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袁绍的致命缺点,曹操能调和部将之间的关系,他不能!
曹操把来自兖州,礁郡,关中,甚至徐州的文臣武将都拧成一股绳子,任人不问出身!一视同仁,就像王厚这家伙,真论起来他是并州出身,还是袁绍那嘎达的,可曹操不照样把闺女嫁给他,还把留守大营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了他!
这么做不是没有缺点,就像兖州吕布之乱,陈留太守张邈甚至拉着曹操一手提拔起来的王恺一并加入了叛乱,差不点没终结了曹操的霸业!然而,就算缺点如斯,曹操集团的包容能力就是比袁绍强。
而袁绍身为南阳外来户,倚重的始终是随他起家的南阳派与颍川派,对占据实力优势,从韩馥手里接手的冀州本土派总是不信任与压制的,这种矛盾不打仗还好,一到关键时刻就暴露了出来。
郭嘉就正好利用了这种矛盾,许攸一句谗言就杀了田丰,现在自己久攻不下,回去又是什么下场!张合不得不考虑。
本来满脑子都是如何打仗,可郭嘉轻轻几句提点,张合的心就乱了。
唯一两支尚且为袁绍拼命的部队,也在郭嘉一张巧嘴下停止了进攻,土山上,袁绍还热血沸腾的看着骑兵气势恢宏冲进了官渡大营中,却浑然不知胜利女神早已经弃他而去了。
时间又是一点一滴的流逝,太阳逐渐沉甸甸的沉向了西天,而王厚手边上,又多了一桌子小炒。
“这吕夫人的手艺,就是好啊!途求还真是有福之人!”
夹着小河虾塞进嘴里,郭嘉这货还在晃悠着筷子嚷嚷着,至于赵云臧洪两个部将更是没把自己当外人,拼命的往嘴里扒拉着泡着铁锅炖鱼的鱼汤跟着还不住的点着脑瓜子,看的王厚是一脑门青筋直跳。
“这是绮玲做给我的好不!”
“算了!”
无语的摇了摇头,也是抓紧时间往肚子里扒拉着战饭,王厚一边吃着一边还说着:“即将入夜,晚会就不召开了,老臧,一会你派人去通知曹仁曹洪将军他们,坚守好各自阵地,盯着楼梯的今晚就不许给我闭眼睛,务必不能让袁军夺下一栋军营!”
“遵命主公!”
“还剩下于禁将军机动兵力一部,晚上倒是可以搞点事情,奉孝老哥,你去劝降高览张合二人如何?用不用以打逼降,晚上干他一闷棍子?”
以前没发现,王厚打仗也是走猥琐流的,竟是愿意玩阴的,不过这倒也符合郭嘉的胃口,拎着筷子思考了几秒,眼看着最后一个芝麻油奸鸡蛋被王厚一筷子拎到了自己碗里,郭嘉这才悲催的一拍大腿。
“先不用!就算把张合打的再惨,主公乌巢未传来战报之前,他也不会投降的!还不如把于禁的人留在手里,以应不测!”
“是啊!一切还得看丞相老岳父的!”
在郭嘉幽怨的眼神中咬了口香喷喷的蛋黄,王厚也是感慨的说道。
任务分配完,几人也没浪费,抓紧把盘子里一点底儿扒拉到饭碗里,这个时代人真是节约粮食,最后油都没放过,估计盘子都不用刷了,几人这才心满意足的返回向各自的工作岗位,继续为着中原军事集团而奋斗。
还是在小操场前的小楼上,揉了揉撑得鼓鼓的肚子,王厚又是架起了望远镜,这个时代一丁点光污染都没有,已经愈发昏暗的官渡大营又是进入了一片漆黑,就连平日里军士点的厨房火和偶尔燃起来油灯的光亮都没有了!
