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黄明远的询问,那宇文娥英脸色一惊,没想到这个时候黄明远又猜出她们的身份了。
不过一旁的乐平公主倒是松了一口气,她其实是希望黄明远猜出她的身份。她虽然没有低调,但也没有不让别人知道她身份的想法。
“你这孩子,倒是敏锐的很。”乐平公主笑着说道。
黄明远立刻跪在地上,给杨丽华行了一个礼。
黄明远是外男,乐平公主不便亲近,便让侍女将其扶起。但看得出,乐平公主眼角已经有了泪花。
看到黄明远,她仿佛又想起自己当年的那些快乐时光。
“你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便要常去我那里坐坐。我那里很少有生人,你去了也能增添些人气。”
黄明远忙答道:“是,公主。”
“你这孩子,太拘谨了。不必公主长公主短的,我和你母亲是姊妹,你就叫我姨母,叫娥英阿姊就好了。”
乐平公主笑着说道。
这时候宇文娥英又实力抢镜,跑到黄明远面前说道:“记住了,你要叫我阿姊。”
宇文娥英虽然都做了母亲,但因为是乐平公主唯一的骨血,被乐平公主从小宠得很,反倒有些孩子心性。不过宇文娥英只是天真爽利了一些,没有什么骄横跋扈之态,黄明远虽然和其初次相见,但也感觉亲近的很。
“这孩子,又没规矩。”
杨丽华虽然是说着宇文娥英,但眼睛里的慈色却是没变。与其说是在责备宇文娥英,倒像是另一种方式的宠溺。
杨丽华一生太痛苦了,自己的父亲篡了自己丈夫和儿子的帝位,这种痛苦与哀伤远不是言语所能表达的。对杨丽华来说,女儿是她一生中仅有的一道亮光,所以她把所有的爱全都浸注到女儿的身上。她甚至可以低下头颅去为自己的女婿求官,而这个高贵的头颅在北周灭亡的时候,她都没有向自己的父亲低下过。
她更是在临死的时候,唯一求弟弟的事情便是希望弟弟照顾好自己的女儿。
“姨母!阿姊!”
黄明远倒也干脆,乐平公主这么说他倒也这么喊了。
见黄明远不扭捏,乐平公主更是欣喜,便从腰间取下一对玉佩,递给黄明远,说道:“这对水苍玉的龙凤呈祥玉佩还是宣皇帝送给我的,今日你快要结婚了,我就把这对玉佩送给你吧。”
宇文娥英一惊,这对玉佩是母亲最喜爱的东西,她常常拿在手上,一坐就是一下午,没想到母亲今日却要将它送出去。
水苍玉,还是北周宣帝送的,黄明远很明白这玉佩对于乐平公主的价值,下意识的就要推脱。
乐平公主却是铁了心要送给黄明远,故意绷着脸说道:“难道我这个孤老婆子送给自己的妹甥的东西都送不出去吗?”
黄明远只得接过那玉佩。
那玉佩通体生暖,黄明远知道这是至宝,便将其放好。
乐平公主这才露出了笑容。
宇文娥英故意说道:“阿娘把留给静训的嫁妆都送给你了,你可不许辜负阿娘的心意啊。”
黄明远听得哭笑不得。
宇文娥英单纯的很,其后来的悲剧也和她的单纯有关。若是可能的话,凭这番关系,自己也得帮上一帮。
眼看着暮色将至,黄明远再也拖不得了,只得再次跟乐平公主母女告罪求返。
乐平公主母女二人亲自将黄明远送到店门口,黄明远已经走了老远,宇文娥英还捏着拳头,对着黄明远喊道:“小远子,别忘了来看我。”
这外号喊得,差点让黄明远没栽到地上。黄明远因为年少的原因,怕镇不住诸军,所以一直以来极其注重维护自己的威严。这时候敢如此调笑黄明远的人,也就只有一个宇文娥英了。
乐平公主看着远去的黄明远的身影,在门口站了良久。门口风大,直到宇文娥英劝她方才上楼。
宇文娥英是天真烂漫不假,但也不是真的傻,所以她很好奇阿娘为什么对黄明远这么特别,恐怕比对自己女婿李敏都亲近。虽然黄明远是其幼年女伴的儿子,但如此关爱,却是难以理解。
不过宇文娥英并不打算问,阿娘自有主意,从来都是阿娘为她操心的。
此时的乐平公主回到了房间内,继续坐在窗户旁看着街道上正准备出发的黄明远。自己差一点都要忘记的那张脸,此时又那么熟悉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他已经死了十年了,埋骨在遥远的江南异乡,怕是除了他的家人和自己外,再难有人记得他。可今日没想到他的儿子又再次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跟他长的是那么的像。
这时宇文娥英没心没肺地问道:“阿娘,你曾说想要把我嫁给小远子,怎么后来又反悔了?是不是因为你反悔了,所以张姨才不和你来往了。”
乐平公主想啊想啊,竟然想不到她为什么没有将女儿嫁给黄明远,或许是他害怕那个人的儿子跟他一样选择吧。
看着女儿一脸的娇憨之色,乐平公主也不由得摇头。本以为把最好的东西都留给女儿就是为她好,现在想来正是因为如此才让她如此不经事。这两年来不少豪门大族覆灭,这李家也处在风口浪尖上。早知道这样,当初还不如给宇文娥英找个小门小户的反倒能够平安一生。
女儿没有娘家,自己哪天要是去了便再也没有依靠了。黄明远是自己二弟的心腹,未能成就必不可限量。凭着和自己这层关系,以后应该也能对女儿多多照拂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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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黄明远带着熊阔海离开了,但他清楚自己以后跟乐平公主母女二人的交集肯定不会少。摩挲着手中的玉佩,黄明远明显感到乐平公主对自己太热情了。一个前闺蜜的儿子还不足以让乐平公主的感情如此的炙热,这类似于自己定情信物的玉佩可不是说送就送的。
而且看乐平公主的眼神,有期盼,有思念,还有一丝的柔情,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都很是意味深长。黄明远可不认为乐平公主会对自己有什么想法。
黄明远摇了摇头,他没有再去多想这些事,老一辈人的事情自是需要他们自己去解决。即使那是遗憾,也是他们心底永远的珍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