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丁不为对眼前这个神秘的黑衣人还是不大相信:“你怎么那么有把握,说得这么头头是道?”
“呵呵。”
黑衣人又发出一声低沉的笑声,缓缓说道:“你把矛头对错了人,知道吗?”
丁不为还是不明白:“你要说就说个清楚明白,不要打哑谜!”
“呵呵呵。”黑衣人又笑了几声:“堂堂兵部侍郎,一点脑筋都不会转的吗?”
丁不为又要发怒,黑衣人不紧不慢地说道:“你兵部虽大,但是如果把骁骑营都得罪了的话,你不觉得你同时要对付的敌人可就未免太多了吗?”
丁不为哼了一声:“我儿已经……”
黑衣人又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你很愤怒,非常想要给儿子报仇,这个我懂。但是你是不是一点都不知道那个凌夜是什么来头?”
丁不为没好气地说道:“我只知道他是狼卫军训练营里还没出来的小狼崽子,乡巴佬!还知道他头脑简单,但是武勇过人,曾经单枪匹马挑了胡宽……”
“呵呵呵呵。”黑衣人冷笑起来:“丁侍郎,看来你真的很想坐在诏狱里的烂稻草上。那好,恕不奉陪了!”
黑衣人说完,转身就走,更不停留。
丁不为看着他的背影,发了一阵呆,终于叫道:“阁下留步!让我们好好谈一谈!”
※※※
当夜,帝都,春寒料峭。
一处比较宽敞的住宅里,各处房间的灯火都已经熄灭,只剩下各处小径和门庭的灯笼还在亮着。巡夜打更的人穿梭而过,“天干物燥,小心火烛”之类的叫喊不时传出。
两个更夫结伴走过一处黑暗的拐角之时,黑暗中突然窜出两条敏捷的人影,一人服侍一个,分别扑向两个更夫。两个更夫哼都没哼一声便即了账,随即被拖进灌木丛里,手里的灯笼也掉到了地上。
片刻之后,草丛里钻出两个更夫打扮的人来,捡起地上的灯笼,沿着两个更夫之前的方向继续前行,有模有样地打着梆子,大摇大摆地在住宅里穿行。
好一阵之后,两个假扮的更夫来到一座相对独立的小院落旁边,院落里黑沉沉的没有灯火。看看左右无人,两个更夫对望一眼,相互打了个手势,同时灭去灯笼。一人转过头去把风,另一人则手轻脚快地摸过围墙,轻轻地越墙而入,摸向小庭院后面的厢房。另一人随后也跟了进来。
这是一座并不大的院落,里进只有一个客厅和左右两个厢房。两个假更夫打个手势,同时从腰间摸出匕首,一起蹑手蹑足地摸向左边的厢房。
左边的厢房没有人。两人又同时摸到右边的厢房。右边的厢房里一片清淡的熏香,显然这是一个女子的住房。
刚一踏进门,黑暗中突然传出喵的一声,两个发亮的亮点迅速移动过来,飞也似的从两个假更夫身边窜过,夺门而出。
两个假更夫显然都吓了一跳,一时之间不敢稍动。待得明白过来不过是一只猫,一个假更夫轻轻地骂了一声:“狗东西!”
经过了这么一下,两人反而放下心来。他们一个把风,另一个左手轻轻撩开床前垂着的纱帐探进身体,借着黑暗中的微光看到床上睡着一个黑影,于是更不打话,左手按向人影的嘴巴,右手一扬,手里的匕首向那人影的心口疾刺而下。
他们费了这些功夫进来,为的就是杀掉床上睡着的这个女子!
这个假更夫显然是做惯了这一手的,这一下出手真是又快又急,只带起一点非常微细的风声。多少人在他手下都是哼也没哼就糊里糊涂去见了死神。他蛮有把握,这一次也不会有任何意外!
眼看匕首就要刺到人影心口的时候,说时迟那时快,假更夫只觉握着匕首的手臂突然一麻,已经被人紧紧抓住,匕首再也刺不下去。与此同时,他的左臂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已经被人一把捏住,一瞬间动弹不得。
假更夫大吃一惊,却不敢叫喊出声,完全不假思索地抬腿就是一脚。只听得咚的一声,假更夫这一脚直直踢在了床楣上。他刚才出脚时唯恐力道不够大制不住人,所以使上了吃奶的力气,这一下踢到床楣上,只把他疼得无法忍耐,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把风的那个假更夫听到叫喊,不禁大吃一惊,知道情势不妙,想也不想,伸手在腰里一掏,掏出了不知道什么东西来,就要往地上掷去。
黑暗中忽然飘出一道身影。把风的假更夫手里的东西还没丢出去,手上一紧,已经被人抓住。
与此同时,他的耳旁也听到了一个温和的声音:“朋友,何必那么急呢?坐下来聊聊吧!”
嗒嗒几声,黑暗里闪现了几点火光,随后灯火大亮。好几个人手里都拿着点燃了的火折子,迅速把房间里的灯笼蜡烛都点亮,然后退到一边垂手而立。
这样一来,两个假更夫便看得一清二楚了。躺在床上抓住人的是一个清秀冷峻的少年,拦住向外逃窜的假更夫的,则是一个中年汉子,满脸微笑。
两个假更夫不认得少年是谁,却认得这个中年汉子。那是黄泉将军!
看清楚了一切,两个假更夫心里一片冰凉。闹了半天,还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呢,原来人家早早就料到了这一出,在这里埋伏好了,就等着他们自己送上门来呢!
黄泉放开抓着的假更夫,不疾不徐地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微笑着对正从床上起来的少年说道:“凌夜,事实确实像你所料的一样。少年人,你的心计一点都不比别人差!”
躺在床上诱敌的正是凌夜。他淡淡地说道:“这没什么好奇怪的,因为如果是我的话,也一定会这么做,杀人灭口!”
黄泉微笑道:“是人都懂得要杀人灭口。但是你们一起这么多人,你却能精准地料到对方要杀的是哪个,这就是很了不起的了!”
凌夜淡淡的道:“这也没什么难猜的。要杀人灭口,肯定要杀最有意义的那个人,只有杀掉那个关键所在的人,杀人灭口才会真正的有意义。不然的话,巴巴地跑来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