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来,咱们突前的那百名余水兵就有些尴尬了。敌军小战船进入第二道“水炸炮”布设区域后,咱们拉不拉引线呢?
拉引线的话,只能炸掉一些小船。而且这些小船体积小,咱们的水兵隔着那么远,靠肉眼来判定其方位,并不一定准确,很可能还会炸空。
如果不拉引线,这些小战船冲到咱们近前来,咱们只有百余人,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当时情况紧急,也来不及容我们细想了。我立即摇旗向后面的康茂才水军示意,立即前去截住这些敌军小战船,咱们的第二道布设线不能就这么失守了。
康茂才的水军实力并不弱,只是战船较小,与东吴水军的大战船开战有些吃力。但要对付那些小战船,还是没有什么压力的。
当康茂才麾下那些水军战船从我乘坐的小战船旁边驶过的时候,我朝他们喊话,并让他们迅速在自己水军中传播。我喊话的内容就是,只要逼退敌军小战船即可,切不可恋战,万万不可超过咱们的第二道“水炸炮”布设线。否则,待会儿会误伤自己人。
康茂才自然明白我的意思,他早已让传令兵站在自己旗舰的最高处,随时准备对众战船挥旗传达指令。
就在东吴水军最前面的小战船已突破咱们的第二道“水炸炮”布设线,即将攻击咱们分布在最前线的二十多条小舟的时候,康茂才的水军即时赶到了。
双方立即陷入混战,但明显康茂才的水军占优。因为对方是小船,人员也不多,而咱们这边几乎是精锐尽出。
战了不到一刻钟,敌军最前线的小战船就顶不住了,纷纷开始回撤。而此时,东吴水军旗舰上的吕珍终于是下达了全面进攻的命令。
因为经过刚才的观察,吕珍判定那些击沉大型战船的邪门东西应该是没有了。不然的话,刚才这番混战中,自己的这些小战船应该被干翻了不少。
随着东吴水军旗舰上的传令兵挥动令旗,东吴水军的大型战舰迅速朝前推进。
看到这个情形,我和焦玉笑道:“机会终于来了!”
这个时候,一向以机智着称的康茂才非常完美地配合了这场演出。他令传令兵挥动令旗,让己方的战船且战且退,营造出一种看见对方大战舰再度来袭,立即掉头逃命的假象。
东吴水军大开型战舰看见康茂才的水军未战先怯,立即来了精神,开足马力从后掩杀而来……
很快,东吴水军的大型战舰进入了咱们的第二道“水炸炮”布设区。又是一阵“嘭嘭嘭”的闷响,东吴水军可谓损失惨重,至少有三十余艘大型战舰再度被击中。
这一次,康茂才可不会给这些被击中战舰上的敌军从容逃走的机会了。只见康茂才旗舰上的传令兵令旗一挥,刚才还纷纷后退的西吴水军战船迅速掉头,立即杀向那些被击中的东吴水军战舰。
两度“水炸炮”袭击过后,东吴水军至少损失了六十余艘大型战舰。关键是就在吕珍信心满满地认为那邪门儿的东西不会再有了的时候,三十余艘大型战舰再度中标。
不是有句话叫做“信心比黄金更重要”吗?
咱们的第二轮“水炸炮”攻击,是彻底摧毁了吕珍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心。受此打击,吕珍变得焦虑不安。这邪门儿的东西还有没有?有的话又藏在哪里?
