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间,客印月也不生李进忠的气了,因为心里喜悦满满,已经容不下别的情绪了。
刚才,她伺候朱由校睡下,趁无人,她怀着惴惴之心对朱由校说道:“校哥儿,你不生王老爷的气吧?他可是真心为了你好的。”
朱由校白了一眼客印月,说道:“我不小啦,难道还分不清谁是真心谁是假意?还用得着你来为你的恩人说话?”
“嘿嘿,那就好。我不是怕你心里恨他吗?毕竟那是我的恩人,我可不想看到你俩不和。”客印月嘻嘻一笑说道。
朱由校悄悄说道:“客妈妈,我很高兴,因为,除了你,我感觉又有一个人可以信任了。”
“是吗?”
“是的,客妈妈,别看我平时贪玩,其实心里跟明镜似的。王师傅是真心对我好,我觉得出来。”
“那就好,那就好”客印月听朱由校如此一说,顿时觉得放心了,给他掖好被角,退回自己值房去了。
朱由校看客妈妈走了,自已却是一时不能入睡,上午那一幕,又回到脑海里。
原来,王兴打了他几下,气也消了不少。见李进忠跑了,就把朱由校叫到院子里,指着一块石头,道:“你搬起它来。”
朱由校看了看,说道:“先生,这块石头有二百多斤吧,学生可搬不动它。”
“你行,你只要尽心去搬,就一定能行!我相信你。”王兴扳过朱由校的肩头,盯着他的眼睛,鼓励道。
“是!先生,我试试!”得到鼓励的朱由校,心里升起一阵感动,被人信任的感觉真是好。他撩起自己的衣服下摆,蹲下身去搬那块大石,浑忘了自己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如何能搬得到二百斤的石头?
拿出了吃『奶』的劲,憋得脸通红,还是没有搬得动。
“先生,我已经尽力。”朱由校沮丧地说道。
“不,你没有尽力。”王兴肯定地摇了摇头说道。
“先生,你怀疑我吗?”朱由校问道,脸憋得通红。
“不,你已经用尽了力气,这一点老师不怀疑。老师说的是,你的方法不对。”王兴进一步启发他:“你是皇孙,有些事必须亲力亲为,有些事,就得动脑筋。”
说完,王兴蹲下身,招呼朱由校道:“来,看看咱俩能不能搬得动它。”
朱由校闻言蹲下身子,师徒二人一齐用力,终于将那块大石头挪开了。
王兴没有说话,站起身来,拍打了几下手上的土。
朱由校,看着那块已经挪开的石头,立即明白了王兴的意思。
“老师的意思很明白,他会帮我。我前面的路还很长,要克服的困难也很多,也许还有很多陷井,但有老师帮我,我还有什么怕的?听说他很厉害的。”
朱由校这样想着,『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王兴在回家的路上,坐在马车里,想着打朱由校的一幕,心里也是一阵懊恼。
“我干吗那么冲动?人家老朱家把孩子往废里养,管我什么事?为国家民族的命运,打一顿管用吗?把朱由校教育好能管多大用?这是犯了中二病了!”
“亏了朱常洛的态度暧昧,看来是默认了我的做法。他的心思倒是不难猜,任谁也不愿自己的儿子成废物,心里巴不得有个厉害老师好好教育他呢。”
“李选侍应该是看朱常洛的眼『色』行事,这个娘们是郑贵妃的人,难道郑贵妃也是这个意思?不知道皇上知道以后,会是什么反应。”
“『奶』『奶』的,事情已经做下了,爱谁谁,我就是老师管学生,顶多算个不敬皇室的罪,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有什么好担心的?”
“也不知道士林中会有什么反应?”
王兴心思不定地回到家,也不回内宅,直接去了后院书房。
秋韵见他穿着官服回来,知道他没有回内宅见太太,又见他一脸的严肃,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秋韵不敢问,小心地伺候他换下衣衫,净了面,就见他躺到床上去了。
“老爷,有心事?”
“没有,就是有点累。你去前院告诉太太,就说我回来了,在书房静一静,略躺一躺就去吃饭。”
“老爷,有心事可不要窝心里啊。”秋韵轻轻地给他按摩头部。
“不用担心,真是有点精神疲累,不用按,你去吧,我略歇一歇。”王兴抓住她的手,不让她按了。
秋韵无奈,只得轻轻退出去,掩好门,去前院禀报去了。
“主人,看你情绪失落,为何?”薛义问道。
“我是一个和平主义者,我不想看到朝代更替的腥风血雨。如今,我做了朱由校的老师,三年后,他就会即位当皇帝,谋夺学生的江山,这样的事,让我心有顾忌啊。”王兴道。
“主人,中兴大明有两条路,一条是改良,一条是革命,你内心如果趋向改良,那就等等看,如果朱由校是一个开明君主,能够接受你的改良措施,走这一条路也未尝不可。可是,朋党、阉党、吏治、财政枯竭,主人,这太难了。”
“接下来几年,大明就要进入大动『荡』时代,各『色』人物就会粉墨登场,且看看吧,如果有希望,当然是走改良的路,如果没有希望,那只好走革命的路。我当前需要做的,就是把朱由校教育成一个心志坚定的皇帝,只有那样,才会有希望。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走革命的路。”
“那好吧,主人。条条大路通罗马,无论走哪条路,只要到罗马就行。”薛义说道。
“行吧,有你们帮我,我觉得无论走哪条路都能成功。这一点,我是很有信心的。”王兴说道。
跟薛义交流了几句,确定了今后的总路线,王兴的心情就不再那么低沉了。
“哐当”,王兴正在闭目养神,门哐当一声被推开,吓了王兴一跳,王兴心说这准是屏儿个冒失鬼。
“姑爷,快起来,宫里来人了。”一脸惶急之『色』的不是屏儿是谁?
“屏儿,宫里来个人就把你慌成这样?有点稳当劲行不?”王兴慢条斯理地坐起身来,一点不慌张。
“哎呀,姑爷,快起来吧,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个?”
“嘻嘻,屏儿,什么时候把称呼改一改呀?”
“哎呀,姑爷,你真,这时候了还有心说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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