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此行随我同回应天的阮崇是阮其防的亲弟弟,阮书是阮其防的堂弟,我也并未感到有多大吃惊。
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陈叔明登基之后,自然是要逐渐将关键岗位上调整为忠于自己的人。阮其防深得陈叔明信任,他的亲弟弟、堂弟弟陈叔明也是信得过的。
而阮其防之所以强烈推荐由阮崇、阮书二人去应天,也是为了给两个弟弟创造立功的机会。
回应天的船只,杜子平已经按照陈叔明的要求,早已在海朋红港口准备好了。而我们离开升龙城的日子就定在七月十八日。
七月十七日晚上,陈叔明在皇宫之中为我们举行了盛大的庆功暨欢送晚宴。晚宴的气氛肯定是相当热烈,以恭宣王陈曔为首的朝中重臣几乎都参加了,阮崇、阮书及明天准备跟着我们一同出发的大陈禁军也都参加了。
考虑到我们第二天就要出发了,陈叔明还是很好地控制了场面,气氛虽然热烈,但并没有发生酗酒现象。
晚宴结束之后,众人先后散去,我自然是准备和陈维林他们一道出宫。可没想到,陈叔明却单单让我留下,说是明天我就要走了,想和我好好聊一聊。
想想这一别又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我自然是爽快地跟着陈叔明去了他的书房。
坐定之后,陈叔明让宫女、太监们全都退下,偌大的一个屋子,就剩下他和我两个。
我不知道这位结拜大哥又想跟我说些什么,便没有率先开口,而是等着他先找话题。
陈叔明见我平静地望着他,笑着问我道:“二弟,你觉得咱们大陈国怎么样?”
要说这大陈国其实挺好的,风景秀丽,物产也丰富,除了天气比起应天炎热一些,还真挑不出什么毛病。要是能配上一台空调,那简直就是完美……
嗨!想什么呢?
我立即收回自己的心猿意马,笑着说道:“大陈国挺好的呀!咱们宋代的大文学家苏轼曾在诗中写道,‘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虽然这话是用来形容荔枝好吃的,但也从侧面说明这岭南之地确实是个好地方呀!”
陈叔明虽然涉猎过咱中华不少传统文化,但多是为了学以致用,以研读兵书为主。至于这诗词,他就了解得不多了。
他也是回味着我这句“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说是这诗写得太好了。
我也只是笑了笑,心道:这还用说?苏轼是什么人?那可是让后世无数文学爱好者顶礼膜拜之人呀?
陈叔明突然问道:“二弟,你喜欢吃荔枝吗?”
要知道在那个年代,象荔枝这种十分不耐储存的热带水果,我们在应天是几乎吃不到的。也就是到了大陈国,我才时不时有机会尝尝。这好长时间才能吃到一回,自然是觉得好吃。
陈叔明听闻我也爱吃荔枝,便笑道:“假如你能在大陈国经常吃着荔枝,你愿意来大陈国安居吗?”
闻听此言,我心中一惊。怎么回事?我这结拜大哥不会是想着让我留在大陈国帮他吧?
我茫然是看着陈叔明,没有说话。
果然,陈叔明向我摊牌了。他希望我能来大陈国,来辅佐他。他说大陈国从不封异姓王,不过我如果愿意来大陈国话,他愿意封我为“一字并肩王”。
我的个乖乖!差点儿没把我的小心脏吓得跳出来!陈叔明要封我为“一字并肩王”?要知道这“一字并肩王”可是古代王爵中地位最高的。从字面意思就可以看出,这“一字并肩王”就是拥有与皇帝并肩的地位。
正所谓:欲戴其冠,必承其重!这“一字并肩王”看起来地位尊崇、风光无限,但从此我的自由就将因此而被束缚,咱可干不来,还是当我的无名小卒更加自由快活。
再说了,我要是当了“一字并肩王”,陈叔明的亲弟弟恭宣王陈曔怎么办?还有那么多陈氏宗亲,我又如何面对?这些人不由此妒恨我,那根本是不可能的。我可不想卷入这凶险万分的宫庭斗争……
想到了这些,我便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只是告诉陈叔明,我过惯了自由自在的生活,让我当官,我可是从来没有想过的。
不过,陈叔明可不愿意就此放弃。他问我,是不是放不下应天的家小?这些都不是问题,这次去接桃儿、杏儿,就顺便把应天的家小都带过来……
我心中又是一惊,陈叔明说是去接桃儿、杏儿及五个孩子的事他早计划好了,没想到他还顺便计划了帮我把家小也接过来。
我赶紧推辞道:“这可使不得!这万万使不得!就算我舍得离开应天,但霏儿、思淑、兰儿、未了她们又怎么能舍弃生她们养她们的故土?再说了,我在应天还有好多好兄弟,我又怎么舍得与他们别离?”
