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4章 梵觉棺开，油尽灯枯
黄掌柜自知必死，要将一身血肉赠予药奴儿，正要向他走去，这时梵觉却急声相拦。
“不可！”梵觉在棺材内对药奴儿道：“若是将小天福吃了，你师兄如果对百兵主说是你杀了他，为师也无法帮你解释清楚。”
不仅是药奴儿恍然大悟，我也是这时才明白过来。
以身为饵，诬陷药奴儿，这才是黄掌柜想为左行健做的最后一件事。
而且方才从水池中现身之后，黄掌柜最想斩杀的目标，也不是我，而是药奴儿。
“师尊！你竟把我想象成了那种人？”
左行健开口为自己辩解，但似乎并没有多少底气。
药奴儿像是下了重大决心，咬牙道：“好！我听师尊的！”
“反正黄天福也干瘦干瘦的，没几两肉。”
趁着他们三人争吵，我已经默默走近了水池。
药奴儿最先察觉，快速赶回拦在我面前。
事实证明，梵觉并没有看错他，虽有食尸怪癖，但药奴儿比左行健更有孝心。
我深吸口气，和药奴儿四目相对。
“你知道不是我的对手。”
我直接把话挑明，药奴儿一改谄媚怯懦，再次重申：“师尊只要还活着，我就给他当个孝顺徒弟。”
在我主准备再次拔剑之时，水池中突然传出动静。
接连几声棺椁颤动之后，弥散的白雾突地快速散去。
“小药奴，让开吧。”
“既然这小娃娃想见为师，让他瞧瞧又如何？”
我跟着对药奴儿道：“我不想对你师尊不利，只是想跟他谈谈。”
“如果他能治好我妹妹，我可以立即离去。”
我言尽于此，但他们师徒俩肯定能听明白。
如果梵觉不能医治熏儿，我的承诺自然也就无须履行。
简而言之，我需要梵觉作为人质。
在梵觉的命令下，药奴儿让开了路径。
我一个起跳跃入水池之中，池水温暖，有一股若有若无的药味。
厚重的青铜棺椁已经暴露出来，我将其徐徐推开。
梵觉的真容，比我想象中还要老迈干枯，就像是一层人皮蒙盖在骨架之上，深陷的眼窝和隆起的颧骨，让他的面相宛若饿鬼。
从卖相上来看，他和药奴儿更为相似。
不过毕竟也是接近一百一十岁的人了，这般容貌也能够理解。
除此之外，梵觉身上大大小小的坑洞更是让人心惊，缺了不少血肉。
毫无疑问，这些暗伤定是十三年前，药奴儿啃噬所为。
“小娃娃，没被吓到吧？”
梵觉眼皮子一翻，将两只浑浊的眼球对向了我。
“你救不了黄掌柜，是因为他伤重！”
“但我妹妹只中了毒，没有伤！”
我简明扼要说出熏儿的情况，想要逼迫梵觉立刻救治。
梵觉缓缓叹出一口气息，苦笑道：“小娃娃，你看我如今这副模样，连与你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还如何出手医治？”
我心下一慌，伸手摸向了唐刀刀柄。
“老夫一生救人无数，杀人也无数，但被人用刀逼着救人，还是头一遭。”
噗通一声，药奴儿也跳入了水池之中。
“师尊，我……”
“你且稍候，为师还在见客。”梵觉打断了药奴儿的话，继续对我道：“想要老夫出手医治，也并非不可，但至少要让我恢复些体力。”
“而且我要你保证，饶我徒儿一条性命。”
“好！”我不加犹豫的答应下来，转头看向了药奴儿。
“老夫已近油尽灯枯，小药奴也救不了我。”梵觉动了动干瘪的嘴唇补充道：“我方才说的是，你要饶过我两个徒儿的性命！”
我继续点头答应下来，皱眉道：“药奴儿无法让你恢复体力，但我也不通医理……”
“不需要医术！”梵觉挺了把子力气，加重语调道：“你方才所言，水仙子的传人在场。”
“若她可以为我施展仙织秘术，我便可以暂时恢复全盛之态，出手救治，轻而易举。”
“仙织秘术可以用在别人身上？”我隐隐有些担忧：“水婆婆施展仙织秘术，可以从年迈老妪恢复成年轻时候的血仙子。”
“恢复鼎盛时期的药菩萨，恐怕就不会再受我掌控了吧？”
药菩萨微微摇头：“如果不用仙织秘术，老夫还能苟延残喘至少十年。”
“用过之后，我活不过半天。”
“老夫却有私心，其一，我在这棺材里躺了十多年，已经受够了生不如死的滋味。”
“能够与水仙子的传人相遇，便是天赐的机缘。老夫也想再试试重回巅峰的滋味，哪怕只有半天。”
“其二，水仙子使用仙织秘术清理门户。老夫没她那般魄力，只想与你进行交易。”
“用我这条命，为我徒儿换取生路。”
我其实没得选择，只要熏儿身上的毒还没解，梵觉的任何条件我都会答应。
“好！”我再次答应下来，但也提了附加条件：“我不会主动对你两个徒弟动手，但前提是他们也不会来招惹我和我的亲友。”
“毕竟，我也需要自保，不可能打不还手。”
梵觉松软的脸皮动了动，像是在笑。
“那是自然。”
“我无法保证另一个徒弟，但是小药奴还是会听我话的。”
许是因为打开了棺椁，梵觉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虚弱，像是随时会断气一样。
我赶紧把康珊她们叫了过来，快速说明原委。
但让我们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康珊在听完之后，急的原地跺脚。
“对……对不起！”
“我也想救熏儿，但是，我还没学会仙织秘术啊！”
这话令我无奈，急声道：“连白子都已经学会了，你居然还没学会？”
康珊急的带出哭腔反驳：“俞静又没教过我，她说要我一步步来，慢慢学……”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突然想到了水婆婆留下的影像，赶紧把手机掏了出来。
“这是水婆婆临终前交待，要留给你观看的，你赶紧学！”
我们所有人一起将水尔雅尝试第二次施展仙织秘术的视频看了一遍，康珊终于急的哭了出来。
“对不起，我只看懂了一点儿，这么复杂的东西，我真的不可能一时半会就学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