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陷落并不意味着王厚就稳了,诸葛亮街亭之战时候,这儿是魏国的地盘,天水氐人虽然叛乱,可还有着众多魏军控制道路,提供支援,张合的五万骑兵可以直接杀奔陇西城附近爆诸葛亮的后孔明,可王厚在陇上可是一处地盘都没打下。
他这是为放弃渭水付出了代价,还是得犹如磕头虫那样一步接着一步在崎岖的黄土丘陵间向凉州首府翼城挪动。
而这也是马超的机会!
其实黄土高原还真就不像是后世人们印象中满天黄土,荒凉得一毛不拔,干巴巴的土地上,满脸皱纹的老农辛勤垦着几亩荒地模样,尤其是此时还没有过度开发的时候,黄土坡上长满了绿色的稻草灌木,郁郁葱葱半人多高,时不时还有野兔子在里面蹦哒。
可是一片祥和悠扬的大自然气氛,下方的辽东军可感觉不到,中间成群的牛担着粮食,两边押送的高句丽人与扶余人警惕的端着矛左右的观看着,一个个神经都绷紧到了极点。
不过就算如此戒备了,还是没免除一歪来!忽然间,山上的草丛中,一支投枪带着呼啸的劲风,嗡的一下扔了出来,尚且在左右观望着,跟个狐獴一样的辽东步兵紧紧来得及发出一声绝望惨叫来,就在噗呲的惨烈声音中,整个人就被又长又硬的东西穿体而过,辽东的鲜血鲜艳的挥洒在了这片干涸的土地上。
“氐人袭击!”
凄厉的叫喊声伴随着凄凉的牛角军号,活着的征召布衣轻步兵立马举起了挂在马上的木盾,战战兢兢的向外深处长矛,而长长的运粮队两翼,速从护卫的鲜卑骑手则是摔着马缰绳急促的飞奔赶了过来,雨点一般的钢头矢噼里啪啦落在袭击发出地点的灌木丛中。
真是连人带动物都跟着倒霉了,密集的箭雨里,一只兔子惊慌失措狼狈逃出,可是没跑出几米,噗呲的血肉破裂声中,脑壳正中一箭的兔子被箭尾扑棱棱的钉在了地上,不远处,偷袭的几个氐人亦是撒腿就跑,可是人如何能跑得过箭,噼里啪啦的落雨里,跑在后头那个氐人光着的大腿上也猛地冒出个箭杆来,腿脚一软,那人直接扑倒在了地上。
满是恐惧中,中箭的氐人绝望的向同伴伸出手去,可紧跟着蔓延来的箭雨已经噼里啪啦钉了过来,从脚到头,噼里啪啦的将他整个身体都钉了过去,好像一具钉了大头钉的昆虫标本那样,残忍的钉死在了地上,永远保持了这个倒地伸手的姿势。
不过氐人的袭击依旧成功了,就在运粮队全都被吸引,向头投注着注意力时候,背后,本来寂静无声的道边灌木中,又是猛地冒出十多个人来。
还呆呵呵的巴眼看着热闹,猛然间,这一侧赶着羌人牛群的征兆步兵呜咽着就被从后面勒住了脖子,锋利的石刀片咔嚓划过,等看护粮食的大部队再回过头时候,只看到几个捂着冒血喉咙尚且没死的征召兵,以及抢了粮袋子,已经飞速向山里钻的氐人背影。
人不是机器,这随时随地可能当场横死的恐惧,让整个队伍都战栗不安起来,负责督促的军官足足花了十多分钟,这才让大军重新稳定下来,继续押着粮草向前运输过去。
这一道上,又遭遇了四次袭击,运输队可算是顺利的将粮草运到了前线,出街亭,深入陇上的一百一十里前进营地里。
一进到营地那用黄土封住山间道路修建的土墙中,每一个运粮的征召兵无不是长长松了口气那样,活着到达了这里,今个又是从死神手里捡回了一条小命来。
松一口气的还不止这些运粮队,西南面,大批大批的征召草原轻骑兵也是大大松一口气的疲惫钻回军营,有的队伍中,还有人甚至马也被羌人或者氐人的长箭标枪射中了,带着血淋淋的伤口归来,格外的骇人。
这被流水冲刷而出,遍地崎岖的陇中黄土高坡,真的不是他们的主场!一天时间,在方圆几十里内进行巡逻,寻找敌人决战的骑兵不知道中了多少埋伏,高耸的土坡,低洼的台地,不知道何处就能遭遇了袭击,就算平日里凶悍好斗的鲜卑人,这种零碎的埋伏与反埋伏战中,依旧神情紧绷的好像要崩溃了那样。
中军,一张地图上,密密麻麻的花着等高线以及一个个大大小小的红叉,不过一连串的红色箭头,马超的西凉骑兵主力依旧无时无刻不是出现在王厚的地图上。
“这么说,今个马超又先西撤了二十里,撤到了略阳了!”
