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山。
几个人站在周行的小木屋前看着不远处的【木茧】
孙锦峰要出来了。
除了周行之外其他人的神色中或多或少都有些紧张。
虽说之前沈星已经确认过孙锦峰的精神状态，但谁也不知道现在的他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
团成一个茧子形状的枝条开始缓缓蠕动起来，一阵苍翠的光芒随着缝隙从木茧里隐隐绽放开来。
等到枝条全部抽开，孙锦峰已经站在原地睁开眼睛看着他们了。
“时间有点久。”
他的身体面容和两年前没有太大的差别，连衣服也保存的十分完好。
站在沈星旁边的陶清动了动嘴唇之后说道：“孙大哥···你的气息···”
在她的视野里，孙锦峰的气息已经和大榕树王别无二致了。
也就是说——
他现在不能算是纯粹的人类了？
孙锦峰走到众人跟前：“意料之中的，也是计划之中的。”
七级之后，孙锦峰感觉到越往前走，想要探究生命的奥秘就越难。
所以他选择了与大榕树王深度融合，只有这样才能给他带来更多灵感。
站在周行身后的夜鸢也在看着大榕树王，不过她的眼里并没有惊奇之色，反而异常平静。
众人围在木屋前的桌子周围闲聊了一阵之后各自散去。
最后只剩下了孙锦峰和周行。
“按照桃子的说法，你现在应该是属于植物了？”
“不完全是吧，”孙锦峰想了一下之后才说：“我的身体能量虽然和大榕树王交互融合了，但我的精神意志还是人类。”
“而且我的外在躯壳还是人类，这要怎么界定？”
周行想了一下还没说话，孙锦峰自己就又说道：“是不是人类都一样，就像你从前说的那样，这个时代很多东西都不唯物了。”
这对他来说本身也不那么重要。
如果他十分在意【人类】这个身份和立场的话，那之前他就不会借大榕树王入七了。
植物人也好，树人也罢。
只要没有丢失记忆，对他来说都一样的。
“听说我们现在跟北美那边有合作？”
“嗯，一点点吧，也算不上是合作，隔三差五像挤奶一样从那边弄点科研成果过来。”
孙锦峰点了点头，但眼里并没有期待和兴奋。
这让周行有些意外：“他们那边搞的实验体和克隆体很别致，你不感兴趣？”
孙锦峰陷入了沉思。
过了很久才摇了摇头：“以前的话也许会有兴趣，但现没有什么兴趣了，我总觉得科学【正在死去】”
“以前你告诉我，平流层之上就没有能量了，这个星球就是一个牢笼，一个斗兽场。”
“我能感觉得出来，以我现在的状态，将来恐怕走不出牢笼寻找答案。如果···”
孙锦峰的话锋一转，他盯着周行神色严肃地说：
“如果将来你知道了【真相】，一定要告诉我。”
周行点了点头，但又有些奇怪：“你怎么觉得我会知道真相？说不定我也会死。”
之前沈星和他聊天的时候说起过关于【寿命】的话题，那时候周行觉得只要能量一直存在且自己不被杀死的话，那应该是可以永生的。
可能量如果消失呢？
现在的他十分依赖能量，一旦能量消失，那他就会失去补充。
能量可以突然出现，未必不会突然消失。
“也许永远都没人能找到真相，但如果我们这一代人里面有谁可以的话，我认为那个人一定是你，或者其中有你。”
·······
孙锦峰离开之后夜鸢说道：“这位孙先生很特别。”
“是啊···道心有点破碎了。”
以前的孙锦峰是不折不扣的科学狂人，他们在鹿城刚站稳脚的那会儿，孙锦峰没少拿死囚做活体试验。
鹿城的能量果实检测区分，生物层级划分，丧尸变异数据等等几乎都是孙锦峰一手操办统计的。
几年前孙锦峰入七的时候还是干劲十足，但这次却显得有些消沉。
这次的晋升让他越发感觉到了不可思议和未知。
而那种未知又是他难以企及的，也根本不是现有的知识能解释的。
他展望不到前面的路了。
听到周行的话夜鸢皱着眉说：“人类的寿命很短暂，一个专业的科学家想要完成知识积累就要花费数十年，等到沉淀足够的时候又要面临死亡。”
“而更多的人都只能毫无反抗之力的等待死亡，那对人类来说，生的意义是什么呢？”
“只是遵循基因的意志繁衍下去吗？”
夜鸢在一旁自言自语，似乎陷入了矛盾之中。
“我在藏书楼里看了很多历史，过去人类所追求的东西大多都是虚幻的。”
“无论得到再多，最终也必然会随着死亡而失去，哪怕帝国也是一样。既然是这样，为什么还要去追寻呢？？”
她越说越迷茫，最后只能望向周行。
周行看着夜鸢说到：
“没有谁是自愿来到这个世上的，如果有人提前通知我的话，我会选择不来。”
“所以在以前，年轻人都说对孩子最大的善意就是不要让他来这个世上。”
“不过既然来都来了，那大部分人都还是想要做点什么的。总不能在羊水里用脐带把自己勒死吧。”
夜鸢的眉头拧在一起：“来都来了？”
“来都来了，只能这么想了。”
······
西北高原。
齐刚坐在城墙上望着远处的雪山。
半年前沈星就让他跟着队伍一起来高原为帮忙筑城。
他没和海兽交过手，但从张不忘哪里听说了一些。
在齐刚看来张不忘已经很厉害了，但提起大海妖和海兽的时候还是有些低沉。
如果说世上有谁不怎么在意海兽的话，那大概就只有周行了。
鹿城出现在西北高原之后京城安置在附近的哨所就撤离了。
原本驻扎在这里的战士们都有些欣喜。
这里距离天竺实在太近了，要是对方再次发起战争，他们来不来得及报信都是个问题。
现在有鹿城接手，他们就可以稍微往其他地方退一点。
高原两省和西域虽然都还在中土的版图，但这几年基本都处于闲置状态。
信仰大食教的已经跟着那边派来的人离开了。
京城完成统一之后也派人到过高原和西域，那些愿意回到内陆的人都跟着走了。
那些不愿意离开的人京城也没有勉强他们。
上次天竺大军翻越雪山过境的时候几乎是一路摧毁过去的。
那些信徒最终还是没有等到佛祖的庇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