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好了?”
瞿乃文和张明礼看得大眼瞪小眼,完全不敢相信。小战士的病情如何,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虽说没有生命危险,可是要完全康复,在目前的医疗条件下也需要一周左右的时间,可周易上去一番抚摸,这就把人给治好了?
张明礼几步抢上前去,伸手就摸小战士的额头,试完后还不敢相信,又拿出体温计给小战士量体温。
摄氏37度2!这名小战士人瘦,体温本来就偏高一些,正是他的健康体温。
“这怎么可能?”
张明礼是小战士的主治医师,心中震惊最大,上看下看左看右看,都快把小战士给看毛了。
“怎么不可能?”
说话的不是周易也不是王栋,正是刘跃波。说起来他的资格最老、年龄最大,级别虽然不如瞿乃文,却是这个‘临时医院’中最为老成持重的一个,此刻却比任何人都要激动,冲过来就抓住了周易双手,声音发颤两眼放光满面涨红,口中只是不停问道:“周医生,能问问你师承何人麽?我也算是中医门里的,上过山挖过药、跟着师傅苦背过汤头歌,说不定咱哥俩不远呢”
中医跟武术、京剧、相声、书画、围棋一样,都是讲究传承的老玩意儿,门里人遇到了先得盘道、认同门;所以真正有传承的门里人走遍天下都不怕,到了任何地方,都有门里师兄弟接待照应,临走还得给塞盘缠,不是结团结社、胜似结团结舍。
刘跃波这就是给周易盘道,先认同门,再切磋交流共同进步;他跟王栋一样,都是见猎心喜的聪明人,只不过王栋看上了周易的‘自然拳’他看上了周易这古传推宫过血的手法,想学啊
“呵呵,我师兄是叶得草。”
正在为其他战士治疗的周易没有隐瞒自己身份,表现如此超人,如果没有个相称的身份,那就说不过去了。叶得草当日一时兴起,代师收徒为他抬大辈儿,此刻倒是成了挡箭牌,但愿刘跃波没吹牛,真的是门内出身才好。
“什么?祖师爷是您的师兄!”
刘跃波顿时面色大变,瞿乃问和张明礼也跟着变了颜色,她们两个倒不是中医门内出身,不过却停清了刘跃波的话。怎么个意思?这样论起来是老刘的师祖到了,还是个祖师爷辈的?
“祖师爷,按照门内的规矩,我得给您磕头。”刘跃波一咬牙,走到周易面前,膝盖就要发软。
“别,叶师兄只不过是代师收徒,我可没真正在神农门出身,这就是个虚名,咱们还是江湖辈分江湖论,你还是叫我小周或者周医生吧。你可千万别磕头,不然我转身就走,多臊得慌啊?”
周易是真怕他磕头,人家都四十多的人了,要是当着众人真给自己来仨响头,那得多膈应人啊?毕竟是新社会了,门里虽然讲究辈分,也用不着处处都依足了古法。
“那可不行,辈分是绝不能乱的。”
“您可别惹我啊?惹急了我可真走,到时候受伤的战士我也不管了”周易还能真不管麽,就是吓吓刘跃波。
“那好吧祖师爷,您既然吩咐下来了,徒孙我就不磕头了。不过辈分还是辈分儿,您还是祖师爷,以后要多多提携徒孙。徒孙我学了更高明的医术,就能让更多病人减轻痛苦、挽救生命!”
第二个、第三个战士都蹦下了床,活蹦乱跳精神焕发嘴里叫着饿,瞿乃文和张明礼固然是对周易死心塌地,他也是喜翻了心;说句不敬的话,他老师在神农门也就是个没得到多少真传的边缘弟子,到他这里就更没剩什么传承了,能遇到祖师爷、而且这位祖师的医术还是如此神奇,刘跃波已经做好了死缠烂打的准备,说什么也得学一手。
“嗯?说得好!好吧,你也别总祖师爷祖师爷的叫,好像我有多老似的。你不就是想学这手法麽?没问题,有时间我就教给你,至于能学多少,就得看你的天赋了。”
周易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门里人,为防被他纠缠,还是得留几手才行,传人医术本身也是间接的治病救人,是积累阴德的事情。明味就说过,周家九龙绕宫的真龙穴成,他这个周家梁柱渐渐就会感受到很大的压力,必须要有俗世间的成就加身,才能承受强横的地脉龙气,否则就算他是个与众不同的天才奇人,也会莫名其妙地产生很多麻烦;什么是俗世间的成就?除了明味说的彰显之道,还得积累阴德;就像那些国之大德、民间大富一样,有了政治上的成就,就要考虑如何泽被国民;有了富贵,就要想着回馈社会,否则富贵终究不会长久,承受不起福泽。
天地阴阳、首重平衡之道,这一来一去,一进一出,也就是天地循环大道,暗合造化玄理。印证大和尚的话,周易渐渐想通了这个道理,自己的能力越来越强,如果没有一颗回馈社会、积累外功阴德的心,迟早就会失去控制,超人的力量使人强大、也能使人堕落、自我毁灭!
