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香姑和明味和尚看呆了。
原来还可以这样揍人,原来还可以这样被揍那条一米八多的磊落身影,以种种不可思议的姿势被打飞出去,与大地进行着无数次的亲密接触,屁股向后平沙落雁、狗抢屎嘴啃泥惊起无数飞鸟,尽情摧残着这方宝贵的湿地,他可真抗揍啊。
‘自然之道’可以空、也可以平静、更可以暴怒!雷击飓风、火山地震,就是自然之怒。周易就是要彻底打掉王栋的骄傲和斗志,让他扛着棺材去见黄河,完全死心绝念,也要让他知道,等级压制就是等级压制,非主角就甭想着越级挑战!
不乖?那就打乖了你。
在暴揍王栋这个半步混元高手的同时,自然拳法如水银般自心中流过,越来越是清晰。从初悟到熟练、再到渐渐圆熟,周易真想仰天长啸,感谢政府感谢党啊,感谢你们培养了这样一位好同志、好沙包。
“扑通,哗啦!尼玛啊”
一个倒栽葱狠狠扎进地面,半步混元高手的横练功夫果然了得,王栋的脑袋就好比高速旋转的钻头,只一下就在湿地上钻出个洞来,而且这居然还是个水眼。
冲天而起的清澈泉水瞬间冲洗掉了他嘴上、鼻子上的血污,焦黄黄的一张脸也顿时变得惨白如纸。王栋双手撑住地面,想要奋力起身,却觉手腕一软,竟然连这点力气都没了?堂堂半步混元境界的绝顶高手,无数国际杀手、佣兵眼中的杀神,居然被揍得如此狼狈。
王栋想哭,却发现连哭的力气都没了,只能趴在地上,喉咙中传出不甘的‘呜呜’声。百战不败的骄傲和自信、绝顶高手的优越感、曾经俯视苍生笑看蝼蚁的他此刻才发现,原来自己也不过是只稍大一些的蝼蚁罢了。
不甘、痛苦、灰心丧气、后悔莫及这个骄傲而坚强的汉子就这样趴在地上,手里抓着两把凉丝丝湿漉漉的泥土,哭的稀里哗啦:“凭什么!你凭什么这样揍我啊?姓周的,你你太过份了!”
人家只是想帮小师妹找回一点点面子嘛,可你连这一点面子都不给,还那样狠揍人家怎么就没见你这样对待小师妹?就因为她是个美女麽?男人就没人权啊!
王栋越想越委屈。这一战没有以他压倒性的优势结束也就罢了,哪怕是以打成平手英雄惜英雄的狗血剧情结尾也能接受啊?竟然,居然,呜呜呜不带这么打击人的,苍天啊,大地啊
明明距离先天混元境界就只有半步之差了,却在他武学生涯的黄金时期遭遇如此重大打击,自信心都要崩溃了,意念再难通达王栋知道从此时起,周易就成了压在他身上的一座大山,如果无法将其推翻,他将毕生难有寸进,甚至不进反退。
可是推得翻麽?这样的变态,怎样才能赢他?可怜我越想越委屈,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王上校伤心欲绝,珠泪双垂。
“现在服气了麽?”
周易是能把一碗水端平的人,当初如何对古芸的,此刻也是如何对待王栋。走到王栋身旁,一样为他推宫过血,恢复元气,经过一番掌压按摩,王栋长舒口气,总算有了站起来的力气。
“罢了。”
王栋长叹一声:“周先生,我去挖藕”
***王上校是心服口服,老老实实跑去摘了好大一包莲蓬,末了还脱了衣服,只剩一条估计是军队列装的迷彩四角裤,扎进水中去挖白莲藕。
半步混元高手挖起藕来绝对是高效率的。没用多久,周易一行便满载而归,莲蓬白藕堆了足有小半条乌篷船,比陈三李四那些熟练船工弄到的还要多。王栋这会儿开朗多了,剥开莲子,去了苦芯,不时送给周易和常香珠品尝,就是没给过大和尚。明味看看王栋,又看看周易,自己取了个莲蓬掰开来吃,吃了两个莲子,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周易等人也不知道他是发了什么疯,只觉得莫名其妙。
回到货轮不久,几条小船也分别从莲海中归来,有的带了莲蓬和白藕,有的则打了不少鲜鱼;远远望去,只见银鳞闪闪,在船舱中跳跃不停,看到这些美味的食材,周易又不觉手痒起来,他现在越来越像个合格的厨子了。
到了晚上,船工们总算可以大快朵颐了,什么百莲焗鱼片、荷叶粉蒸鱼肉、鱼汁煨菱角、清莲鱼目一道道船工们听都没听说过的菜色端上了甲板,摆开来足足有三十六道,无不与‘莲’‘鱼’相关。吃到嘴里,只觉鱼肉细嫩,莲荷清香,既过瘾,又不俗,人人快活不已。
