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豆豆几乎是脑子一片空白地在电话接通时“喂”了一声,然而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说。
她不想辞职,不想丢掉这份工作。
然而她的难过和犹豫在南牧冰眼里却是舍不得某个人。
白豆豆还没有想好怎么说,对方却在“喂”一声之后问:“白豆豆,你是白豆豆吗?”
白豆豆一听那声音,竟然不是齐怒的声音,她愣愣地说:“我是啊……”
那边松了一口气:“哎呦,太好了,白助理,你等下过来的时候给好好劝劝导演啊。你知道吗?昨天晚上,导演和那个股东大吵一架,听说那个股东……对了,就是副导演的舅舅,你知道的嘛,听说他威胁导演,如果不让那个以前跑龙套的那个小姑娘,对,就是叫苏珊的那个……如果不让她插进来演女二号,给她加戏的话,就要把你换掉。导演那个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大吵一架,把那个股东骂得狗血淋头……不过,他最后还是妥协啦!”
白豆豆完全呆住了。
“导演向他们妥协啦!哎,真是奇了,他那个脾气的人,也会妥协,看样子是看你跟了他那么久,哎,没想到啊,导演脾气那么差的一个人,其实真是有情有义……”
白豆豆听他罗里吧嗦地感叹了一堆,呆呆地问:“那……导演呢?”
“别提了,昨天他和股东大吵一架走了以后,将手机给丢在这里了,还好我捡到了,咱也不是别人,是啵,就给他收起来了,等下你来了好好劝劝导演啊。”原来接电话的人是之前被导演骂过很多次,但是又被白豆豆安慰过的一个男演员。
白豆豆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嗯嗯”地答应着,然而人已经茫然了。
她挂了电话,南牧冰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听这意思,是不舍得辞职了?”
白豆豆当然没蠢到听不出这话里的嘲讽,但是她在这时只能横下一条心来。“对不起,南先生,我不想辞职。”
她本来就不想辞职,好容易找到的工作,现在做得好好的,她不想离开。
三个月以后,她能去哪儿呢?!
而现在听到了电话里的一番话,她更不能辞职了。
否则她就是对不起导演。
她已经欠了导演那么多,导演对她那么好,她还都还不清,现在导演还为了她对别人妥协,谁不知道导演是不肯低头的个性!
这个时候她还走,那她岂不是忘恩负义了。
南牧冰听了她的话,笑了一声。
“是舍不得这份工作?还是舍不得你那个导演?”
白豆豆一怔,南牧冰捧着咖啡杯,走了过来,抬起她的脸:“白豆豆,我记得我告诉你,跟着我的女人,之前和以后我都没有兴趣知道她们干过什么,会做什么,但跟着我的时候,如果敢三心二意,拿我当傻瓜耍……”
白豆豆只觉得下巴尖被捏得一疼,南牧冰狭长的桃花眼一眯,声音里透出了一丝狠戾:“你应该知道我的脾气的,白豆豆!”
白豆豆颤抖着说:“我,我记得……”
南牧冰看她一眼,这时楼上传来一个声音。
“表哥,你不要这样凶嘛,会吓到白姐姐的哦!”莉莉笑眯眯地说着,一面从楼梯上走下来,白豆豆一看到她就脸色大变,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冷颤,脸上被她戳破了的地方仿佛也在隐隐地作痛着。
莉莉身上还穿着睡袍,腰上系着腰带,漂亮的脸蛋上笑眯眯地,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
“哎呀,表哥,你看看你,还这么凶巴巴的,要把你女朋友吓到了啦!”莉莉走过来,一下子抓着南牧冰的胳膊,撒娇地晃来晃去,“你好凶哦!”
白豆豆一看到她过来,自动地就后退了一步。
南牧冰冰冷的脸上扯了扯嘴角,意思意思地勉强笑了一下:“小孩子别偷听大人讲话,回去睡觉去。”
“什么嘛,人家哪里是小孩子嘛,你看看白姐姐,才比我大不过两三岁,为什么她可以做你女朋友,我就是小孩子呢?”莉莉半真半假地抱怨着,含怨的目光看着南牧冰一眼,“表哥你说是不是嘛!”
南牧冰叹口气:“回去睡觉!”
“不嘛,我走了你就要欺负白姐姐了,是不是?白姐姐?”莉莉天真无邪地看着白豆豆,白豆豆在她那笑眯眯的目光下头都抬不起来。
无法想象,眼前这位撒娇的,可爱的,天真无邪的女孩子跟那个在她房间里抽她耳光,逼问她和南牧冰是怎么“做”的是同一个人!