这与极断功利主义的所谓‘追求’不同,闲人的心可以闲,却不能面对国患民难无动于衷,就像那些剑侠小说上的世外剑侠高人一样,哪怕是在深山修炼,遇到黎民遇难、天下浩劫时,也要挺身而出,他们求得可不是功名富贵,而是为了‘红尘炼心’。
老子成道前要周游天下、八仙处处显化、佛家成菩萨行要讲究先出世后入世,这些是为了功名富贵麽?错!是为了控制自己的心。
因为能力越强、站得越高,就会渐渐视天下人为低等生物、为蝼蚁,起初还是对一般人,渐渐连对亲人也会产生出这种想法,这就是一种魔障,道家佛家都有陷入这种魔障的,不但陷身其中不能自拔,还要做出‘杀妻证道’‘杀妹证道’的傻逼事情来,以为自己是心如木石,完全斩断了世间俗念、因果,却不知道是越斩越俗,越斩越乱、斩来斩去斩成魔。
世间无不孝的神仙!这句话的格局又岂是只陷于一个‘孝’字?这个孝子,是可贵的‘凡心’、是宝贵的真性情,越是周易这样的超人越要谨守,否则成了枯木禅、魔家道,还谈什么悠闲快乐?
不追求、不放弃,不贪婪权力富贵,却又不完全放弃权力富贵,只不过把它们当场饮食一般平常对待,身怀日月、袖有乾坤,哪怕可以移山倒海,却还是一颗平凡的赤子之心,这才是快乐的来源‘神仙’的本分,要悠闲,先做真人,真人是什么?炼心有成者也
二十倍的智慧、身怀种种异能、祖坟青烟冲醒、神秘的白玉京为引、香江一行偶得艮岳,又与大地精气相交、一路行来,再遭天灾人祸周易这一番经历,就好像是唐僧西行,渐渐触及灵机,虽然还是摸不清那神秘的‘白玉京’是什么,却是心有所感,隐隐有了个模糊的认知。
要成大悠闲、必生大智慧,要生大智慧,就要降服心猿,这个心猿是什么?闹天宫的是,西行路上抛开一切回到花果山去寻找自己的小天地、小悠闲的也是,后来在西行路上,斩妖除魔、红尘炼心的也是
周易本来只是对着刘跃波一动念,不想却成了发面的那块引子,让他想了许多许多;很多以前不明白的事情,都似乎在瞬间豁然开朗了,说起来玄妙、其实也简单,有人看到狗屎突然悟禅机,立功的可不是狗屎,而是积累够了,水到渠成,别说是狗屎,就是见到猫屎鸟屎恐龙屎,那也是一样会领悟。只能说刘跃波这块‘狗屎’出现的恰到好处。
六名战士在周易的妙手之下很快变得生龙活虎,嗷嗷叫着要吃饭,这可喜翻了瞿乃文,现在不是周易想不想干的问题了,是不干都不行,被她生拉活拽往重病号那边拖,嘴里还叫着:“张医生,你立刻去炊事班,让他们弄一锅热汤面,多开几听罐头,等周医生为战士们治疗过,我要为他们接风洗尘!”
上马饺子下马面,接风洗尘喝面条在讲,可就吃罐头麽?周易顿时皱了皱眉,难怪战士们的身体会如此虚弱了,整天吃这些没营养的东西,不生病才怪!不过热汤面倒是让他灵机一动,忙道:“罐头可以开,面先别做,回头我露把手艺,给伤病员弄碗吃吃,发发汗。”
炊事班做的面也一样发汗,祖师爷干吗非要自己动手啊?刘跃波偷看这位年轻祖师爷一眼,感觉高人行事,果然是莫测高深。
再次进入重伤员病房,跟上次的气氛截然不同,瞿乃文等人都站在一旁,万分期待的等待着周易再施妙手。要不是怕瞿乃文发飙,张明礼和刘跃波都想用手机把周易的治疗过程拍摄下来留待研究。
“周医生,可以开始了吗?”
看到周易从身上取出一囊银针,打开来足有上百根,瞿乃文越发期待了,如果周易真能治好这五名重伤员,她都要考虑是不是也要学学中医了。对医术,她永远都有着无边的渴望,就如待字闺中的少女渴望着白马王子一般。每次成功的治疗,都能带给她巨大的满足和高~潮。
“可以了,不过我这次下针,伤员可能会有些不适,刘医生”
“请祖师爷叫我跃波吧,这样平辈间的称呼徒孙可当不起。”
“好吧跃波你过来帮我一下,如果战士挣扎,你就按住他的双手虎口,可以稍微减轻痛苦。”周易心中长叹,老师兄你害了我啊,神农门居然桃李遍天下,没事儿就碰个叫人祖师爷的,这谁受得了?
