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往理想很丰满,显示很骨感。
待在晋中这几天,王厚是积极开展了他的筹粮计划,整个并州,他手底下二十多家商号,五千多号伙计也真是忙的昏天黑地跟个孙子一样,然而,忙碌了十多天,收粮的结果却是让王厚大吃一斤!
“什么?只有四万石!”
“回主公!”
晋阳总掌柜的齐贺那张满是褶的老脸哭丧的真和黄土高原苦了两千多年的老农那样,瞅瞅的比王厚泡水的陈皮都干巴了,悲催中,他是无可奈何的回禀着。
“这还是算上了主公您让收的豆种!若是单算麦子,只有一万石!”
王厚真有点要吐血的冲动了。
粮食他不是没有,甚至让他一口气儿拿出两三百万石粮食,其实都不在话下,黑山国的松嫩平原地广人稀是个产粮地,辽河平原地广人稀是个产量地,甚至,公孙康苟延残喘的大同江流域朝鲜半岛还是个产粮地儿。
可问题是千万石粮食都在辽东呢!为了保证归化城处于自己的掌控之下,王厚永远只在那儿备着仅够一冬的粮食,谁知道曹总能突然给自己这么大的地盘!从辽东东西跨越大汉帝国,把米粮输送到关中时候,估计都得入秋了,到时候,关中那点人早饿死了。
而且王厚在并州有着大量的产业,粮食不够,布帛茶叶,铁器铜钱他有的是,这些就地购买个几十万石粮食小菜一碟,王厚就没想过收不上来粮食的问题。
错愕了片刻,深深吸了一口气,王厚居然把火气又给咽了下去,平静了下心情,这才再次问道。
“说说!为什么收不上粮食!”
“因为与咱们辽东交好的大小家族还有地方的小地主寒门们的余粮,从今年二月开始,就已经有人出比市价高一成的价格收购,不仅仅在并州,河东,弘农这些地方也是!小人也不知道将军需要粮食啊!这个月小人已经是以高于市价两倍的价格收购了!可市面确实无粮啊!”
“哦?”
这个消息还真是出乎于王厚的意料,什么叫终日打雁,却让家雀儿啄了眼,他就是个高卖低买,囤积居奇的大奸商了,怎么也没想到,商战上还让人算计了!不过错愕了片刻,王厚忽然笑着摇了摇头。
“算了,回去让人运些财帛到晋阳来!收粮计划取消,先派人把豆种还有钢铁农具运输到长安,分派下去吧!”
“主公,无粮真行吗?”
“对方二月既开始收粮,说明他还早于本座先知道了丞相会任命本座为关中大行台,这提早就挖下个坑阴把本座呢!不过政治和咱们做生意没啥区别,有买有卖,价钱足了,忠心也足可以购买道,既然花了如此大价钱,对方估计也不想亏本,反正现在也收不上来粮食,就坐等卖主上门讨价还价好了!”
王厚这分析的倒也挺明确,听的田老橘子皮也难得一展颜。
“小人遵命!”
…………
倒是果然不出王厚所尿!这头辽东的商行刚集体停下了粮食的收购,没过三天,正主儿就上门了,而且,看到这来人,王厚是一点儿奇怪的感觉都没有,反倒是脸上挂满了冷笑。
“许久不见,仲达倒是风采更胜,这官一年做过一年了!”
“还不是得追随将军您的尾骥!”
有时候王厚真怀疑自己的主角光环了,好家伙,属下赵云毋丘俭这帮家伙比自己帅,敌人这司马懿老王八还是比自己帅,几年不见,这老家伙是愈发的成熟干练了,戴着朝天冠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一丝不乱,成熟干练的脸庞若是剃了大胡子,就是后世企业高管精英型的成功人士,一身的青衫儒袍也是风流倜傥,总之!比他帅!
而且这货面子还比自己大,他王厚堂堂照侯归乡,族长王歆连个面儿都没朝,好家伙,河内司马仲达来了,老家伙屁颠屁颠的就跟来了!
听着司马懿的恭维,王厚不置可否的一声冷哼,旋即他也不耐烦兜圈子,直接恼火的嚷了出来。
“仲达不去长安赴任,来这晋阳找我,可不是叙旧的吧!”
“当然不是,将军乃是仲达的上司,仲达这厢来,可是向将军送礼的!”
“一百五十万石粮食!若是不够,还可以添!”
压根没接茬,王厚依旧阴沉着张没他帅的老脸,接着看着他,这些年气不是白养的,被他阴森的目光盯了半分钟,哪怕司马老贼竟然也是大感受不了,苦笑着一抱拳。
“将军英明,粮不是白给的,毕竟也是诸家心血,吾河内司马氏,以及清河崔氏,还包括您的母族晋阳王氏等二十一族,有着些小事儿相求!”
“我们要畿内的田地!”
“然后呢!”
“无田籍!”
土地到底还是世家大族的命根子,经管关中的田地王厚看不上眼,可在这些中原世家的眼里,依旧是宝贝疙瘩。
而且,还不仅仅是土地,若是这二十一大中原世家把京畿附近的土地给收刮一空,土地,佃户,人口皆归属他们,那么同样政治话语权上他们腰杆子也硬,王厚这个关中大行台等同于被他们架空了。
然后,这场政治博弈最大的赢家,那就是司马懿了,他是雍州刺史,接机还拉拢了中原一大群世家,他的话语权甚至要超过王厚。
而无田籍更是世家豪族常完的手段了,隐田籍,然后隐户口,规避税收,损国家而肥己,说白了俩字儿,免税。
不过没有回答司马懿的问题,王厚仅仅是阴沉着脸,冷冷的反问道。
“仲达,当初有一段时间,本座格外想杀你,你可知道?”
“哦?也是仲达当年年少太轻狂,怪不得将军!”
一副宽宏的模样,司马懿赶紧摆出真诚的笑容来,笑着摇着巴掌,可下一秒,他的笑容却是僵在了脸上。
“所以今天你不应该犯本座当年的错误!来人,送客!”
“王途求,不要忘了你的出身!”
眼看着谈着谈着,居然谈崩了,而且能带给诸世家巨大利益的司马家后生自己人似乎还被王厚羞辱了个好歹,这老王韵还发起了族长脾气来,拍着桌子龇牙咧嘴的训斥着王厚起来。
不过同样满是阴冷的眼神盯着他,甚至那些年战场厮杀的那股子杀气都冒了出来,满含杀机的眼神看的老王歆都忍不住惊骇的向后踉跄了一步,满是惊恐交加,色厉内荏的叫嚷道。
“王途求,你要作甚?这儿可是晋阳王氏,吾乃是王氏族长!”
“不做什么,仅仅是感谢族叔爷这一片东街之宅!王福,送客!”
看着老王福也是格外解气的在门口挥起了袖子,两个大世家头子一前一后阴沉着脸就出了门去。
和这些世家的摊牌,还没开始讨价还价,就被王厚彻底谈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