今天已是阴历月中,一轮明月高挂湖上,月光洒落的满湖都是。湖上也没有路灯霓虹灯什么的,货轮隐于月光之内,完全消失不见,众人沐浴在银色月光之中,耳边只听到水浪涌动的声音,仿佛仙人临波,又如同置身银河,顿时酒兴更浓。
王栋忽然扯开嗓子歌唱起来,好像是首古韵诗词,却是没人听得懂他在唱什么,只是感觉铿锵有力、鼓舞人心。船工们纷纷鼓掌叫好,也不管是不是五音不全,都跟着他的旋律高歌起来,众人的歌声沿着水面传出去足有几里远。
周易也来了兴致,从一名船工手中拿过他随身携带的二胡,试了试音,拉起了一首‘平湖秋月’。此刻虽然还未到秋天,夜晚的洪泽湖却是极为清凉,这首曲子也算是应时应景。以他九级‘琴艺’的水准演奏出来,顿时把众人带入到一个似真似幻的环境中,人人眼中都只剩下了一方洁净无染的碧水,心思更是随着水气飞入高空。月中的广寒宫、桂花树、嫦娥、玉兔,仿佛一一展现眼前;正是乐为心之声,这些在人间为了生活而忙碌挣扎的汉子仿佛都找到了那个迷失已久的本我,一个个昂头望月,久久无言
“好曲子,好音律!阿弥陀佛”
本该四大皆空的明味也激动地宣了声佛号,转头望向王栋,只见这个昂藏勇悍的男子此刻正是满面温柔,看向周易的目光,越来越是‘含情脉脉’。
“周先生,除了师傅,我王栋平生没有佩服过谁,今天对你是口服心服了,我敬你!”
不觉改变了称呼,从周兄弟变成了周先生。
“说得好啊,大家一起来敬小周先生。菜好吃,曲子也好听,小周先生不是凡人啊!”
一曲既罢,换来的是十几人纷纷争相敬酒。这些船家汉子虽然粗俗,却也听得出什么是真正的好音乐;相比周易,那些‘曲高和寡’的所谓艺术家,不过就是个屁罢了。
这顿酒喝的更是凶猛,直喝到天将破晓,喝到甲板上东倒西歪躺了一地汉子,就连常四海和明味和尚都未能幸免,最后只剩下周易王栋和常香姑三个还能直立行走的。
“周先生,周老师,请受我一拜!”
王栋红着脸看看常香姑,小姑娘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目光,他一咬牙,走前两步,‘扑通’一声跪在了周易面前。
“哎,王先生,你这是做什么?”周易看得一呆,王栋跑来为古芸‘拔疮’,本身修为又高,身份绝不可能简单,恐怕不是高买中的首脑,也是军方警方的大人物,怎么被自己狠揍了一顿后,竟然磕头叫起了师傅?
“老师别叫我王先生了,从今天开始,您就是王栋的恩师,您以后就叫我小栋子好了。”
小栋子?不是小桂子麽?
周易暗叫一声‘我靠’!这麻烦怎么越来越大了?定定地望了王栋几眼,连连摇头道:“这可不行。你之前不是说过麽?你也是有师承传授的,没经过你师傅同意,这应该算是欺师灭祖吧?”
“不瞒先生说,王栋早年随义父学艺,化劲小成后,又遇到昆仑先生传授武术。先生传了我三年功夫就飘然而去,临走的时候说我功夫还没大成,今后要遍访天下高手,如果遇到真正的绝顶高手,随时可以另拜名师,不用拘束门户之见”
王栋一脸诚恳地道:“不瞒先生说,我这次本来是为小师妹找场子,想要痛打先生一顿为师妹出气;却不想先生武术高绝、已参造化,正是学生遍寻不到的名师,所以我决定,今后就拜您为师了。您要是不答应,我就跳进这洪泽湖!”
“你爱跳就跳,以你的功夫别说是洪泽湖了,就是长江黄河太平洋也淹不死你,还敢威胁我?”
“不敢威胁先生。只是我一生苦学武术,有如今成就极为不易,今天惨败在先生手下,如不能拜在先生门下在再求突破,难免会从此意气消沉,念头无法通达。先生如果忍心看着我功力减退,终身再难突破,那就请拒绝我吧”
“是啊师父,他多可怜啊?您就收下他吧,我也好有个小师弟,嘻嘻”
常香姑感觉王栋人不错,之前还帮她剥莲蓬吃呢,而且自己这个顶门大弟子连个师弟师妹都没有,似乎有点美中不足。
“呵呵,你倒是有理了,敢情我打了你还得负责啊?”
周易皱皱眉,正想着该如何拒绝,忽听一阵厉啸声从远处传来,开始距离极远,十几秒钟后,声音越来越大,竟是轰鸣如雷!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