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行走的路线很随意。
他偶尔也会穿过大食教的聚集地。
但无论是战士还是民众或是信徒，似乎对他都不怎么在意。
有时候目光相交，对方也会简单行礼问好。
在乌兹别克西南部的一个小镇上，甚至有人邀请他进餐。
“你们是中土人？”
“是。不过现在这些都没有意义了。”
邀请周行进餐的人有一股混血感。
他们是从西域迁徙过来的。
根据他们的说法，那些进入西域军队的使者并没有强迫他们。
他们是自愿的。
“我听说你们胜利了？”
那个叫艾麦尼的男人把烤羊肉和略带古怪的洋葱递到周行面前。
“算是吧，损失很大。”
艾麦尼点了点头。
他们之所以选择跟随大食教迁徙而不是选择回到东部，有很重要一部分原因就在这里。
早期他们还是在等待中土消息的。
但等了一两年，中土不仅没有过来，反而是那些不好的消息屡屡传到他们的耳朵里。
这一两年里，反倒是大食教时不时帮助他们。
最后大食教派人过来的时候，除了边防军组成的基地之外，其他人都没有什么异议。
那个如今在酒泉安家的边防军基地表示，就算是末日，那国土还是国土。
大食教先是表示认可，随后军队后撤，派了一些阿訇过来。
西域的边境线太长，而且中土又没个准话。
边防军也不敢直接和对方冲突。
只能放那些没什么修为的阿訇过来。
人烟稀少的西域很快就被大食教从内部攻陷了。
边防军甚至很难外出获得补给。
那些寺院周围的民众大部分都倒向了大食教，边防军只能借助空气中的能量进行修炼。
这样一来反而让他们都打下了不错的基础。
后来大食教正式东进的时候他们也抵抗过一阵子。
可大食教是什么实力。
他们只能带着那些家属和中土民众撤离。
正式用餐之前艾麦尼祈福了两句，吃饭的时候一桌子男人都是沉默不语。
等到女人把桌子收拾干净之后艾麦尼才重新看着周行说道：“客人从中土过来，是准备皈依吗？”
“不是，到处走走。”
这个答案没有让艾麦尼意外。
中土民族有自己的宗教，虽然他们不怎么信。
他点了点头：“先知的预言已经成真，希望客人早日回头。”
这句话周行并没有回答，艾麦尼似乎也没打算得到周行的回答。
两人继续聊着一些中土的事情以及大食教范围内的风土人情。
“早些年一些人去中土，把我们的名声都败坏掉了，导致我们很长时间都不能被大众接受。”
周行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那已经很早之前了。
差不多是周行出生的时候。
一群推着小车的人在中土各地卖一种名为‘斩糕’的甜品。
然后一刀切下去就是几百，不给就闹事，甚至持刀威胁。
后来中土人看到他们就绕着走。
再后来就出现了什么【四大神族】之类的说法。
对这些事周行本身没有什么看法。
他也是半个黑户。
非要说错和坏。
那些在背后纵容偏颇的人才是罪魁祸首。
周行记得他们公司的生产车间除了四大神族不招之外还有什么东北不招，豫州不招，老乡结伴不招。
总之条件多得很。
这里面确实涉及用工歧视。
可公司也有难处，这些人闹起来根本处理不了。
官差每次过来就是明里暗里威胁，说什么法治、团结。
最后老板学聪明了。
告诉负责招聘的前台和人事，遇到那些人就告诉对方等通知。
那件污蔑事件过后，连年轻女性也不太敢招了。
刘卫国问周行为什么不行。
周行让他自己想。
这二十几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也就是周行从小打定主意是复仇，如果他是一个正常青年，现在指不定在哪家电子厂打螺丝或是跑外卖。
黄昏的时候艾麦尼要去做晚课了。
他目送周行离开，并为他祈福。
······
离开小镇之后周行在一个荒废的村庄里停下了脚步。
他的心里并不太认同宗教治世。
宗教疯狂起来那是真的疯。
永生教那些‘奉献者’就都是疯子。
更何况是这些有两千年沉淀的古老宗教。
大食教和教廷打了一千多年，双方东征西讨你来我往，末日前还是互相扔导弹，现在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
周行不怎么信任宗教的另一个原因就是他见过不少整天阿弥陀佛的家伙。
他还记得有一年公司在西山市区新开了一家店面，让他去做一些开店布置。
开业的一周之内起码来了五六个带着僧帽的和尚。
第一个和尚来的时候那个店长为了讨个吉利和喜气给了两百块。
然后估计是他们的微信群里传开了，每天都有人来。
进门就是祈福。
张口就是布施。
店长也很为难，只能推脱。
当时刚开张，店里的客人很多，店长很快就陷入了窘境。
当她用目光向周行求助的时候周行并不搭理。
第一天的时候他就反对给钱。
等那个店长快要哭出来的时候周行才走到和尚的跟前问他是修哪一宗。
和尚讷讷不言，只说天下佛门是一家。
周行又问他平时诵什么经。
眼见有人拍照，和尚落荒而逃。
店长见状也铭记于心。
第二天又有和尚前来，店长照着周行的方法询问，可对方显然也是有备而来。
不光把自己的宗派说得头头是道，连那些偏门的经书也能念叨几句。
眼见店长崩溃，周行只好问对方“设我得佛，十方众生，闻我名号，系念我国，植诸德本，下一句是什么？”
这一问下去，那和尚转头就走，之后就再也没有和尚来过了。
周行平时的涉猎很杂，什么类别的书都会看一点。
道藏佛经圣经什么的都有所涉猎。
但他并不相信这些东西。
如果真的有神。
那神也是有私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