白豆豆口干舌燥,说不出话来,更搭不上莉莉的话来。
莉莉也不见怪,笑眯眯地又晃了晃南牧冰的胳膊:“表哥!”
南牧冰皱着眉头抿紧了薄唇,白豆豆实在没法再站在那里了,她怯怯地说:“对不起,南先生,我先去上班了。”
说着,头都不敢回,直接落荒而逃。
“哎呀,你女朋友走了,这回表哥你该陪我了吧?”莉莉一下子笑着扑到南牧冰的身上,紧紧地抱着他高挺的身子。
南牧冰被她猛地扑过来,脚步后退了一下。
“莉莉,你还淘气。”他无奈地说,莉莉挑了挑眉,抱着他的腰嘻嘻地笑了。
然而在南牧冰看不到的地方,她看着白豆豆离开的门口方向,挑高一边眉毛,阴冷地笑了。
白豆豆先是受了南牧冰的惊吓,百思不得其解,后又被莉莉给吓得两腿发软,受到了这样的刺激,她的肚子又开始痛了。
直到坐在公交车上的时候还心有余悸,她的心扑通扑通地跳,肚子也一阵一阵地绞痛。
虽然没有像之前那样的要命的痛到晕倒,但是也痛得够呛。她捂着肚子,脸色发白,早上高峰期又不可能有位子,只能站在那里拼命忍着。
所以等到在公司门口的站台下车时,白豆豆已经是两腿发软像面条一样,走路都难了。
齐怒正从他的老爷车上下来,车门一甩,他抬头就看到了远远地白豆豆很艰难地走过来。
这大冷天的,她低着头,头发被风吹得乱乱的,遮着她苍白的脸。一手抓着背包的带子,一手捂着肚子,每一步都走得格外地艰难。
齐怒眉头一锁,顿时怒火就上来了。
几个飞步跑过去,正好白豆豆已经撑到极限,眼前一花,人软软地就要倒下来。
齐怒一手就抓住了她,将她抱住了。
他不知道,此时有人正在偷拍他们。
戴眼镜的男人正躲在对面大厦的拐角处,尽心尽力地拿着相机,不断地“咔嚓”着,而且不断地变化角度。其实根本不用变换角度,他也已经能拿到委托方想要的照片了,因为刚刚那个女孩可是真真切切地自己倒在那个帅哥的怀里的!
无论怎么看,他们都是无比亲密的抱在一起的。
齐怒抱着白豆豆:“白豆豆,喂,你怎么回事?”
白豆豆睁开眼睛,一看到齐怒的脸,眼泪都差点掉下来:“导演……”
齐怒将她扶住了,一手去拍她的脸:“你怎么回事你?你又敢给我晕倒?我上次怎么说的?你将我的话都当成耳边风了是不是?!”
说着说着,就变成了吼。
白豆豆被他吼得捂着耳朵,缩着脑袋说:“对不起导演,我,我就是有点头晕……”
齐怒闭了嘴,瞪她一眼:“你干脆说你又要进医院算了!”
白豆豆看他瞪自己,咬着嘴唇低下头。
导演虽然凶巴巴的,可是……她觉得好温暖……
她知道导演是真的关心自己。
在刚刚经历了南牧冰的喜怒无常和莫名发脾气之后,她看到齐怒就像看到亲人一样。
表面上那么凶,其实那么温柔善良的导演……白豆豆眨着眼,有点想哭。
齐怒本来还要骂她,看到她要哭鼻子的样子,一下子有点慌了:“喂,你搞什么?说你两句还哭了你?以前也没见你这么娇气的,现在越来越过分了啊白豆豆你!”
嘴上这么说着,连忙去摸纸巾。
然而一个大男人哪里会带着纸巾在身上,他顺手就去白豆豆的包里摸出了一包纸巾。
纸巾往她手里一塞:“笨蛋,给我擦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我弄出来的!”
可是,就是因为你才哭的啊……
白豆豆抬起泪眼看着他,本来因为南牧冰而那样难受的心情一下子又破涕为笑了。
齐怒抓了抓后脑勺上的小辫子,一脸奇怪地看着她:“切,什么啊,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搞什么名堂?白豆豆你是受了什么刺激,还是脑袋被门给挤了?”
说着,又要用手去敲她的脑袋。
白豆豆捂着脑袋说:“导演,求您了,我的脑袋再被您敲,都要像西瓜一样熟了!”
齐怒听了这话,那手哪里还敲得下去,酷毙帅呆的脸也忍不住地乐了。
“笨蛋!”
他戳了她一下:“笨得要命,照顾自己都不会,一次两次都是这样!还傻乐傻乐的,没救了你!”
白豆豆抬起头,忽然认真地说:“对不起,导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