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时彦回去的时候,一脸沉思。
“温老师,是我今天说的不好么?”郝佳佳有些愧疚,似乎自己说了几句温老师交代之外的话,“我知道我说错啦,对不起啊,我现在想想好像的确不对,我知道啦,我说的那几句话是不是跟我人设有误?”她稍一细想,也琢磨过来了。
温时彦正在开车,听见她稍有内疚的话,朝她微微一笑:“没事,就是本来想帮你清理炸弹,现在又变成隐形炸弹了而已!不要紧,别担心了,把问题交给大鹏他们就可以了,本来也不是你的责任,要相信大鹏他们。”
温时彦明白,对方刚刚的微表情的变化,已经可以看出态度明显发生了变化,短期内,孙小明应该不会向郝佳佳出手了。
“是不是我没有危险了就?那我要搬出去了么?”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要搬离温时彦的屋子,她就有些舍不得,温老师的手艺极好,温老师还定时做人形闹钟,温老师还会教她怎么对付老贺,一句话让老贺心梗,温老师还赏心悦目,每天看一看,她眼睛舒服,哎哟,这么一想,温老师的好,简直数不清。
“嗯,暂时不用,等大鹏那里通知。每天记得给我报备方向,不要去人少的地方,没人跟你说危险完全解除。”温时彦开着车,开到一处蛋糕房的时候,停下来去预定了个小小的蛋糕。
“温老师,你明天过生日?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啊,我什么都没准备呀。”郝佳佳看到他对蛋糕诸多要求,开始猜测,可能明天是温时彦的生日,他这样不喜欢群体活动的人,一定是自己买个蛋糕,自己躲起来吃,所以对蛋糕这么多要求,应该是他喜欢的样子。
温时彦像是有些心思,眼睛沉沉看着蛋糕,笑着摇了摇头:“不是,是个很重要的人的生日。”
他的表情,虽然笑着,但是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郝佳佳吓得不敢说话了,这样子,应该不是初恋走了就是初恋死了,否则没有点沉痛的追忆,搞不出来这破碎的痛苦。
“咱们明天自己过,还是去她那儿过?”郝佳佳有些担心怯生生的问。
她以为温时彦不会回答自己了,哪知道下一刻温时彦居然回答了:“明天,去他那里过吧!”
“需要我一起去么?”郝佳佳又问。她就客气一嘴,主打一个温情虚假的关怀。
哪知温时彦居然点点头,同意了:“也好,他挺喜欢热闹,你一起去吧,挺好的。还多个人给他唱生日歌!”
哟,还需要唱生日歌,对方应该还活着,不过带着她去给自己前任白月光唱生日歌,真的不是心理进攻么?温老师狠啊!
温老师这是要带着自己去砸场子?
还是悲情唯美风的那种伤情对峙!
瞬间!!郝佳佳脑补了一场异常激烈的爱恨情仇,飘飞的惨淡花瓣中,韩剧特有悲情的大叔粗犷又缠绵悱恻的伤情歌声bGm:撒浪嘿哟~~~不爱啦~~,朦胧温馨的教堂中,温时彦的前任穿着白纱有新欢了,正捧着手捧花和现任甜蜜蜜相依偎,突然!温时彦一脚踢开了教堂的大门,一群鸽子呼啦啦的悲情飞起,温时彦艰难的拉扯着撑场面的自己,举着机关枪坚毅的同被惊动的前任爱恨情仇的对视!一阵扫射,火花四射,激烈纷呈……
嘶,好刺激。郝佳佳一哆嗦,从幻想中惊醒过来。
“温老师,我懂了!我不会丢你的脸!”汽车到达小区楼下,郝佳佳沉重且一副顿悟的样子自己拉开了车门,沉思着上了楼。
温时彦一脸的莫名其妙。
她懂什么了?又顿悟了什么?
莫名其妙啊,温时彦停好车走上楼去,就看见郝佳佳已经神经兮兮的把自己所有的衣服都翻出来,丢在客厅沙发上一溜边。
“温老师,哪个好看?哪个比较有进攻性?”她很认真的问温时彦。
就算平时和老温吵吵闹闹,互相怼来怼去,到底还是承了老温的恩情,住在这里这么久了,他也实打实的帮助自己好几次,如果明天真的有一场硬战,他们必须赢!
