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需要多少钱。
岸上的人回话,要一千贯。
虽然我们带得钱是足够多,但我让贾海通还是与他们一番讨价还价。最终,五百贯成交。
这时,岸上的人说我们的人还被扣在醉雨轩,让我们先放人。
我骂道:“玩呢?当我们傻子呀?”
我便授意贾海通跟他们继续谈判,让他们先把我们的人送上船,我们再放他们的人下船。毕竟他们人多势众,哪有我们先放人的道理。
双方又是一番纠缠。最后,岸上的人答应先去醉雨轩把我们的人接过来。但要求我们先把人押上甲板,让他们看看,先验验货。
同时,还要求我们先支付五百贯至正钞,先表示一下诚意。
我想想这次带来的还有很多钱,便让贾海通扔给他们五百贯。
又过了约半个时辰,陈元贵他们终于被带到岸边来了。
贾海通立即朝陈元贵他们喊话,以确定他们是否还安全。
陈元贵表示,这帮人还没来得及难为他们。听了这话,我们船上众人就心安了。
按照事先的约定,陈元贵、郑光成、桃儿、杏儿先后上了船,我们立即解开他们身上的绳索,让他们赶紧躲进舱室,并吩咐船老大准备开船。
船老大与两名船员今天晚上是被吓得魂都散了。听了我们的安排,还是双腿打着啰嗦去准备起锚开船。
就在我们放回抓捕的那十二人之后,我们的船只立即离开武清县的岸边。
但那元军并没有打算放过我们,一边安排人向我们的船只发『射』火箭,一边指挥船只拦截我们。
这火箭袭来,对我们就大大不利了。因为船体都是木头制成,为了防水,又用桐油刷过多遍。如此一来,就更加容易着火。
我也是气急败坏,立即朝岸上开枪。这离得远了,就没准头了。
再加上受敌人『射』箭的影响,我还得躲避敌人的箭枝。这样一来,虽然发出去几枪,但几乎没有对元军形成什么威慑作用。
我只好一边组织众人灭火,一边指挥船老大他们迅速把船只向对岸划去。万一船只不保,我们还可以上对岸逃生。
可那巴尔木和武清县的达鲁花赤哪肯给我们这个机会。他们早谋划好了,就等我们放了他们的人后,然后把我们一网打尽。
很快,我们船只的前后都出现了元军的船只,而且是越来越近了。
我心中后悔不已。早知这样,刚才就应该一枪毙了那巴尔木,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但现在后悔也没用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我们所处的这段运河宽度约百米,应该划到对岸不算太困难。
主要是船老大对这段水域不熟悉,外加上又是天黑,他们刚才也受了不少惊吓。因此,元军的船很快就开到了我们前面。
我们左前方和右前方各出现了一条元军的船。看样子,要顺利上到对岸难度也不小。
但眼下就是华山一条路了。如果就在运河江面上打水战,肯定是对我们不利,对方的七、八条船可以围着我们打。
返回武清县方向更不行。只能力争把船开到对岸,我们上了岸,才有逃生的可能。
但眼看着,这逃生的希望就越来越渺茫了。
因为元军的七条船在逐渐缩小包围圈。他们不光向我们『射』箭,有几条离我们很近的船,还向我们的船上扔过来前端有三叉钩的绳索,把我们的船勾住了。
这下,我们的船要想前行,就更加困难了。
想去斩断这些绳索也是不易。一是因为天黑看不清,另外敌人不停向我们『射』箭。
我赶紧问大家会不会游泳,实在没办法,我们只好弃船跳水了。
桃儿、杏儿、思淑都不会水。
我和郑光成水『性』也不咋地,白天估计还敢下水扑腾两下,这三更半夜的,外加四周都有元军,我估计下了水也是任人宰割的分儿。
正在我考虑是不是要跳上敌船,跟对方拼命之际,一个洪亮的声音在我们耳边响起。听口音不是别人,就是我新结拜的大哥陈叔明。
只听得陈叔明大声喊道:“你们不要无礼。我是大陈国恭定王、右相国陈叔明,当今陈国皇帝之兄。因我大陈国太大皇于去年病逝,我以他第三子的身份前来大元朝贡、进表。”
因为敌船已勾住了我们的船,很快不少元军就跳上了我们的船。我们还没来得及斩杀上船的元兵,陈叔明就率先出了舱室,上了甲板,再次与这些元兵对话,表明身份。
陈国作为大元的藩属国,其国王也是受大元的册封,在当时就封为安南王。
而陈叔明说自己是曾经的安南王的第三子,现今安南王的哥哥,那自然也算是在元朝有身份的人。
那这些元兵就不能随便『乱』杀他,不然也是犯的滥杀王室的大罪。
我见元兵愣在当场,今天想要拼命可能是拼不过了,说不定还真得靠我这陈大哥的身份救我们的命了。
既然陈叔明上了甲板,我们其余人等也都跟着出来了。
那些元兵对我们还算客气,虽然用兵器对着我们,但并没有来给我们上绑,或者作出其他动作。只是把我们的船驶回岸边,让我们上岸去面见他们的达鲁花赤大人。
很快,我们十人就被元兵围着,来到了达鲁花赤和巴尔木的面前。
陈叔明再次向这达鲁花赤表明了身份,并从怀中掏出了准备进献给当今元朝皇帝的贡表。
那达鲁花赤仔细翻看了这份贡表,点了点头道:
“从这贡表的措辞及安南王的印章来看,这份贡表应该是真的。
但是,这贡表上说了你们要上贡好些东西。可你们这才几个人,才这么小点儿船,怎么可能带得了那么多东西?
