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长要借十万两,我还真的拿不出这么多。除非沈大哥那边还有多余的资金。
就刚才李善长算的这个账,有八万两是用来征地的。这一万六千亩地中,有一万五千亩在我们手中。
如果以现在的市场价全部卖给李善长,虽然我们是赚了个翻番。但是,一旦这个新城建好,那城内的地价绝对还得向上翻番。
现在要是把这些地都卖给了李善长,那就亏大了。
我在心中思忖,假如这些地咱不卖给他,让他们建新城。如果是建城墙、建内城以及一些其他公共设施需要用到的地,咱就卖给他。
其余的地,咱留着。咱可不能眼看着李善长空手套白狼,用我们的钱买我们的地,然后他再转手出去,赚大钱。
咱不把地全部卖给他,他就不需要十八万两这么多,也就不用找我们借十万,金大富那里的七万两借给他就绰绰有余了。
不过这样的话,我得立即给沈大哥去信,让他迅速把那四万两本金到位。
李善长、胡惟庸、李存义三个见我许久不发话,都有些沉不住气了。
胡惟庸终于是没忍住,问道:“胡兄,你是不是觉得这月息一厘太低了?的确,这月息一厘是不算高,但眼下李大人的确是遇到了难题,你一定不能见死不救啊?”
李存义也在一旁起哄道:“就是,胡兄,你千万千万要帮这个忙,如果你嫌利息低,咱再加点儿?”
我看看胡惟庸,又看看李存义,最后把目光落在了李善长身上,见众人都是十分焦急地等着我表态。
我理了理思绪,告诉他们三人,我没有嫌这个利息低的意思,而是我们实在拿不出十万两现银啊。
我不说,他们三人也是知道的,咱锥子山为了稳定战后应天的市场,把这些年攒下的本钱都拿来买房买地了。沈大哥也被我动员来应天,下了十多万两的本钱。
现在是真的没什么流动资金了。
三人听了我这话,觉得我说的也是实情。但他们实在也是没有办法,只盼望着我这根救命稻草能解他们的燃眉之急。
我接着说道:“
你们看这样好不好?
刚才你们也说了,这一万六千亩地中,有一万五千亩在我们手中。
除开你们修内城、修城墙以及一些公共设施的用地,其余的地,你就不用找我们买了。
以后,谁要在城内建个房什么的,就直接来找我们买。
如此一来,你们预算的那八万两购地款中,至少能省下六万多两。
就是那些需要购买用于建设的地,我们也可以先量好面积,按现在的市场价算好价钱。到时你们有钱还的时候,再按这个价钱算上一厘的月息就行了。
或者也可以只量好面积,还款的时候按即时的市价与当初确定的面积来折算价钱。”
李善长眼珠子转了几转,思索了片刻,说道:“我看还是按现在的市价,先算好价钱。这个也算是我们借你们的钱,到时按百分之一的月息还给你们。”
我心中暗笑,这李善长真是个人精。这新城建好后,那地价肯定会翻番,肯定还是按年息百分之十二支付我们利息划算。
李善长接着说道:
“只是其余的地还是在你们手中,万一将来新城建好之后,我们还得修建一些其他的东西,还得找你们买。
那个时候的价钱肯定是更高了,你们能不能给我们打个对折?”
我心中一惊。这哥们儿真是会算计,咱当初冒着那么大的风险,花了大笔钱在应天投资,就是为了这一天。
你倒好,等价钱涨起来了,让我们给你打对折,你当我们都是雷锋呀!
于是,我笑道:
“李兄,此言差矣!
这新城建好之后,是涨是跌谁也说不准。
而且咱们锥子山和沈家拿着大笔的钱到应天来,当时就是为了救你们的急。
说实话,我沈大哥在江浙与远洋商人做贸易,利润高着呢。也就是当时,我亲自去苏州请他出山,他才肯出钱到应天来投资。
如果到时价钱上去了,我们还是以较低的价格出手,我们也没办法给手下的兄弟们交待。
不过,李兄你放心,如果是你私人需要找我们买地,咱们一定是以最优惠的价格。
只不过如果是为了公事,咱还是按市场价的好。”
李善长见我如此说,心中也明白他这个要求的确是过分了一些。
李善长又思索了片刻,说道:“只是这地你们不卖,也只是帮我减少了约五、六万两的缺口,你看是不是还是想点办法,帮我们筹集点资金?”