在这种巨大的焦虑不安中,吕珍迅速命令大军后撤,根本就顾不上最前面的三十多艘被“水炸炮”击中的舰船了。
眼见敌军后撤,康茂才部更是来了精神,一阵猛烈冲击,歼敌七千余人,俘敌两千余人。加上前两天在大钱港水域的小败,吕珍部已损失一万二千余人。
大战过后,我告诉康茂才和焦玉,我先回大钱港那边了。今天晚上,我会安排人再运送一批“水炸炮”过来,让他们迅速安放到位,防止吕珍再度卷土重来。
罗仁他们几个,自然是跟着我回大钱港。而丁德义所带的特战队员,继续留守长兜港,专门负责焦玉的安全。
当我把康茂才部在长兜港水域大胜吕珍水军的消息,带回给大钱港的常二哥他们时,众人都是十分高兴。
当晚,在我的建议下,常二哥又派人给焦玉那边又送去了刚刚装配好的八十多枚“水炸炮”。
按照我们的分析,吕珍部受此打击,应该会消停两天了。这样也好,我们可以有充分的时间将剩余的“炸炮”全部改装成“水炸炮”了。
可是这一等就是三天,直到九月二十六日,吕珍水军仍然没有动静。每天只看见有数艘吕珍水军的舰船,远远地在大钱港和长兜港水域外围转一圈,等到我们的战船编队准备迎上去之际,东吴水军战舰早就溜了。
看样子,东吴水军真的是被咱们的“水炸炮”给整怕了,只敢每天派出少量战船前来远远窥探、骚扰一番。
而此时湖州城内的李伯升部仍然在负隅顽抗,可以明显地感到,湖州城内的东吴军士气比之前高了许多。他们应该是知道吕珍的大军就在太湖之上,随时准备冲破封锁,驰援湖州。
这也不难理解,假如现在苏州方向没有派来援军,湖州城内的东吴军肯定是顶不住了。但是现在苏州确实派来了援军,虽然还没能入湖州城,但是却给了城内的东吴军莫大的信心。
李伯升及麾下众将皆认为,张士诚是不会对湖州坐视不理的。只要外围有苏州方向的援军,就不要紧,反正湖州城内的给养物资多着呢。与城外的西吴军打一、两年的消耗战,没有一点儿问题。
正是因为吕珍及“五太子”的驰援给了湖州城内东吴军守城的底气,徐达、常遇春、康茂才三人一合计,要想拿下湖州城,必须得消灭太湖上的吕珍水军。
而这如何消灭吕珍水军倒成了个大难题。眼下吕珍水军虽然已不足三万人,但要单论水军的实力,那还是在咱们之上的。
最可恨的还是这吕珍的水军现在也不跟我们正面接触了,每天就像是按时上下班一样,派出少量的战舰在咱们的大钱港和长兜港水域外围远远地溜几圈,咱们想找机会跟他们打,他们都不接招。
如果长此下去,吃亏的反而是西吴军。毕竟是在别人地盘儿上作战,别人是以逸待劳,而且别人的给养物资储备也很充足。反观咱们,后勤补给线很长,时间长了,久攻不克,极易生乱。
当日,徐达、常遇春、康茂才三人是商量了一个下午,也没商量出个所以然来,三人只好悻悻地各自回营。
看常二哥一副兴致不高的样子,我连忙问其何事,常二哥自然对我是毫不隐瞒。
这吕珍大军也跟咱们打游击,确实是一件令我十分恼火的事情。当场,我便与常二哥在作战地图旁细细研究起来。
自从上次长兜港大败之后,吕珍便将水军大营扎在大钱港东北边约二十里处。这里有一个湖心岛,名曰三山岛。吕珍的水军大营便是以三山岛及西侧的两个无名小岛屿为依托,远远地窥视我军的动向。
由三山岛向东北方向出发,从西山与东山之间穿过,约五十里水路便可直抵苏州胥门,给养物资的补给也是十分方便。
常二哥一边指着地图,一边给我分析,我不禁都有些佩服起这吕珍来了。这人虽然吃了咱们的败仗,但并不惊慌,扎营布阵也是有板有眼,不愧是张士诚麾下的善战之辈。
常二哥告诉我,吕珍老是这么跟我们僵持着,对我们肯定是十分不利。而我们想要主动与其一战,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
首先,咱们的水军实力比不上他,真要在太湖上大家真刀真枪地干,咱们肯定吃亏。另外,虽然咱们装配了不少“水炸炮”,但别人不到大钱港和长兜港水域来,咱们也只能干着急……
看常二哥这着急上火的样子,我当即建议,要不咱们采取上次鄱阳湖大战的办法,多准备一些火船,趁着天黑的时候,直接去火攻吕珍的三山岛水军大营。
谁知我这话还没说完,常二哥就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常二哥告诉我,关于火攻的方案他早已和徐达、康茂才等人讨论过了。太湖地区四季风向更替很明显,春夏两季以东南风为主,秋冬两季以西北风为主。而现在已是深秋,正是西北风开始盛行的季节。咱们由南向北发起火攻,几乎没有成功的可能性。
听常二哥这么一说,我又仔细看着地图。看了许久,我又问常二哥,咱们是不是可以让火船分队采取迂回进攻的策略呢?先向北机动到西山水域,然后在西山水域掉头,折向东南的三山岛方向。等到了三山岛的西北边,就正好可以趁着西北风,引燃火船,顺风放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