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彦的动作一迟缓,江南的乱象便更加显着。各地纷纷向讨捕司发来求救信,请求救援,整个江南的官府若要遭受灭顶之灾一般。
欧彦当然不可能对这些求援视而不见,否则朝廷那里也没法交代。不过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欧彦便只救援吴郡的县城,征讨吴郡内部的叛乱,确保老巢吴郡不出现动荡。至于吴郡以外的事情,欧彦则都推给其他人。
看着各地的求救信,黄明襄也忍不住笑道:“咱们该平乱的还是要平乱的,至少赵六儿和元佑不能闲着。”
“那是自然!”
江东境内这一南一北两支部队,如两只螃蟹钳子一样钳制住吴郡,欧彦早就看着不顺眼了。
江南的主力部队分为各郡的郡兵和江东讨捕司的官兵。江东讨捕司本有兵万人,负责江东地方的绥靖和盗匪的征缴。可江东地广千里,随着各郡动乱越来越多,万人的军队根本不足为用。
就这样杨广陆续往江南调了部分兵马,其部仍归于江东讨捕司,但却事实上独立指挥。
杨广也是为了相互制衡,但却使得江南讨捕司各部呈现一盘散沙状。
其中原江东讨捕司的八千主力为欧彦亲掌,屯于吴县。
而虎贲郎将王增辩率领新征调的丹阳、宣城郡府兵六千人马,于大业五年赴宣城郡征缴贼匪,破贼后便屯于宣城郡当涂县(今安徽省马鞍山市当涂县)。
大业六年,杨广令虎贲郎将元佑、虎牙郎将沈法兴二人调遂安、会稽、新安、余杭四郡府兵七千人,征讨会稽山逆贼,破贼之后便屯驻于会稽县(今浙江省绍兴市)。
大业七年,杨广又以江南贼乱,任命赵六儿为虎牙郎将,调江都五营官兵万人,屯于延陵。
这四支部队共计三万余人,欧彦能调动的只有本部和同一派系的王增辩所部。
至于江东十一郡中,多数府兵孱弱,能大规模征调府兵的只有吴郡、宣城郡(太守路道德)、毗陵郡(太守刘烈)、余杭郡、会稽郡(太守周汾翁)、东阳郡(太守韩谊)几郡。其余郡县,一方面面积不大、人口不多,实力有限;另一方面地方贫困,自保都困难,更别提进取了。
而余杭郡已破,贺兰宽身死,自是不必再考虑。
此时刘元进相当于江南之乱的一杆旗帜,欧彦遂下令虎贲郎将元佑和会稽郡太守周汾翁、遂安郡太守李显(原吴郡太守)、新安郡太守胡侃率军征缴刘元进。
对于元佑、赵六儿等部,欧彦平日里虽没有管理权,但战时各部还是要接受讨捕司的统一协调的。
另一个征讨重点便是占据毗陵郡的朱燮。
毗陵郡郡治为晋陵城,城破之后,毗陵郡太守刘烈和郡丞李惠逃到了无锡县。为了防止毗陵郡的匪情蔓延,欧彦又命麾下鹰扬郎将麴威率军两千人进驻无锡县,防备贼军南下。
又命虎牙郎将赵六儿率部征讨位于曲阿的陆凯。
甚至为了加强胡逗洲的防备,欧彦又命鹰扬郎将闻人遂安率领千余人进驻常熟县。
而且考虑到手中兵力不足,欧彦和黄明襄以防备贼寇为名义,开始在吴郡大规模征兵。当然并不是只有他们二人这么做,而是大多数人的郡县都在这么做。
这一次的江南之乱给了地方实力派大肆扩充实力的机会。
在黄明襄看来,一个小小的余杭郡,掀起的风波实在太小了。为了怕挡住刘元进开拓席卷之路,黄明襄又建议欧彦放弃吴郡西面的长城县(今浙江高官兴县)、乌伤县二地,给刘元进北上让出了北上道路。
刘元进最好能攻取南朝的旧都建康故地,震动洛阳,那就好看了。
吴郡本来没有太守,而欧彦和黄明襄又集中兵力紧守吴县、昆山、常熟、无锡四县,兵力倒也足够。
靠着这场变乱,黄明襄在吴郡堂而皇之地征调各种物资,又对各方面的敌对势力展开大清洗,将吴郡牢牢地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大隋灭陈二十多年,当年的吴郡四家早就不比以往。黄明襄高举起讨贼的大旗,根本没人敢对抗黄明襄的屠刀。
而在吴郡之外,情况也一如黄明襄所期望的那样恶化了下去。没有了讨捕司的统筹协调,各郡的府兵实际上是各自为战,根本无法集中力量剿匪,反而被地方势力和贼匪合围。
江南的动乱,也因此越发巨大。
最终,在欧彦的有意放纵之下,江南的叛乱越来越大,终于有了燎原之势。
此时江南各地狼烟四起,遍地烽火。江南世家百姓积聚的怒火如火山爆发一般喷簿而出,众人无不似享受一般参与到这场动乱之中,企图渔翁得利。而欧彦和黄明襄二人却好像没事人一样,稳守吴县,坐看风起云涌,置身于暴风眼之中,却又像看客一般。
也有人见江南动乱,便准备在吴郡动手,毕竟吴郡才是江南的核心。
吴郡豪强孙氏自恃宗族实力强劲,又是当初东吴皇族后裔,便在郡内四处串联,企图夺城,然后登高一呼,重建东吴。
但想法虽好,孙氏还没有动手,便为黄明襄所知。
黄明襄故意坐观孙氏家族的上蹿下跳,看着一个一个隐藏势力跟在孙家跳了出来。等到各家准备在吴县进行动乱,欧彦旋即派兵剿灭了孙氏等诸家。所有参与造反的世家大族,被黄明襄拉到太湖边上,一个个全砍了脑袋。
黄明襄在吴郡杀了上千人,俱是世家大族子弟,这些人的脑袋挂满了整个城墙,引得四方震恐,至此郡内再无人敢妄动。
吴郡除了讨捕司官兵,本有府兵三千余人,黄明襄此次又征兵六千,再加上黄家在江南的佃户、部曲、私兵组成的三千人的武装,欧彦此时有两万多人马。虽进取不足,但守城有余。二人也是一边加紧征兵、训练,一边等待机会。
当然其余郡县,因为没有欧彦的军力和实力,很多郡县纷纷陷落。地方官员为贼匪所杀,大隋的统治基础也损失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