本来是例行公事的观察着敌情,可眺望了两眼,王厚的眼神却是忍不住凝重了起来,愕然的把望远镜面上的水雾蹭了蹭,在他目光中,似乎音乐能看到黑乎乎的甬道间,似乎有人头密密麻麻的攒动起来,似乎还不断有人自一楼的水泥军营里爬出来。
又是愣愣的注视几眼,一把扛起了小炮筒望远镜,王厚焦急而亢奋的叫嚷了起来。
“老赵,马上派人去前沿,和曹仁将军核对敌情,然后向我汇报!”
说话间,他已经是健步如飞,亢奋的飞奔向了树立在操场上,六层楼高的木制了望台。
楼与楼上都搭了木头做的过道平台,给坚守各个军营的曹军步兵吃一颗定心丸,让他们有路可退,顺着平台过道,飞奔过去的赵云又是飞速跑了回来,猿猴那样手脚并用,急促的攀上了高耸的了望台,就算他都有些呼吸急促了,忍不住兴奋的汇报道。
“主公!袁贼退了!曹仁将军正率兵狙击突如我营中的曹兵!”
其实不用他说,王厚自己已经看到了,空旷的两军之间田野上,无数的袁军惊慌失措的向回奔逃着,密密麻麻的就好像蚂蚁那样,而撤退被发现,大营袁军也是干脆的把鸣金声敲的震天响,人潮中,今个已经当了一天铁壳乌龟的曹军趁势而出,接机大杀大砍着,一道上后退的袁军就像是被茬子刮过的萝卜那样,一层层的被剥落下来。
这阵势,绝不是诈败,而且就算是诈败,打到这个份上,袁军也是真败了!
能让袁绍如此焦虑,不管不顾退兵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乌巢!
看着这一幕,王厚真感觉自己的心脏一下子都缓跳了几分,情不自禁,他重重松了一口气!
袁绍曹操经营中原多年,大大小小的汉末诸侯几乎都被这两家所击败吞并了,此刻袁绍是曹操此时在北方唯一的劲敌,虽然穿越而来,知道历史上的曹操是笑到最后那位,可是真的亲身经历了这一切,王厚才知道这一场仗多么的艰难,多么的悬殊!甚至有时候他都怀疑,曹操到底能不能取得这场胜利。
不过此时,王厚是终于可以把心放松下来了,这场仗的胜利天平终究还是倾斜到了他这一面,只要在官渡之战击溃了袁绍河北四年经营多年的兵力家底儿?袁曹之间的攻守之势就此逆转!整个北方都将成为曹操的猎场与领地,他王厚最少也是个皇亲国戚,开国功臣的身份,可以像上辈子梦想那样当一个米虫,过上吃饱了就睡,睡醒了再吃的幸福生活。
撂下了望远镜,王厚无比亢奋的回身高声咆哮着。
“赵云听命,传令给回回炮阵地,烧上煤块,给老子狠狠地砸!命令于禁将军出动!对,再穿令给后营的民壮郡丁,名他们也上战场,能抓到一头是一头,一个袁军,赏粮一石!”
王厚的咆哮声中,停歇了一天的回回重炮再一次轰鸣而起,所有人都感觉到了那股子升级的希望,简直如抢那样,额头冒汗的曹军拎着炉子里炽热的煤块狠狠扔进了投石勺里,旋即亢奋的狠狠把楔子狠狠地砸下去,下一秒,一块块烧红的煤炭在夜空中犹如流星那样划过天际。
还在端着望远镜眺望着敌情的王厚,瞳孔闪烁出一股股血红的亮点,飞舞的煤火也照亮了一个个欢呼雀跃,奋勇向前的中原步兵背影,喧嚣的呐喊声与兵器格斗声再一次震撼了整个济水。
一块煤火正好撩到了那杆挂在中军的袁字大旗上,炽热的火焰顷刻间烧断了旗面,熊熊燃烧的火光也照亮了窝棚下,袁绍的脸。
那一张脸却不是愤怒加铁青了,而是近乎一种死树皮那般的麻木,麻木的毫无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