虽然金大富这里还有三万两,但我还是得吊吊他们的胃口。不然这几个家伙得寸进尺,就不好办了。
于是,我叹了口气道:“真是难呀!”
李善长还没说话,李存义就抢着道:“胡兄,你一定要帮帮忙呀!你要是不帮我大哥,我大哥这次真是没办法了呀!”
我又看看他们三人,又假装是作了番复杂的心理斗争,然后咬咬牙道:“那好吧,我明天派人去苏州找沈大哥,让他无论如何调集五万两银子过来。这下总行了吧?”
李善长听了这话,脸上立即放出了光华,他还没来得及感谢我。
胡惟庸又说道:“明年不光是要建这新城,估计各地战事也不会少,资金还是十分吃紧。胡兄,你最好跟沈大哥说,尽量多调集些资金过来,咱们这边用得着。”
李善长、李存义也跟着起哄道:“就是,就是,多调集点资金过来。”
我说什么来着,这几个人就是得寸进尺吧。幸亏我留了一手,没有说借七万两给他们。
什么叫多调集些资金过来,他们这边用得着。沈大哥的钱又不是专门给他们预备的,全部都以百分之十二的低利率借给他们,我们喝西北风呀!
于是,我假装十分为难地道:
“说实话,让沈大哥调集五万两过来,我都得厚着脸皮去跟他说。
毕竟沈大哥在应天已投入了十多万两了,眼下也没获得什么利润。
要不这样吧,我尽量去跟沈大哥争取,反正五万两我今天是打下了包票。
其余的能借来多少,算多少。你们看行不行?”
李善长问道:“这钱什么时候能到位?”
我假装在嘴里念叨着:
“从这里派人去苏州送信,再调集资金从苏州运送过来,加上咱们和苏州的张士诚正开打呢,这路上说不定就有什么事儿给耽搁了。
另外,这五万两也不是个小数目,一天两天就能凑齐。
你们看这样行不行?
过完年,我让沈大哥先期调集三万两过来。
余下的钱能多调集就多调集。实在不行,至少也是两万两兜底,保证在明年三月底之前到位。”
李善长他们三个见我把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只好一个劲儿地向我道谢!
夜已深了,事情也谈妥了,我也就起身告辞了。
李善长他们三个直到把我送出门外,才返回。我则在马振宇和另外两个伙计的陪同下回了联络点。
联络点的灯亮着,郑有功竟然就坐在椅子上打盹儿。
听见我们回来了,他立即起身,问道:“胡大哥,你们总算回来啦!早点歇着吧!我也去睡了,哈——”
郑有功一边打着哈欠,一边转身准备回屋子睡觉。
我跟他打趣道:“你不在床上陪媳妇儿睡觉,跑到椅子上坐着打盹儿,是个什么意思?是不是做了什么错事儿,晚上媳妇儿不让进门呀?”
郑有功边打哈欠边解释道:
“胡大哥,你倒说得轻巧。这李善长是个人精,也不是这么好对付的。
他深更半夜来请你,必定是大事儿。
你们没安全回来,我就算是躺在床上,也睡不着呀。”
我一听这话,觉得他说得也在理。他郑有功是应天联络点的负责人,我要是在这里出了点儿什么事。他怎么跟刘大哥、常二哥,还有他们的三当家、我的宝贝儿老婆思淑交待。
想起思淑,这回石门的日子至少又得推迟一天了。明天肯定是不能出发了。
我得先跟金大富、陈元贵他们把今晚的事说说。另外得让金大富派人去苏州找沈大哥,让他赶紧把余下的四万资本金给调集过来。
争取用明天一天的时间,把这些事情处理妥当吧。
回房前,我给几个伙计交待,明天我可能起得晚点儿。早上陈定邦和贾海通来了,告诉他们明天先不走了。让他们去金大富那里,告诉金大富他们,明天大家都不要出门,我有要事跟他们相商。
第二天,是腊月初三。我起得很晚,太阳都老高了。
我匆匆洗了把脸。郑有功手下的伙计告诉我,一大早陈定邦和贾海通过来了,他们也按照我昨天的交待给他们两个讲了,他们两个便去了沈大哥的宅子。
我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匆匆出门,直奔沈宅。
到了沈大哥的宅子,果然金大富、陈元贵、罗仁、陈定邦、贾海通、郑光成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