温时彦点了其中一件黑色带白色蕾丝边的小天鹅绒裙子。
郝佳佳一脸坚毅的朝着温时彦一点头,抱着裙子进了屋子,里面叮叮咚咚一阵翻找,隔着房间都能听到不停有东西被翻落在地的声音。
“温老师,搞定了,明天一定让你处于制胜的高点!”郝佳佳的声音从里面传来,带着一股子必胜的自信。
“制胜?”温时彦正替郝佳佳把沙发上其他乱放的衣服一件件的叠起来,他有些强迫症,看见凌乱的东西,多多少少的有点不舒服。
而后,两人互相道了晚安。
因为精神过于紧张,郝佳佳很快就睡着了,今天睡眠沉沉,呼啸声反而没有如期而至。温时彦却打开了台灯,将柜子里的相册给拿了出来。
他一页一页的翻过去,手指扫过相册里的两个小少年,两人无忧无虑的笑着,温时彦那时很爱笑,只要稍稍一逗就会笑得很甜,拉着另外一个少年的手,两人一样粉雕玉琢的,站在阳光下,皮肤白皙,五官清俊,虽然都是十一二岁的样子,但是能看得出两人长大后五官都会很出色。
整本相册都是两人的合照,温时彦一张张翻过去,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
最后一张照停留在两人十六七岁的样子,温时彦沉默着对着这张照片看了又看,而后缓缓将相册合上了。
他叹了一口气,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口吞下,很快又倒满一杯,再一口吞下,他很少这么样喝酒,喝了以后,带着微醺的感觉又打开相册,将最后那张合照拿了出来,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枕头下。
每年这个日子,快到十二点的时候,他都会把对方的照片拿出来,放在枕头下面。
“你要是在,可要入梦啊,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一次不回来?”他叹息着,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不停的抖动着,微微有些湿润。
可惜,一夜无梦。
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伸手指擦掉了眼角一丝丝湿润,又是那个山崩于眼前依然还能假笑的温时彦了。
“温老师,你醒了没有?”以往都是温时彦做早餐再去唤醒郝佳佳,今天郝佳佳倒是积极,七点准时敲响了温时彦的门。
“温老师,我这样打扮行不行?”她为了郑重起见,五点半就起来化妆了,甚至还用了从未用过的斩男色。
“嗯,很好,不错,但是你这是要去唱戏?”温时彦有些疑惑,郝佳佳的大浓妆,让他有些啼笑皆非。
“不吃早饭了?涂得这么浓?”他好笑。
“不是,今天要去唱生日歌么?”郝佳佳怕刺痛他一颗脆弱的心,小心翼翼的提醒他。
温时彦嗯了一声,点点头:“他还是学生,看不了你这么浓的妆,去洗掉吧!”
轰~~~惊天霹雳,郝佳佳整个人都惊呆了,她还是学生!丧失啊!温老师,你居然心仪的白月光还是个学生,大学生应该不会看不了自己浓妆,唯一的解释是对方可能跟还是个初高中生?
“高中生?”她小心翼翼试探。
温时彦想了想:“毕业了,但是还没有步入大学。”
哦,那应该不是复读就是高中毕业进了社会。不知道为何,郝佳佳有一种很酸的感觉,温老师居然也会为对方这么细致的着想,尤其可能跟对方分手了不止一年了。
她一边洗脸一边还是忍不住问温时彦:“她好看么?”
温时彦做着早饭,听她这么问,微微顿了顿手,然后回答到:“比我好看一点点。”
哦,这怎么比,女孩子跟男人比相貌?温老师又不是长得男生女相的样子,郝佳佳有些不知如何比,但是又不敢多问,匆匆忙忙洗了脸,又去仔细的画了淡妆,用尽前二十几年的功力,竭力画了一个自认为小心机的自然妆。
温时彦此时已经将林林总总的早餐放好了,今天的早餐比以往都丰富。
他一抬头看到了郝佳佳的心机妆,破天荒的夸了一句:“不错,很好看!”
哇,受宠若惊的郝佳佳忍不住嘴巴咧到耳朵,她伸手咧一块鸡蛋饼,被温时彦一筷子打掉。
“手上还有粉,去洗掉吃。”
两人安安静静的吃饭,温时彦慢条斯理的吃着饭,一边还时不时的替郝佳佳把牛奶满上。
两人吃完饭已经八点半,温时彦看了看手表,站起来对着镜子整了整衣服。
“今天开的路程可能有点远呀,你要不要跟公司请个假?”他问。
“不要紧,温老师,公司欠我三百六十五天的假!”