听着惊魂未定的鲜卑部族将军汇报,王厚是不动声色的用红笔把西凉军主力的红箭头向西又波动了一点。
不过这功夫,帐篷帘子忽然被猛地掀了开,满脸怒火,曹彰又是一副不耐烦的模样,龇牙咧嘴的从外面闯了进来。
“我说姐夫!咱们到底要在这些黄土坡里,跟西凉贼兵再绕多久啊!”
“今个大营又是逃了四百多人!成纪在西,兴国在南,我大军在手,数倍于马超,不快速南下攻下陇南重地,却在这儿于贼人浪费时间,这岂不是正落入马贼的彀中吗?为将多年,这你都看不清吗?”
别说,这次曹彰说的一点儿也没错的,马超兵少,他是没有实力和王厚正面硬碰硬的,所以他的主要战斗方式就是沿途骚扰,破坏王厚军粮道,阻挠他进军,辽东军行进的越慢,对他越有利,一但粮食消耗干净,王厚就只能退兵,就又落入了马超的追击时间。
不过王厚这次还真犹如脑袋被驴踢了那样,每天仅仅行军四十里,就设立一营,还得花两天时间把这个行进营地打造好,然后不断派遣散骑去附近扫荡,和凉军玩着捉迷藏。
后方,泾源来的粮食也像是跳棋那样一格接着一格的输送到各个军营中,沿途,又是巨额粮食白白浪费在了道路运输上,每一天的时间真都可以用黄金来来计算,看得曹彰这个手里没有兵的副将都是心头直发急!
奈何,真叫皇上不急太监急,曹彰急得嘴里都起大水泡了,王厚却依旧那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毫不在意的一挥巴掌。
“本将自有定计,曹将军管好自己分内事儿即可!”
“你!”
气的都要炸了,看着王厚又是把脑袋瓜子转回地图上,不搭理自己,嘴角都直抽,曹彰恼火的一摔衣袖,又是沉闷的转身出了帐篷。
可就在这功夫,傍晚的夜色中,一个大烟花绚烂的在十多里外爆炸开来,此时天色已经漆黑,看得是整个军营一清二楚。
又是气不过,曹彰再一次钻回了中军帐篷,接着龇牙咧嘴在那儿嚷嚷着。
“军情如此紧急,你还有心思放烟花玩?还放个马形!你简直是不可救药了!”
“烟花?你马炸了?”
谁知道这话听的王厚却是一激灵,连地图报点都不顾了,急促的就推开了曹彰,冲出了帐篷。
可惜他是看不着了,天空中依然归于一片寂静,不过到处都是士兵在那儿窃窃私语。
曹彰刚跟着一头雾水钻出来,却见王厚已经犹如疯子那样的扯着身边亲兵衣领子,也是龇牙咧嘴亢奋的嘶吼道。
“擂鼓!集合!连夜进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