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自家老父亲探究的目光，程乔把头埋进自己的双臂间闷闷发声。
“没有，就是我一个同学而已，今天顺路让他捎我一段。”
看到她红透的耳垂，宋星辉心情大好。
“叔，我们是同桌十年的好同学，今天特地送她回来的。”
瞥了一眼自家闺女，程国梁微笑着点点头。
“那得谢谢你，眼看快到吃饭的时候了，你上楼吃过饭再走吧。”
宋星辉还没答应，程乔当即推开车门跳了下来。
“爸你别说了，人家只是路过。”
推着自家老父亲往回走的同时，程乔还回头疯狂冲着宋星辉使眼色。
走啊，你快走，不能在这儿吃饭！
不是她不愿意请人家吃饭，实在是这几年程家父母为了她的婚事已经疯魔了。
仅仅一周的时间，程乔的父母已经给她物色了四个相亲对象，更夸张的是这几个相亲对象都还约她在周末见面。
如果今天宋星辉要是留下，只怕从此以后她的耳根子就不能清净了。
就在程乔满含期待的目光里，宋星辉紧走两步跟了上来。
“那我就不客气了，叔，咱们这个小区的环境不错啊.....”
上楼的时间里，程乔只觉得身后的两个男人分外聒噪。
“叔，您叫我星辉就成，叫星河也可以，小乔以前就爱这么喊。”
“星辉，你跟程乔是同学，那你过完年也二十四了吧？在哪儿工作啊？”
“就在咱市里面跟朋友合伙开了一家公司，生意还行。”
“都开公司了，年轻有为啊！”听到宋星辉的介绍，程爸不仅眼神一亮。
虽说他家闺女长的也是花容月貌，但是毕竟没什么学历也没什么本事，找的几个相亲对象也是普普通通。
宋星辉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又长得一表人才，关键是会赚钱，闺女以后跟着他肯定不会吃亏。
虽然他这个年纪的人不懂年轻人说的爱情，但是他却明白一个好的经济条件对于婚姻的重要性。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这就是自古颠扑不破的真理。
磨磨蹭蹭地掏出钥匙，程乔有些不情愿地让开了路。
“进来吧，你穿这个拖鞋。”
拿出老爸的备用拖鞋扔给宋星辉后，她撇下两人在客厅直接进了厨房。
“妈，我同学今天顺路送我回来，多做一个人的饭。”
动作麻利地接过老妈徐秀华手里的菜刀，程乔将案板上的肉剁的震天响。
果然，下一刻她就看到自己老妈悄悄拉开厨房的门看向了客厅。
“闺女，你这个同学长的还挺不错，就跟前几天那个电视剧上的男演员......叫啥来着，想不起来了。”
“他家里的房子买到哪儿了？一个月工资多少？家里兄弟几个？”
听到自己老妈的问题，程乔剁肉的声响更大了。
“妈，我们俩那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你就不用想了。”
“能不能有点出息？你看看你舅舅家的那个闺女，人家男朋友一个季度都能整百八十万.....”
忙活了将近一个小时，程乔端着饺子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蔫蔫的。
“这碗是你的。”
把满满一大碗饺子塞给宋星辉，她转身默默坐在角落里。
“程乔，刚才星辉说他们公司正在招人，你现在不是辞职了，不行你就去试试看。”
沉默了一阵儿，程国梁突然说起工作的事情，徐秀华也跟着附和。
“就是，这样离家也近一点。你过完年都二十四岁了，再过一年就二十五了。”
放下筷子，老妈许秀华眉头紧蹙。
“二十五了，一晃眼就三十岁了，三十岁还一事无成，到时候还指望我跟你爸养你？”
被宋星辉探究的目光注视着，程乔大脑嗡鸣一片。
她想要毁灭，毁灭眼前这令人厌恶的一切！
“你们养我？从我十八岁到现在我问你们要过一分钱吗？家里的电器哪一样不是我买的？我弟弟的生活费是不是我给的？逢年过节我哪回给你们少过礼物！”
砰！
再也忍不住心里的委屈，程乔拿起筷子狠狠扎进自己的掌心。
这一刻，她眼前闪过了从十八岁到现在的种种。
高考那一年天天头痛晚上睡不着，因为总是流眼泪，她甚至看不清试卷上的文字。
出去打工后她高烧三十九度自己一个人拖着身体去医院打点滴，下班路上遇见醉酒的流氓在小胡同的垃圾箱躲了整整一夜......
这些所有的伤痛都是她自己一个人撑过来的，这么多年她不曾向父母吐露过一句。
可是现在呢？
红着眼睛看向无动于衷继续吃饭的父母，程乔笑了。
掌心的血一滴滴染红了冰冷的地板，只有宋星辉走过来关切地查看伤口。
“放心，我不会在家里待太久。”
甩开宋星辉，程乔冲进屋里拉开了床头的抽屉。
很快，她又风风火火冲进了客厅。
啪！
一把将银行卡拍在桌子上，程乔声音颤抖。
“里面有十万块钱，都是我这些年给你们攒的，我一分没留。以后我不用你们管也不会出现在你们面前，反正我活着也是给你们丢人！”
“就五万？想要我们不管你也成，先拿出两百万！”
拿起银行卡扔在程乔脚下，徐秀华眉头紧皱。
“我看你就是脑子不正常，你怎么跟大人说话的？当初死活不去上大学，打工几年了说辞职就辞职，我看你就是非要把自己后路全堵死！”
说起过去的事情，徐秀华絮絮叨叨，而程乔却是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这不是程乔第一次被自己妈妈指责脑子不正常了，每一次都是厌恶至极的神情。
世界上最悲伤的事情大抵如此，被自己最亲的人厌弃责骂，没有一个孩子不想成为父母的骄傲。
眼泪控制不住的落下，但是程乔却是连呼吸都小心翼翼。
她小时候就爱哭，越哭母亲就打的越狠，久而久之她哭的时候就不敢发出声音了。
这些年程乔一直都讨厌看偶像剧，因为偶像剧里的女孩儿那么幸运又那么任性，可是即便如此那些女孩儿也被许多美好的人捧在手心里去爱。
可是程乔没有这些东西，她也不敢任性，这些年用尽全力讨好父母朋友，可是依旧没有人会把她放在心上。
“叔，我先带小乔出去走走。”
不等成国梁答应，宋星辉就已经拉着程乔出门，大门轰然关上。
“好了好了，你现在哭的话没有别人听见，我把自己借给你抱抱。”
关上车门，宋星辉主动张开双臂，程乔却是摇了摇头。
“不用了，有些东西一旦沾染就会上瘾的。”
任由寒风吹干眼泪，她努力别过头不让宋星辉看见自己的样子。
“上瘾？那我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