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冲是一名晋军的校尉,本来隶属于御林军,垂拱台城皇宫的都尉的,但是魏晋大战,晋国多方征召兵马,甚至连自己的一部分御林军都送到前线去了。
王冲就被升迁到校尉的这个位置上,麾下有部众二千人。
这二千人马,除了五百个御林军的老兄弟,其余的都是来自交州、广州和益州这些地方的戍卒或者郡兵、新兵,战斗力都不强,当然了,御林军的战斗力也不咋滴,只不过看上去高大魁梧,孔武有力的,只是一个个样子货!
王冲表面上是晋军的校尉,实际上是早年魏国的暗卫安插到御林军的探子。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王冲闷声不响地当上了晋军的校尉了!
与王冲这般,身在晋营心在魏,本来是暗卫的细作,或者是已经被暗卫威逼利诱,继而私底下倒戈的晋军将领不在少数。
一些高级将领,暗卫自然是收买不到的,但是一些游击将军、中郎将、校尉、都尉这般的中级将领,很大的一部分都是魏国的人。
就王冲所知道的,在自己麾下的战友,或者别的部队里就有八个,都是一同被安插到御林军里面,至于其他的部队里有没有,王冲不得而知了。
这一日的深夜,一个做晋军士卒打扮,自称是暗卫的人走了进来。跟王冲打了一个照面,对了两句旁人都听不懂的暗号之后,便去到王冲的寝帐里议事。
“王冲,我奉陛下之命而来。”
“请讲。”
“明日巳时,我军就会渡河,到时候晋军将略向后撤,待我军渡河部分人马,就会发起进攻,届时请你们这些潜伏在晋军当中的人大喊‘晋军败退了’,或者‘快逃,晋军战败了’之类的话。到时候晋军军心大乱,我军当可一战而下!”
王冲微微颔首,说道:“保证完成任务。”
“对了,倘若晋军这么一败,必将溃逃。未免误杀,你们可以在左手臂上绑上红色的纱巾,可保不死。”
“这,我们从哪儿找来这么多的红色纱巾?”
那士卒从包袱里掏出了红色的纱巾,说道:“拿去吧。这一战胜利了,陛下和大魏都不会忘记你们的汗马功劳的!”
王冲又去联络了自己所知道的“暗卫”,把红色的纱巾分发给他们,并叮嘱了大事。
翌日,战鼓声“咚咚咚”的响起,瞬间嘹亮了整个天穹。
在鸿沟的两侧,早就蓄势待发的魏晋两军便在这里排兵布阵。
双方都是士气高昂,战意迸发,不过从上往下看过去,跟宛如一头巨象的晋军比起来,对面的魏军反而更像是一匹野狼。
魏军身穿火红色的战衣,崭新的铠甲在阳光的照耀之下泛着鳞光,他们或者举盾,或者拿刀,或者持枪,或者坐在马背上目视前方。他们的眼中都流露出昂然的战意,有着一往无前,视死如归的战意!
魏军的兵种不多,只有轻骑兵和步兵这两种,不过胜在精锐。
轻骑兵配备了战马、弓弩、箭矢、战刀、长枪或者大戟,而步兵则是配备了圆盾和长矛,背上还背负着几支标枪,这几支标枪的作用可不小,可以让他们短时间内能够进行远程攻击。
战马在嘶鸣,人却无声。
“吼吼吼!杀……”
与魏军截然相反的,是坐落在鸿沟东岸的晋军方阵。
这些魏军身穿银白色的战衣,穿着灰色的铠甲,所配备的武器是五花八门的,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那是应有尽有,不过胜在人多,声势浩大。
可是,与魏军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这些晋军有的士卒甚至连一副铠甲都凑不齐,武器还是可以的,骤然上了战场,以人海战术的话未必不能战而胜之。
巳时一到,殷浩便下令让所有晋军后撤五百步,严阵以待。
这撤退的过程中,固然是出不了什么意外的。经过了一番周折,五十万晋军好不容易撤离了鸿沟沿岸,对面的魏军终于敲响了战鼓,开始声嘶力竭地呐喊起来。
冉闵骑着自己的坐骑火龙驹,手持双刃矛,就这样游弋在大军的方阵前面,不时的驻足,不时的眺望,等到他把手一举起来,在场的六万魏军锐士终于停止了呐喊。
“将士们!终于来到了这一日!今日,是我们与晋军决一死战之时!不胜,即亡!”