你们该不会是冒充的吧?”
听了这话,陈叔明赶紧解释。说是我们在江夏遭到了当地农民起义军的攻击,朝贡的贡品都被劫了,人也死了大半,就剩下这几个人了。幸好贡表仍在,所以才继续坚持上路去元大都上表。
那达鲁花赤大人闻听此言,点了点头,似乎是相信了陈叔明的说法。
众人心中也是松了口气,心想这下应该是没事了。这达鲁花赤胆子再大,也不敢『乱』杀藩属国的使臣吧,何况这使者还是藩属国的一个王爷。
突然,那巴尔木一声厉喝道:“把他们都给我统统拿下,就地正法!”
这下,不光是我们,就连那达鲁花赤都是吃了一惊。
还好那些兵士没动,因为他们是不会听从巴尔木的命令的。
那达鲁花赤向巴尔木投去了疑问的目光。
那巴尔木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大人,你可不要被他们蒙骗了。
这份贡表我看也是真的,但他们这些人肯定是假的,他们一定就是徐寿辉派去刺杀当今圣上的刺客。
你想啊,徐寿辉有多少兵马。他们如果在江夏要对这陈国的使臣动手,哪还容得了他们逃到这里来?
肯定是徐寿辉杀了陈国使臣的队伍,得了陈国朝贡的贡品,然后又搜出了这份贡表。
徐寿辉肯定是打算在这份贡表上作作文章,便派出了他们这些刺客,打着陈国使臣的旗号,去面见当今圣上。
一旦圣上召见,他们就准备动手。”
达鲁花赤听了巴尔木这番言论,也是不大相信。
巴尔木继续说道:
“大人,你发现没有。他们这帮人除了刚才说话号称陈国王爷的人,带有浓重的南方口音,从面相上看似乎不象中原人。
其余的人无论是面相,还是口音,都是中原人。怎么可能是陈国的使臣?”
那达鲁花赤听了这话,也是一拍大腿,道:
“巴少爷,幸亏你提醒了我。
不然,还真被这帮人给骗了。要是真的放他们去面见圣上,这圣上要是出点什么事儿,我也算是犯下滔天大罪了。
快来人,把他们都给我拿下。”
随着这一声令下,无数的刀枪等兵器都架到了我们的脖子上,陈叔明当然也不例外。
陈叔明立即大声嚷道:
“你们不得无礼,他们几个是中原人不假。刚才是我为了怕节外生枝,说了一点小谎。
我原来带了一百余人的队伍,被江夏的起义军从江夏一直追杀到安庆,就剩下我一个人。
幸得他们几个相救,我才脱险。
他们看我一个人上路去元大都不安全,这才来送我去元大都的。”
那达鲁花赤听了陈叔明这话,又显得有些犹豫。毕竟这贡表是真的,如果他就此斩杀了我们,万一我们这些人是真的陈国使臣,他的罪名就大了。
可是如果放了我们,万一我们真如巴尔木所说,是刺客,那他也是有罪过的。
倒是一旁的巴尔木,不住地唆使那达鲁花赤,让他赶紧杀了我们。
这时,刚才那个被我一枪打中右臂受伤的千户提醒达鲁花赤道:
“大人,要不这样。咱们派人把他们押解去大都,把他们交给礼部,由礼部的人去鉴别他们的真伪。
这样,我们就不用担什么责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