陈叔明叹了口气说道:“你结拜二哥常遇春的事儿我也知道了,既然他已经死了,该放下的就放下吧!或许离开应天,也能减少你对这位结拜兄弟的愧疚之心呢?”
陈叔明这话我倒是同意的,每当我在应天城,抬头看看城外的钟山,我便不由自主地又想起了常二哥。每当想起常二哥,我就会陷入深深的自责。或许离开应天,眼不见,就能心不烦……
但即使是离开应天,我无非也就是找个地方隐居。真要让我背离故土,远走大陈国,我是从来也没有想过的。
既然陈叔明把话说到了这里,我便告诉他,虽然我的结拜二哥常遇春不在了,但我还有结拜大哥沈万三,还有刘聚大哥,还有其他兄弟。今后来大陈国看望他这个结拜大哥,那是必须滴;至于长居大陈国,肯定是不可能的……
陈叔明见我始终不肯松口,只好摇了摇头叹息道:“希望二弟今后能常来大陈国,我大陈国的大门永远为二弟敞开!”
我点了点头道:“大哥你放心,你大陈国的事儿就是我胡硕的事儿。你在大陈国有任何需要我胡硕出力的,只管吱个声儿,我胡硕立即以最快的速度赶到!”
陈叔明知道我这话说得很真诚,也是起身握着我的手说道:“兄弟保重!”
我当然也是紧握着陈叔明的手,说道:“大哥保重!”
就这样,我们两个是紧握着对方的手,久久不肯放开……
七月十八日一早,我和陈维林、杨德细以及六十四名特战队员,在阮崇、阮书以及两百禁军的陪同下,向海朋红港口进发。
七月二十七日,我们这两百多人的队伍乘着三艘大船从海朋红港口出发了。
八月初九,船行至惠州海丰(今属于汕尾)水域,忽然有船上的兵士发现不远处的海面上似乎有人落水。
听闻兵士的报告,众人立即涌上甲板。果然,在我们座船的右侧约十多丈的海面上冒出了两个小脑袋。
此时,那两个小脑袋似乎也是发现我们看见了他们,立即是朝着我们座船的方向拼命挥手。
此处离海岸约五里地,这两个人出现在此处的海面上,据我们估计多半是出海捕鱼的渔民,遇上风浪什么的,导致翻船落入海中。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立即命人降下风帆,停止前进,好去救人。陈维林立即是带着几名水性好的特战队员,将座船尾部的一条小舢板推入水中,然后跳上小舢板朝着那两个落水之人的方向划去。
陈维林等人一出马,救下两个人自然是不在话下。不过,这两个人救回来之后,却是让我大吃一惊。
原来这是两个小孩子,约摸十来岁的年纪。这就奇怪了,如果是渔民,不可能是两个小娃娃呀!
看两个小孩子浑身湿透、脸色发白、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我就更加疑惑了。看样子他们两个落水的时间应该不短了,应该是在海水中泡了许久了,这时肯定是体力已经透支了。
虽然我充满了疑惑,但我还是暂时放下好奇心,让人给他们找来两件并不合体的衣服换上,然后让他们喝点水、吃点东西,缓一缓。
两个孩子见了水和吃食,双眼都是发出了绿光。先是“咕咚咕咚”地猛灌了一气,然后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约半个时辰之后,两个孩子似乎是缓过来了,立即是跪下来给众人磕头。
我把两个孩子拉了起来,让他们坐在甲板上,给我们讲述一下,他们两个为什么会出现在这茫茫大海之中。
原来,这两个孩子,一个姓施,名叫施进卿,生于元至正二十年(公元1360年),今年才十一岁,算起来和俨儿同岁。
施进卿虽然出身在广东潮州,但却是名人之后。施进卿的先祖叫施父,不过大家可别误会,这位施父并不姓施,而是姓姬,名尾,施父是他的字。
施父是春秋时鲁国君主鲁惠公之子,鲁隐公和鲁桓公的兄弟。施父非常有才,鲁桓公十分敬重这个哥哥,让他出任鲁国的大夫。据说,施父不仅十分精通音律,还有些高深莫测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