冉闵抬眼望去,满目都是黑压压的魏军士卒,他掷地有声地道:“将士们,看到了吗?敌人正在向着鬼门关迈进!生而为人,能参与这样的一场大战,吾辈之光荣!”
把手中的双刃矛遥指对面的河岸,冉闵满脸煞气,高声道:“就让敌人的鲜血,浸染我们的征袍!杀!”
“杀啊!”
经过冉闵的这么一番动员,早就憋着一股气的魏军锐士顿时心神更加振奋起来,宛如打了兴奋剂一般,跟饿狼一样嗷嗷直叫,向着对面的河岸直冲过去。
鸿沟之战,将被历史所铭记!
魏军宛如一股火红色的浪潮冲击过去,跨过鸿沟的浅滩,亦步亦趋。
鸿沟的浅滩徒步都可以走过去,水深不过半人高,最多就是浸没胸膛,所以无论是人还是战马都是能够跑过去的。
看着冲过来的魏军,远在山坡上观望的殷浩表面稳如老狗,实则内心慌得一批,手心都捏的出了汗。
他知道自己与魏军的这一战是一场豪赌,赌赢了,他就是晋国的英雄,功成名就,一战成名天下知。赌输了,五十万晋军全军覆没,甚至于他殷浩身败名裂,晋国从此坠入深渊,为魏国吞并!
上岸之后,距离对面的晋军方阵不过二百步,冉闵便马不停蹄的大手一挥:“弓弩准备!”
魏军的轻骑兵便掏出挂在马鞍边上的箭壶里的劲矢,放在弓弩上。
“放箭!”
魏军怎么还不驻足?
殷浩愣了一下,然后就跳着脚喊道:“快传军令!床弩!不,弓箭手放箭!”
随即就有骑马的传令兵跑过去传令。
但是为时已晚,按照道理来说,魏军是不应该渡河之后,大军尚未集结就突然发起进攻的。而且这二百步的距离,一般的箭矢是射不到的,但魏军的骑兵配备的都是弓弩,不仅射程远,杀伤力还十分的大!
殷浩的军令还未传达下去,魏军的劲矢就已经射到晋军的方阵中,好多前排的晋军士卒还没有反应过来,就已经中箭而亡,倒在了血泊里。
“轰隆隆!……”
魏军的轻骑兵一边射箭,一边还纵马驰骋,漫天的箭雨纷纷落下,前方的晋军士卒一个又一个的哀嚎着死去。
等到殷浩的军令传达到前方的时候,魏军的步卒忽而上前,一轮又一轮的标枪齐射,这标枪的威力甚至强于劲矢,直接穿透了晋军盾牌手的盾牌,射杀那些晋卒。
冉闵率领已经上岸的数千轻骑兵,距离晋军的方阵步卒一百步的时候,便扔了弓弩,换上了长枪,摆一字长蛇阵直冲过去。
此时晋军的床弩和箭阵已经展开,但是早已在两侧站好的魏军步卒又是几轮标枪投掷过去,射杀了许多晋军的弓箭手。
“啊啊啊!……”
战场之上,哀嚎之声不绝于耳。
冉闵身先士卒,挺着一杆双刃矛,驱动胯下的火龙驹飞快地挺进晋军的方阵中,肆意冲杀,手下无一合之敌,犹入无人之境。
至于跟随在冉闵身后的数千轻骑兵更是勇猛,左右冲杀,挺枪破敌,很快就从偌大的晋军方阵那里活生生地撕开了一个口子!
战事进行到这一步,本来晋军还是有可能反杀的,但是这个时候,待在晋军中部的王冲等人忽而呐喊起来。
“快逃啊!晋军战败了!魏人杀来了!”
“败了!逃命啊!”
说着,这些已经背弃了晋国的人就在手臂上扎着红色的纱巾,把旌旗都扔掉了。
要知道,这些年暗卫在晋军当中安插了不少人的,而且都能搞清楚他们的动向。这不,一个接一个的喊起来,顿时造成了巨大的恐慌情绪。
这种情绪好似瘟疫一般,迅速蔓延到附近的每个晋军士卒的心中。
“快逃啊!”
看见后方起火,正在跟魏军厮杀的晋卒也是惊惧交加,随即在没有得到军令的情况下,调头跑路了!
见到这一幕幕,殷浩气得跳脚:“谁让他们逃的?是谁在造谣!”
但不管殷浩如何气愤,晋军已经兵败如山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