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一副伤心不已的表情。
“她还跑到游泳池,在公众场合跟我大吵大闹,找我要青春赔偿损失费呢!哎,我都不想再提了,说起来全都是伤心事啊……”
他红着眼睛说:“算了算了,我都不想再说了,比如说上次在医院碰到她,我怀疑她是去做人流的,哎,我都不想再说了。我是一个念旧情的人,虽然她对不起我,但是我也不想破坏她的名声,可惜她不知道我的苦心啊……只是没想到她现在这么堕落了,又拍三级片,又被大款包养,哎……真是让人痛心……”
白护汝就是看到这个采访以后当场吐血的!
白豆豆仰着头,一动不动地站在路边,看着那巨大的液晶屏上既陌生又熟悉的脸在那里对着镜头,嘴巴一张一合地说着那些话。
每一个词她都听得懂。
但是合起来却是那么陌生,听不明白。
原来上次她在医院碰到汤亮,他做了鸭子以后,被玩出病来了,却可以说成是白豆豆去医院做人流。
原来他几乎在游泳池里将她活活淹死,却可以说成是她去大吵大闹,要分手费。
原来他在外面骗女孩子的钱,骗财骗色被女方发现却可以说成是她的错。
原来……
原来这世上的一切都可以是非黑白颠倒,只凭一张嘴!
那两个女孩子以前当面就嘲笑她,没想到恶意竟然能那么深……
白豆豆从小被欺负大的,但是到了这一刻,仍然为了这人心的丑陋而难以接受。
她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像是入定了一样,一眨不眨地看着液晶屏。垂在身侧的手慢慢地、慢慢地用力握成了一个拳头,手指甲都深深地戳到了手心里去。
牛爱珠正在那里哭诉着,白豆豆已经走到了台阶下。
一阵冷风吹来,将地上被揭下来的大字报给吹得飞起来,在空中“沙沙”地响着,“啪”地一下打在白豆豆的脸上。
白豆豆伸手将贴在脸上的纸揭下来,低头看着上面的字。
越看她越看脸色越是苍白。
“其实我怀疑我的女儿本质是好的,都是被她的养父给挑唆的,居心叵测,良心太坏了啊!”
牛爱珠正在对着记者说着,忽然脚步声从大厦外走来。
“牛爱珠女士,你知道吗?我可以告你诽谤。”
一句隐隐饱含着愤怒颤栗的声音从白豆豆口中说出,所有人都转过头看着这个瘦小的女孩子。
她站在那里,一手抓着包包的带子,纤细苍白的手都在发抖,但是出乎意料的,她的神色比往常都要坚毅。
记者一拥而上,对着她不停地狂拍。
因为是在室内,他们都开了闪光灯,刺眼的光让白豆豆抬起手挡了一下。
然而,她没有像之前一样吓得哭,吓得发抖。
虽然她的身上还是颤栗的,还是紧张,但是她没有再哭,也没有连滚带爬地逃走。
牛爱珠一看到她就走出来,叫起来:“什么?你要告我?这世界还有王法吗?白豆豆,我可是你亲生母亲,我是你妈咪!你竟然要告我?!天哪,这是什么世道啊!”
她刚抬起手来要哭天抢地,白豆豆说:“牛爱珠女士,别再哭了。我没有你那么会演戏,但是我要不会再让你随便污蔑我和老爹了。”
牛爱珠瞪着她:“你说什么?我污蔑你?没有良心的丫头,我什么时候污蔑你了?你看看你,如果不是我给你生命,你能长那么大吗?能活到现在吗?能活在这个世界上吗?能有机会傍大款吗?还不都是因为我生了你!你连自己的亲弟弟都不救,你就是无情无义,无耻!你还要告我,你就是不孝!”
说着又哭了起来,喊道:“你们快来看这个不孝女啊,天哪,天上怎么不打雷来劈死她啊!早知道我就不该生下她来,她是要活活气死我啊!”
这时记者都看出了端倪来,一股子极品的味道分明从这位牛爱珠的身上散发出来。
记者面面相觑,决定暂时不作任何评价,先静观其变。
“你生了我,可是你也扔下了我。”白豆豆看着牛爱珠,苍白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自嘲的笑。“当你们发现我是一个女孩,又得了重病需要花钱治病的时候,你们将我扔在医院门口的路边,如果不是老爹将我救了捡回去,现在我不可能像你口中说的一样活到现在,活在这个世界,而是早就变成了一把枯骨了。牛爱珠女士,给我生命的不是你,是我的老爹白护汝。”
顿时四下里哗然。
记者全都拿着摄像机一个劲地拍牛爱珠:“这是真的吗?你真的遗弃了白豆豆吗?就因为她是个女孩儿,又有病?你知道你犯了遗弃罪吗?”
