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羌人人口百万,彪悍善战,还占据着西北产马地,为害东汉西北一百多年,却始终没有形成匈奴一样的气候,他们太缺乏统一的调度了,别说共主,其内部都互相不认同,分为烧何,烧当,先零,参狼等诸羌,相互攻伐!
从这几天在黄土高坡的羌地蹲着,这一点就王厚体会到了个淋漓尽致,强盗尚且不打结书生驿站外加大夫,现在向烧当羌寨输送粮食,等于饮鸩止渴来救援自己部族中的男丁,实实在在粮食就是姓名,可是令王厚震惊的是,这节骨眼,居然还有别的羌族之人来打劫,聚拢攻汉的大羌族二十几个,足足有一半遭到他羌的劫掠,下面小羌寨粮食牛羊被抢走,没法来赎人的更是多达了几十个。
“将军!”
有道是光脚的不怕穿鞋了的几日之前,王厚要大手一挥把被俘虏的羌人全部都坑杀了,反正必死无疑,黑脸汉子说话也硬气。
可现在,有生路了,眼看着这头交上粮食的羌寨,在寨子里妇女老人哭泣声中,被放出包围圈,而那些交不上粮食牛羊的,只能眼睁睁隔着壕沟与亲属向往,妻子望着丈夫,孩子望着父亲,那眼神足以令人心碎。于是乎这黑脸汉子也怂了,满是悲切的跪在了王厚面前,重重磕着头求请着。
“求将军宽容则个吧!将军神威,汉军如天兵而降,羌人们已经怕了,服了!将军若是肯仁慈义释了这些无粮可赎的羌人,东羌上下,一定会对将军感恩戴德的!”
“感恩戴德?呵!本将取了他们今年过冬的粮食,冻饿之际,羌人恐怕恨不得食王某肉寝王某皮吧!还感恩戴德?”
一菊花呛得黑脸汉子噎在了那里,旋即王厚却又是抱着肩膀睥睨着眼神张望向了他,声音带着嫌弃,冷哼着问道。
“倒是你,到底是什么人?不助我大汉朝廷,反倒为这些羌人出谋划策攻打我长安!那日峡谷追击,看到吾指路大旗,喝令羌军回退的就是你吧?你还有脸做这个汉人吗?”
看起来求命的希望不大了,这黑脸汉子又是蔫儿了,无精打采的一抱拳应道。
“下官姜冏,天水翼县人,任护羌功曹一职!”
“至于将军责备下官通羌,下官倒是问心无愧!”
忠义对于古人而言,格外的重要,忠于主公甚至不少时候都在忠于国家之上,而且家天下的时代,这个一国的归属感的确没有王厚穿越前那么浓郁,看着这姜冏毫不羞愧的模样,王厚也是无言以对,干脆烦躁的挥了挥巴掌。
“你起来吧!”
“那些人本将不能放,否则对那些运粮给本将的部族不公平,言出无威,本座还如何震这西北?这些人想要活命,就让他们拜本将为主,为我王氏家奴!随本将回征长安!”
“将军此言当真?”
听到这话,姜冏又是变得激动起来,真不知道他和羌人到底是磕头拜把子了,还是结了亲家,听着他反问,王厚是干脆不耐烦的一翻白眼。
“老子很闲?忽悠你玩?”
“谢将军仁慈!”
…………
整个黄土高原将近二分之一的部族不得不将存粮换来,用粮换人,这送来的牛羊还有粮食还是相当可观的,粟米至少有个二十多万石,牛也有六七万头,羊二十余万头,不过看似挺多,实际上照比段颎剿东羌,得牲畜四十二万头的战绩差远了,也不知道是王厚下手收刮的不够狠,还是这些年羌人变得更穷了。
然后无粮可送,没法赎人回去的羌人部族也有四千多人,若是孙尚香同学在这儿,估计应该能习惯,因为四千余人中,彪悍的羌人女战士还有八百多,而令王厚稍有惊奇的是,对于拜自己为主人,卖身成奴这件事儿,这些羌人似乎并不太抵触,也不知道是心怀意志,应付活命还是怎么的,姜冏去说了一圈儿,他们几乎立刻就答应了下来。
王厚也体会了一把奴隶主的威风,当着还没有散去,张望着自己粮食眼巴巴的羌人面儿,王厚被几个酋长请到了高台上,这四千来个羌族男女战士是当众拜见了下来。
这儿黄土高原上的东羌,王厚算是暂时布局完成了,不得不承认,烧当羌寨这地形易守难攻!把羌人的粟米囤积在这儿,就犹如放在老鼠夹上的奶酪那样,一刻不停的吸引着他们口水!
有了这个战略目标,以羌人的战略目光,暂时是不可能长远到拿起武器,汇入马超的部队继续和自己作战了!相应王厚付出的代价,则是将机动性略差的六千第三混成旅留在了黄土高坡。
收刮了羌人的粮食,对于关中还有一项战略性的好处,那就是入冬时节,王厚可以凭借长安的存粮去要挟羌人了,逼迫一部分羌人离开黄土高坡,到长安来耕种,为收服羌人做一个伟大的尝试。
不过现在的任务,就是不能逼迫他们狗急跳墙。
“每天煮些粥食,宰些羊群,放在羌寨外面,不管哪个部族的羌人,任由他们取食,不过!若是有胆敢兴兵来抢夺了,给你留下了一千坛子油,所有羊群一律宰杀,所有粮食全部烧了,汝部也不用再固守烧当羌寨,沿着小路退回关中即可!”
“末将明白!”
留下了魏延守护羌寨粮仓,临走之前,王厚是格外凝重的叮嘱着,听得魏延也是神情认真的抱拳鞠躬,重重答应道。都说魏延长反骨,不过辽东诸将中,如今王厚最放心的却是这个魏延了,满意的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猛地一甩马缰绳,王厚是当天就率领着辽东骑士以及刚刚收拢的四千羌奴,几万头羌人放牧的黄牛,急促的奔着坝子外赶了回去。
此时,另一部分战场,长安外沿的霸上,已经是战云浓郁了,合攻长安,韩遂缺席了,马超却未缺席,在金城一带马家的老巢补给了一圈儿,他又是率领了骑两万,气势汹汹的杀奔过来。
不过!马超麾下的骑兵也是汉军骑不多,多半也是羌骑,羌人在黄土高原战场上的表现,不置可否。
而早得到了半个月的消息,尽管驻守的是一片大平原,可是夏侯渊已经提前驻扎好了军营,用拆长安城的石头与梁木,搭建出来个四四方方的营寨,中间牛羊皮搭建的毡包犹如下雨过后的蘑菇那样。
而且近猪者肥近墨者黑,似乎跟着王厚这个无耻的待了一段时间,夏侯渊都有些学的不要脸了,夏侯大旗之下,十几面军鼓轰隆作响,可是军鼓前,却是架着十口大黑锅,下面烧着煤火,上面来自关中的大米合着来自青州的鱼罐头一块儿煮得香香的,一百多个军士围着大黑锅一边唏哩呼噜喝着粥,一边还格外不雅的吧嗒着嘴儿。
外面,那些纵马狂奔的羌凉骑兵,看得真是气到眼珠子都血红着。
大战也是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