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谢岁月,让我赶上了一个可以公平考试竞争的时代!
我经常和一些战友同学聊起过往,总会感叹:“我们是靠自己拼出来的!”
当然这其中也离不开领导和组织的培养,以及战友之间的鼓励和帮助!
一九八四年的武警学校招生统一考试是在六月初进行的,比当年的全国高考正好提前一个月。
记忆中那一年武警部队的院校考试与全军军队院校的考试同步进行,而且是同一张试卷,同一个考点。也就是纳入了军队院校的考试的轨道。
最最关键的是那一年全国各省市区武警总队新设了好多武警指挥学校,加快培养知识型的基层干部。
各种体制和机制的改革都在大刀阔斧地进行中。
归根结底是时代选择了我们这一代人!
那年宁波设了一个考点。地点是我熟悉得不能太熟悉的月湖边的军分区第二招待所。
我和刘仕军在那个初夏的早晨,在全所同志热情期待的目光护送下,踏上了去宁波参加考试的旅程。
“搭那两各宁统统考进和(给你们两个人都考进)!”
一句句带着舟山腔海宁调的土话至今都回旋在耳边。
在车站,麦糕店阿瑛一边递过来几个热气腾腾的肉包子,一边送上暖阳阳的祝福的话语:“搭那运道好眼,考考进。”
我俩在丹城转车,走陆上的路线,需要途经宁海和奉化到宁波。
汽车行进在弯弯曲曲的盘山路上,路边的毛竹快速向后闪去,想到三年前自己也是从这条路来到象山,感觉时间过得真快,就像这路边的竹子,一晃就过去了。
这时我们前排有个六十来岁的男乘客对边上他女儿模样的女孩说了一句:“这就是葫芦港,当年我在这呆了好多年。”
边说边凝视车窗外那片深蓝色的港湾好长一段时间。
我正好非常清晰地近视他那布满岁月苍桑的脸庞。
“这是一个老军人!”
我凭直觉猜测着,我想不会猜错。
军人的脸和农民的脸是不一样的。
我说不出区别在那里,但我分得出谁是谁。
“我小时候在这呆过,老爸。”
女孩子穿了件粉色的连衣裙,上车时就吸引过我的目光,谈不上漂亮,但很阳光快乐的样子,看着舒服。不象农家的孩子出门时像丢了东西似的,脸上总挂着愁容。
“她应该生活得无忧无虑。”
我心底闪过这么个念头。
不知为什么,我经过这一段时间连续不断地审查讯问别人,见到一个陌生人就想弄明白这个人的根底。
我后来把这个习惯归结为两个字一一阅人。
时间一久还真炼就了特门绝技,基本没看走眼的,人性善恶都写在脸上,藏不住的。
去年有一次,我一位好朋友的七八个读师范时的女同学来杭州吃饭。席间聊到有3个找了同班同学作老公,让我猜哪三个。我一个不差地指了出来。
她们很神奇。
我后来告诉她们根据衣着猜的,四十年了容貌会变,骨子里的东西不会变的。
不好意思,扯得远了。
那对父女后来也没说啥,那女孩好象在翻书。
这趟车平时在象山港最里面的梅林吃中饭,那天是在象山和宁海交接处一个叫桥头湖的地方停车吃饭。
我要了一瓶啤酒。刘仕军那会还不是太喜欢喝酒。
边桌上那位老军人模样的也要了一瓶啤酒。
我用眼睛瞟过去的时候,正好与那女孩对视。
她没有马上移开,倒是我先收回了视线。
“我们的军装吸引了她?”我想应该是的。
饭后我故意跟在她后面上车,看她手上是一本政治复习资料。
“会不会和我们一起参加考试?”
“她看样子还是个高中生,肯定不曾当兵?”
“内招?特招?”
我脑中闪过不少念头,更加对她感兴趣起来。
车到宁波,我们先去支队政治处报到领准考证,再去军分区第二招待所住宿吃饭。
吃饭时又看到这父女俩,已在用餐。
边上有个工作人员模样的在陪他俩说着啥。
吃好饭在招待所院子里又碰见那女孩,他父亲可能临时走开一会。
我朝她笑笑,她也笑笑,算是熟人了。
我问她:“你也考军校?”
她笑着点点头。
这时她父亲走了过来,她跟着上楼去了。
我把这一整天憋在脑中的疑问弄了个明白,挺舒心,便独自一人去逛月湖。
月湖上的一切于我都很熟悉,感到特别亲切。
傍晚的月湖宁静素雅,仿佛熟透的少妇,既不缺风韵,又不乏淡然,安静地候着游人的到来。
望着平静的湖面,我好象听到她在轻声细语:“你来,我用丰硕的身子候你。你去,我也不缺你一人伺候。”
我觉得这想法有点下流,便漫无目的地荡着,脑中不时闪过一些哲学的问题和答案。
回走时碰到一个五十来岁的男子,象是个做学问的模样。
“小同志来参加考试的?”他主动和我搭话。
“是的,老师!”
直觉告诉我这人跟我考试有关系,我笑着答话。
接下去两人谈得很热呼。
他问我个人的情况,我毫无保留地一一告知。
他告诉我他和爱人都是厦门大学的老师,祖籍浙江,这次杭州指挥学校招人调回浙江来。
主要还是为了照顾家庭,他们有个痴呆的女儿一直留在杭州外婆家。
他到学校来筹建图书馆。
一直聊到招待所才分开。
临别他说了一句:“希望能在学校看到你!”
这是我第一次和大学的老师打交道,感觉他特别平易近人。
两天的考试很顺利,自我感觉发挥很正常,自己认为考上不成问题。
晚餐时照例买了一瓶啤酒慰劳自己。
吃好饭约了刘仕军去街上转。
走到招待所院子,看到院子靠近里边的位置,那对父女面对面坐在小板凳上,中间用两根小方凳支了个小木板,上面有四五个菜。
桌上放着一瓶白酒,那位老军人正好举了杯往嘴里送。
小女孩也很投入地吃着。
晚霞掠过院子落在对面房子的屋顶一角,里面高高的围墙遮住了它的射线,但院里还是通亮的。
这父女俩露天用餐的那个画面,一直定格在我的脑海里。
只要我想起幸福这个词就会跳出来。
世上有些事,巧合得你自己都无法理解,离开象山时我竟然再次碰到了这位幸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