温时彦笑了笑,两人出门时,郝佳佳细心的发现,温时彦今天还煲了莲藕排骨汤用小保温罐带着。
酸了!她都没有喝过温老师亲手做的莲藕排骨汤!
她顿时心情就变得不美丽了!并且频频看向温时彦手里的保温罐。
“回来喝,我还留了在锅里。”温时彦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打着方向盘,他今天似乎不大爱说话,总是在思考的样子。
进了蛋糕店,郝佳佳总算看到了蛋糕全貌,那是个巧克力浇灌的蛋糕,上面用五彩巧克力豆撒了一圈还蛮有童趣的,蛋糕样式有点老气,上面写着小俊生日快乐!
小俊?这白月光的名字还有点英气!
郝佳佳跟在他后面也不敢说话,她看见温时彦亲手在仔细打包着蛋糕,他眼神柔软极了!似乎在回想着什么?
“拿着手机在放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温时彦打包好蛋糕,瞪了郝佳佳一眼。
为了衬托悲情一刻,郝佳佳举着手,用手机给温老师放了一首bGm悬溺。
“温老师,悬溺一响,纯爱登场,是不是有气氛多了!”郝佳佳想帮他提着蛋糕,温时彦淡淡看了郝佳佳一眼,侧身让了过去,自己提着蛋糕上了车。
“停止你乱七八糟的想象!”温时彦伸手弹了一下满脸同情的郝佳佳的脑门。
“哦,温老师,到地方我要跟对方说什么?要主动打招呼么,要友好的态度,还是冷漠的,还是挑衅嚣张的?”郝佳佳坐在副驾上,已经开始酝酿感情。
温时彦看她又没有系安全带,弯腰替她系上安全带。
“不需要,我们陪陪他就好了!”温时彦似乎不大想说话,打着方向盘,一路朝着高速公路开去。
居然还是个远途?
一路太漫长,温时彦不声不吭的,沉溺在自己的情绪中,郝佳佳有些不知道怎么开解他,憋了又憋,无奈词汇太少,千言万语化作一声叹息。
她叹了一声又一声。
温时彦淡淡撇了她一眼,郝佳佳用一种我懂的表情,伸手拍了拍温时彦的肩膀。
想了想,又握拳作出给你力量的动作。
“神经病!”温时彦终于打破了沉痛的表情,忍不住骂了她一句。
太好了,温老师还是适合这种斜睨人间,挥斥方遒的刁刁样子,郝佳佳终于放下心来,这一放松,就沉沉睡了过去。
她做了个好长又好奇怪的梦。
梦里她正在大声训斥一个面目模糊的不停哭泣的小女生:“你怕什么,他们欺负你,你就要回击,总是躲避,她们就会越来越凶,越来越变本加厉,你要回击啊!你这样算什么?”
“不要退啊 ,明天我就陪你去!他们怎么欺负你的,我们就还回去!”
镜头一换,无数的黑色大手铺天盖地的压过来,有的手里还有尖利的刀片,一片片朝她割过来。
万鹿,万鹿,万鹿,你逃不掉的!
你以为你能抗争的了?
去你妈的!她努力挣扎,伸手挣扎啪一下,又响又利落的打掉其中一个像自己袭来的黑手,一下子惊醒了。
她惊魂未定的睁开眼,眼前哪里有铺天盖地的黑手,只有怒视着自己,脸颊上一个大大红色巴掌印的温老师。
温时彦青筋直冒还没有开口,突然郝佳佳扁了扁嘴,哇一声大哭着把他抱住了。
“温老师,他们都在欺负我,太可怕了!”她哭着把温时彦抱得紧紧的,温时彦身体僵直,上一刻还怒气满满的,下一刻,举着的手轻柔的落了下来,伸手轻轻拍了拍郝佳佳。
“你多大年纪了!做梦醒了还会哭?”他啼笑皆非,往年这条去探望的路,都是充满哀思的,今年多了个郝佳佳,神经病一样的举动,反而冲淡了不少心中的苦涩疼痛。
“温老师,我不管,我是陪你出来的,你有义务安慰我!”不知道为什么心底的悲伤一波波的袭来,郝佳佳居然哭得停不下来。
做噩梦骂骂咧咧的醒来,不开心就扇了他一记嘴巴,居然还抢先一步哭得稀里哗啦,道理何在?
将车草率停在荒郊路边的温时彦笑着骂了一句神经病,最终还是温柔的抱住了郝佳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