牛爱珠脸色涨成了猪肝色,扑过来就扯白豆豆:“你这个不孝女,你听你说的话还是人话吗?你会有报应的!”
白豆豆被她扯着一直往后退,一直推出了大厦里头。一个没站稳,差点从台阶上摔下去,记者又是跟着一路拍。
牛爱珠一手扯着白豆豆的衣领,一手戳着她的额头:“死丫头,不孝女,天打雷劈,早知道我就不生下你,天哪,我到底是做错了什么才会生出这么一个不孝女,你……”
白豆豆用力一扯,将牛爱珠的手给从衣领上扯下来。
牛爱珠两只眼珠都要凸出来了,万万没想到白豆豆竟然有这样大的胆量。
“我在这个世界上只有唯一一个亲人,就是我老爹。我要是让他伤心,让他晚年过得不安稳,我才是真正的不孝。”白豆豆看着牛爱珠,忽然笑了一声,“牛爱珠女士,你看看我,我这么没出息,根本配不上你们家高贵的门第,不是吗?如果不是需要我的骨髓,你根本不会来找我,就因为我是个女孩儿,而且是没什么出息的女儿,让你觉得丢人的女儿。在你的眼里,我只是个提供骨髓的活体吧?”
“你……”牛爱珠用胖胖的手指指着她,然后一拍大腿,哭了起来,但是光干嚎没有一滴眼泪,“你们快来看哪,这天底下还有说理的地方吗?这么不孝,大逆不道的人,难道没有人来管管吗?我是造了什么孽,前世杀了你还是怎么的,生了这个不孝女来气我……”
说着,夸张地用手拍着胸口,好像随时就会气得要死一样。
白豆豆忽然说:“你闻闻我身上的味道。”
牛爱珠瞪着眼珠子:“死丫头,你什么意思?”
“你闻闻我身上,是不是有一股白莲花圣母的味道。”白豆豆眼睛里含着眼泪,但是却笑了,“你知道吗?其实之前我还心软,想要捐骨髓给你的儿子,哪怕我老爹坚决反对……但是现在,呵呵,牛爱珠女士,除非你杀了我,否则你不可能想要我就范的。”
“啪!”的重重一下,牛爱珠一个耳光重重打到白豆豆的脸上。
白豆豆没有站稳,一下子就从台阶上摔下去,滚在了地上。
“反了天了,我是造了什么孽啊!天哪!你睁睁眼吧,我要被这个不孝女给气死了啊!”牛爱珠捶着胸口,身上的游泳圈一层一层地抖动着,“记者你们都看到了吗?她说的是人话吗?不是人哪!”
记者呼啦一下跟着跑下台阶去,有一个女记者上去扶起了白豆豆。
现在连记者都看不下去了。
白豆豆的腿摔得一瘸一拐的,她站起来,对牛爱珠说:“就当这一巴掌是我还给你的,你生了我,我用这一巴掌还给你了。”
这一句话她是含着眼泪说出来的。
牛爱珠气得跺脚拍着大腿:“你做梦!今天你不跟我回去献骨髓,你就休想离开!”
说着又转向记者:“你们都看到了吗?你们要给我做主啊!”
一个女记者默默地放下了话筒,关掉了录音键,然后看着牛爱珠说:“我不用记者的身份,用私人的名义对你说一句话。”
她说:“极品!”
牛爱珠气得大叫:“你们肯定是被这个丫头给收买了,是不是?她给了你们多少钱?死丫头,傍大款赚了不少钱吧?你这个……”
正在嚷着,一阵轮椅滑动的声音,众人循着声音转过头去,只见穿着一身红色外套的苏晓彤推着轮椅,轮椅上坐着白发苍苍的白护汝。
他咳嗽着,被苏晓彤推过来。
记者见了,知道又是一阵血雨腥风,全都哗啦一下子给围了上去。
此时某个五星级酒店,主办方的一个中年男人恭敬地将一个打扮优雅,围着披肩的女士让进了豪华套房里。
“苏明珠女士,您这边请。”
“谢谢你,有劳了。”苏明珠优雅地对他点点头,主办方连忙笑着道:“你早点休息,晚上的演奏会辛苦您了!”
“不客气,我应该做的。”
主办方走了,苏明珠的助理将她的行李箱推进了豪华套房里。
苏明珠优雅地摘下了披肩,坐在了沙发上。
助理随手用遥控器打开了电视机,电视上正在播放a市都市频道的一个栏目,现场直播着一场家庭伦理道德的节目。
镜头一晃而过,对着轮椅上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苏明珠正在将披肩准备放到衣架上,不经意的视线落到电视机上,顿时手一松,披肩落到了地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