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杨广还对凌敬有兴趣,裴矩赶紧说道:“王爷,这凌敬虽然是黄明远的心腹谋士,不过此等大事还不能让他参与。况且今日此人前言不搭后语,实在不可轻信。”
众人也看不上一个小年轻的,裴矩这么一打岔,便将此事过去了。
而张衡则在一直在细细思量着凌敬的话,忽然他想到晋王府在东宫倒是埋伏了不少人,突然间茅塞顿开。
对啊,只要太子被参与了叛乱,谁敢说他是被裹挟的呢?只要太子一方发动叛乱,无论是不是太子指使的,太子都无法脱身。
张衡立刻起身对杨广说道:“王爷,请动姬威等人吧。”
众人不知道姬威情况,听得不明觉厉,杨广却是脸色一紧。
张衡看杨广有些不愿意的样子,急忙说道:“王爷,我等提前布置姬威等人本就是为了防备太子的加害,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可隐藏的呢。”
姬威算是太子杨勇幸臣,也是杨广在太子身边埋下的一颗钉子。当初杨广命令姑臧人督晋王府军事段达私下贿赂东宫受宠信的官吏姬威,让他暗中观察太子的动静,密报给自己。姬威贪婪,便成了段达的间谍,后来段达便以此为要挟姬威为其办事。再之后姬威数次帮着杨广传递情报,东宫太子的负面消息倒是有不少都是姬威提供的。
幸亏这些人都是段达负责的,和杨广的情报系统是两套班子,否则也得让杨暕给他糟蹋了。
杨广看张衡说得如此郑重,便点头同意。
张衡站起身来,对众人说道:“诸位,当初圣人命令善于看相的大师来和暗中把诸位王爷都看了一遍,来和回道‘晋王眉上有双骨隆起,贵不可言’;圣人又问上仪同三司韦鼎‘诸位王子哪个可以继承皇位?’韦鼎的回答暗指王爷;今年年初,太史令袁充对圣人说‘我观察天象,皇太子应当废黜。’圣人说‘玄象出现很久了,群臣不敢说啊。’”
张衡又扫视着众人说道:“这说明什么,这说明王爷是天选之子,当世注定的九五之尊。所以王爷必胜,太子之党宵小之徒必败,王爷登顶,就在今日。”
众人各自拱手道:“为王爷效死。”
眼看箭在弦上,已经不能不发。
这时候杨广问道:“建平(张衡字),若是让姬威裹胁着太子动手,那宜何时为好?”
张衡说道:“此事宜急不宜缓。明远未死,反而进了皇宫,肯定打草惊蛇,说不得太子这两日的就要动手了。既然事出在今日,则今日当成定数,一决胜负。”
杨广问道:“今日?这会不会太急?”
张衡看着杨广说道:“王爷嫌急,怕太子不嫌急啊。若是太子也今夜动手,我等明日也不用急了。”
杨广无奈,只得同意。
众人商议了一下具体细节,这个时候已经是快到二更天,离天亮还有三四个时辰,每一分一秒,都需要和时间奔跑。
眼看众人都很疲惫,各自要根据安排具体实施。这时候杨广看着王府内外,又有些迟疑。他不愿意在这种情况下进行计划,因为在明知道太子已经大势已去的情况下和太子硬碰硬实在有些得不偿失,这对他来说太过凶险了。
因此不知杨广是不是为了获得一点心理安慰,拿出龟壳,自己准备算卦以卜吉凶。
这时候要离开的郭衍忽然一把上前,将杨广手中占卜的龟壳夺过来扔在地上,对着杨广大声喊说:“王爷,占卜是为了决定疑难之事的,现在事情并无疑难,还占卜什么呢!如果占卜的结果是不吉利的,难道我们就能够停止行动了吗?”
杨广哑语,看着众人眼中都有一丝不信任的目光,杨广赶紧拔出配剑,砍在桌子上,削掉一角,大声说道:“孤决心已定,今日除贼,若不成功,宁愿如此桌同死。”
看到杨广的决然,众人才放下心来。
这时候待众人离开,张衡又翻身来到杨广面前,看着杨广不解,张衡说道:“王爷,我反复思量着让姬威去裹挟太子作乱未必能成功,还是应该由军方的人出动才行。太子若是不愿意,军方之人就是架着也得让太子造这个反。”
杨广点点头,说道:“的确如此,也该宗胜动手了,不过姬威又怎么办?”
张衡指了指大兴宫的方向,说道:“可以让姬威前往大兴宫给圣人报信啊,否则若是太子的攻势过于快而圣人反应又迟缓的话,我们消灭太子就要费一些功夫了。太子兵多,圣人兵更多啊。”
杨广大喜,乃依计行事。
张衡离开后,杨广开始召集人手,并立刻向太子方面潜伏的鼹鼠们发布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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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裴矩这时候早就一个人偷偷前往凌敬待的屋子。
裴矩进了屋子,吃了一惊。这凌敬捅了天大的篓子,反倒是跟没事人一样,正脱了靴子,躺在床上“呼呼”酣睡。看到裴矩进来了,凌敬睡眼惺忪地起来。
裴矩心中气积,狠狠地说道:“凌先生,今日你疯了吗,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为你的主公招祸,事关废立的大事是你该插嘴的吗?”
被裴矩骂的有些狗血淋头的凌敬,此时是满脸的无辜。自己正好好睡着觉呢,招谁惹谁了。
看到裴矩不善的脸,凌敬无辜地说道:“相国冤枉啊,小子不过是有些疑问而已,就算是胡言乱语,无论如何都影响不了大局,哪里敢参合太子废立之事。”
这时凌敬心里也在腹诽,不是我想多说话,你们在那始终纠结着不动手,我要不是插两句话,他们怎么能痛下决心今日动手呢?
裴矩见凌敬是个混不吝,这个时候竟给他装傻充愣,气愤填膺,也无可奈何,只得冷冷地说道:“你不要把所有人都当成傻子。”便一甩袖子,推门走了。
这个时候,原本脸上堆着笑容的凌敬才脸色正常起来。裴矩说得不错,自己今日的表现确实是心急了一些,给晋王说得几句话有些刻意了,以后这种场合,一定不能过于引人注目了。今日要不是裴矩故意岔开了话题,又把自己撵出来了,自己反倒脱不了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