放你们走。
同样,也是三天之后,你们可以走。这三天之内,你们必须在锥子山上呆着。”
那两人连忙点头答应,我看得出来,他们二人眼中充满了对我的感激之情。
接下来,我又问其他那些站起来答应跟着我们干的人,他们有没有亲人在定远城内。
只有少数几个人表示有亲人在定远城内,但他们下定决心跟着我们干。这下,我也算放心了。
当下的总体情况是,五十七个俘虏,六个蒙古人被斩首了。十个色目人,降了两个。四十一个汉人,降了三十九个。
按照我的估计,如果这次能拿下定远县城,那两个没降的汉人兄弟,肯定得投奔我们。
目前,我们总共收编了四十一个俘虏。接下来的问题,就是编组。
我们本来还有七十余人,加上这四十一人,编十一个班绰绰有余。投降的人,肯定得分开编组,可不能把他们编成一个班。
编组完毕之后,我和常遇春召集各班班长开了个短会。大意是重新编组后,各班班长要迅速了解班内情况。缺少兵器装备的,找五头领去申报领取。
我们还告诉大家,要迅速作好战斗准备。近期,肯定还有战斗发生。
当然,我们不可能现在就告诉他们准备进攻定远县城的作战计划,这可是军事机密。
休整两天之后,也就是我答应释放俘虏之日的前一天,我们天还没亮就起床,迅速开饭。每人带了两天干粮,全部换上元军的装束。用一辆马车拉着阿古达木,出动了七个班,由我和常遇春带队,直奔定远县城而来。
山上留守了四个班,由杜黑子统一指挥。我让他一天后,释放那十个俘虏。
临近午时的时分,我们就到了小鳌山。
出了小鳌山,前面就是一马平川了,行军速度肯定会更加快速,日落之前赶到定远县城肯定是没有问题。
常遇春吩咐所有人员下马休息,吃了干粮,休息一阵再出发。
众兵士听得主将发话,当然是乐得休息,毕竟行了几个时辰的军了,都有些乏了。
路边不远处有块大石头,常遇春指了指那块石头对我道:“三弟,那块石头不错,咱去那大石头上吃干粮去。”
我一看这主意不错,坐在那大石头上,比这些兵士都得高出一大截。
俗话说的是“站得高,看得远。”咱们“坐得高,也能看得远嘛!”
我和常二哥将马匹交给小喽啰看管,提着干粮、带着兵器,一前一后就上了这块大石头。
常遇春“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水之后,一边看着周围的风景,一边嚼着干粮。
我也有些饿了,也大口吃了起来。
常遇春忽然冒出了一句:“三弟,如果咱这次顺利拿下了定远县,下一步准备怎么办?”
我没料到常二哥忽然冒出这么一句。拿眼瞧他,见他正紧盯着我,似乎是十分迫切地等待着我的回答。
此时,我恍然大悟,原来常二哥让我陪他来这块大石头上是有深意的。
这块大石头不光是高,离路边休息的小喽啰们也较远,据我目测,至少也是一百多米开外。我和常遇春在这块大石头上谈话,那些小喽啰是无论如何也听不见的。
见常遇春仍紧盯着我,我一时不知如何作答,只好反问了一句:“二哥,你带我来这块大石头上,是不是有什么要紧话,想跟我说?”
四目相对了许久,常遇春道:“三弟,你认为我们这点人马即使这次攻下了定远城,一旦有元军反扑,咱们顶得住吗?”
我笑了笑道:“顶不住!”
常遇春道:
“我也是这么看的,即使咱们拿下定远城,临时再在城内招募一些兵士,也是没有办法跟正规的蒙古兵抗衡的。
毕竟我们现在的实力太弱了。
如果我攻下了定远城,在里面烧杀抢掠一番。遇上蒙古军来攻城,我们顶多也是带着些缴获来的战利品,继续回咱的锥子山当土匪。
长此以住,师傅临终嘱托的反元大业,也是遥遥无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