“哎,好咧!”刘跃波喜的屁颠屁颠的,祖师爷这是给自己机会啊,否则为啥不叫张明礼上来帮忙?还得说咱是本门弟子,自然要得到本门师长的栽培啊。
“看仔细了,这是一套七星夺命针法,专能激发人体潜力,恢复免疫力,驱除邪气。这名战士是长期营养不良身体虚弱,才导致高烧不断、伤口化脓,施针后就可以提升他的免疫力,自然也就会很快痊愈了”
“夺命?”
刘跃波打个哆嗦,这名字怎么听怎么别扭。
“从阎王爷手中夺回命来,明白了麽?”周易微微一笑,心说我还没拿出‘伸腿瞪眼丸’呢。
“祖师爷的针法,那一定是奥妙无穷的。”刘跃波听得连连点头,深以自己的见识浅薄为憾。
周易从针囊中取出七根长针,每一根都在七寸以上,最长的居然有九寸,而且针头有尖有圆,还有扁平形状的。瞿乃文看得连连咂舌,实在想不明白那扁平形针头的八寸长针扎进人身体后会是如何?这还不得破皮见血、伤上叠伤啊?
反倒是王栋没啥感觉,毕竟是半步混元的高手,虽然不是专门修炼打穴的名家,却也知道人身穴道的奥秘。华夏医学和武术中的穴道是非常玄妙的存在,老美用尽了科学手段,也无法找到穴位存在的证据,可华夏老祖宗却在千年前就揭示了其中的奥秘,穴道有明暗之分、对于正经奇脉、又有生、死、麻、笑等诸般分类,而且时辰不同,人体气机流转速度不同,穴道也在变化,有时生穴会变死穴,有时死穴却可能成为医生治病的着手点,其中变化之繁杂,犹如周天星河,谁也不敢说百分之百掌握。
所以若非对病人情况非常了解,本身医术又高明的,轻易都不敢下针,尤其是不敢动用这样的长针。刘跃波的针术也算入门,也从没用过这样的针,见了更是倒吸凉气,感觉祖师爷太流逼了。
“跃波,看清楚了!”周易就拿起这根扁平针头的八寸银针,一下扎进了这名战士的百会大穴,这可是人身三十六大死穴之一!而且八寸长针足足入肉七寸有余,仅余寸许留在体外!
“啊!”
瞿乃文打了个激灵,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却没想到周易出手如此之快、之狠,这可是头顶啊,这么长的针扎进去,难道就不会出问题麽?还有这七寸针体去了哪里?不会伤到大脑?西医的理论根本无法解释。
就连刘跃波都变了脸色,他也知道古时有名医在人体死穴下针的,可他行医二十年,还真没见过有中医敢在这个位置下针,就连师父也说这样的针法只是传说。
这一针进去,战士竟然没有什么异常反应,仿佛扎得是别人而不是他一样,反倒轻轻舒出一口长气,似乎非常舒服。
“跃波,你过来看准穴道的位置,不是让你很快掌握,等我有时间传你一套医家炼气的功夫,再详细为你分解。现在你要做的就是记住位置”
周易一面为刘跃波讲解下针位置,同时也在回答众人的疑问:“死穴也有生路,正因为是生机所在,所以一旦遭遇打击,才会致命。我要激发伤员的生命潜力,就必须从死穴入手,不过这是中医的以气行针,民初以后,基本就失传了,现在能做到的,也就是我和老师兄等寥寥几个人”是不是民国初期以后失传的,周易其实也没考证过。不过据他观察,就算是叶得草要用这套针法,也有些困难;叶老师兄可是神农门真传,打小就联系华佗正宗五禽戏气功的,连他都困难,可不就是等于失传了麽?
而且据野史记载,民国初年袁世凯得了脑疾,就跟曹操差不多,痛起来要死要活,拔刀就得杀人。请来的中医西医都是束手无策,后来还是一位王姓医生入京,为他从百会施针,接触了病痛。周易请教过老师兄,得知这位王姓医生是真实存在的,可是不属于神农门,据说是家传医术,北洋战争后,据说他留洋去了外国,从此就销声匿迹了。照此说来,说是民初后就基本失传了,似乎也过得去。
“哦”
刘跃波其实很想问您是从哪里学来的针法,转念又想到祖师爷如此年轻,就能成为神农门辈分最崇高的人,自然是能者无所不能,岂可胡乱打听‘长者’的事情?
至于瞿乃文和张明礼,这俩都看傻了,张明礼更是一脸猪哥相,口水流到了胸前都没发现。还是瞿乃文捅他一下,这才抬手擦了,害得老美人一阵恶心,怎么早没发现这个搭档如此邋遢呢?
好在周易很快吸引了老美人的注意力,只见他收回手,又拿出六根长针来,夹在双手指缝之间,看都不看就向这名战士身上插去,没等众人惊呼出来,战士的‘水沟’、‘印堂’、‘百会’、‘十二井’、‘涌泉’、‘神阙’、‘内关’这七大要穴上,已经各自插了一根颤巍巍的银针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