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附廓县令难当啊,上有府衙、巡抚衙门、三司衙门,还有分守道、分巡道,哪个衙门都惹不起啊。上边衙门有事,派个师爷来就算好的,大部分就是派个差役来,你接待不接待?接待的话,得好声好气,低三下四,这还好,关键你就没有时间处理公务了。你忙没时间接待?好吧,你再去这些衙门办事,准卡得你死死的。”于良臣道。
“所以你就躲出来了?”王兴问道。
“嘿嘿,我都躲了二年了,让县丞领着一帮师爷去应付他们,反正都是常规公务。如果有大事,县丞也不敢不报,大印在我这里呢。就现在吧,只要我的辖区饿不死人,不发生民变,其它还有什么大事?与其坐在衙门里虚应故事,还不如给饥民舀碗粥得劲呢。”于良臣道。
“这就是个滑头,官场油子,不过,是一个有基本良知的官油子。”王兴想:“能做到这一点,也算难能可贵了”。
“好吧,我就不耽误你的舀粥大计了,告辞。”王泄很喜欢这样一个肯做实事的官员,开了一句玩笑,站起身,带着李忠、洪林、潘九他们走了。
“送大人!”于良臣连忙鞠躬作揖,并一直保持着作揖的姿势,直到王兴去得远了,才抹了一把汗,站直了身子。
“烂『药』是下上了,不知道这位年轻的钦差大人能否听懂?”于良臣望着王兴远去的背影,心里想道。
……
王腥人没有回钦差行辕,而是往巡抚衙门走去。
他一路无话,默默地思索着什么,李忠望着王兴凝重的侧脸,也不敢贫嘴多话。
进了巡抚衙门,见了钱士完,见礼上茶客套完毕,王兴问了问其它两处施粥的情况,大体差不多,只不过都没有于良臣安排的细致。
“钱大人,我看于知县的安排很细致,让其它两处粥厂也照此办理吧。”王兴道。
“不光是其它两处粥厂,其它府县也应照此办理,当然,还要加上防瘟防疫。”钱士完同意王心建议。
“粮食问题暂时没有办法,等圣旨吧,要是皇上允许截流十五万石漕米,可暂解燃眉之急。人手不足的问题,我看还是请杨都司帮忙。”王兴接着道。
“好,我这就移文都司衙门。”钱士完道。
“钱大人,劝倡义助的事怎样了?”
“唉,效果不好。昨日我将当地富商豪绅全都请到了,共有三十三名,带他们去各粥厂转了转,希望能激发起他们的恻隐之仁心,没想到他们嘴上的很好听,但一到让他们捐银子,个个叫苦连,这个三百两,那个五百两,总共捐了不到一万五千两白银。这点银子够干什么用的?这些黑心肝的,我恨不得派兵抄了他们!”钱士完气愤地道。
听完钱士完的话,王兴心里想:“钱士完这是文人脾气,对付这些人哪能用这样的方法呢?这不是与虎谋皮吗?”
“钱大人,君子晓之以义,人动之以利,对付这些人用这种方法是不行的。”王兴道。
“大人有何高见?”钱士完问道。
“对付铁公鸡,就得用铁钳子,要不拔不下来『毛』啊。咱们如此这般这样做,你看如何?”王兴悄悄地跟钱士完出了自己的计策。
“王大人,这,这,这也太那什么了吧?不符合圣人之道啊?”钱士完听完王心计策,心里,这王大人是状元出身吗?怎么出的这主意犯着邪呢?
“哈哈哈,钱大人,我跟你的看法不一样,恰恰相反,我觉得这才真正符合圣人之道。一方是数万百姓嗷嗷待哺,一方是几十个『奸』商为富不仁,孰轻孰重,钱大人思量思量吧。告辞!”王兴大笑几声,告辞离去。
钱士完呆呆地送王兴走后,兀自没明白过来:“这怎么就符合圣人之道了?”想了一会儿,恍然大悟:“是了,孟子言民为重,为了百姓活命,使些见不得饶手段确实是符合圣人之道。我这是怎么了?对付『奸』商,要是能用仁义道德那一套,他怎么还胶奸』商呢?为政之要在于爱民,拘泥于形式岂不是作茧自缚?嘿嘿,这个王兴不简单,有才。”
钱士完属于死脑筋,凡事认理。王心点子看似有点邪,其实有大道在其郑
待他想明白这个问题,心理就轻松多了,连忙叫过师爷,如此这般安排起来。
……
却王兴回到钦差行辕,对李忠:“李公公,济南城里最大的粮店是汇仁粮行和裕丰粮行,我料他们肯定会暗中转移粮食,以期坐等粮食涨价,谋取暴利。这样,你将锦衣怀全部撒出去,换上便衣,盯死了他们!看他们把粮食越哪里,包括看与他们来往的,有无官衙的人,如果有官衙的人,要查明是哪个衙门的,是何人。切记,不要惊动他们。另外,我再派黄浩潜入他们家中打探。”
“王大人,全撒出去?咱可就十几个人了?关防怎么办?”李忠道。
“不是还有杨都司派来的兵丁吗?有他们关防外围,内有洪林、潘九心戒备,料也无事。再,谁有那么大胆子敢来钦差行辕找事?寿星老上吊,嫌活得太长了吗?”王欣。
杨国盛很会来事,王兴入住行辕后,他就派了百十个兵,由一个百户带领前来护卫。王兴虽觉得他大惊怪,但人家这是送人情,他不领不好。
“那好吧。”李忠答应了,随即便下去安排。
钱士完考虑得很周到,钦差行辕不但给配了两名厨子,还配了两名杂役,不过可能是怕王兴犯错误,这四个人全是男的。
王兴心想,人家钦差每到一地,哪个地方官不是送丫环、送仆『妇』?有的还送美女暖被窝,这钱士完倒好,安排的人全是男的。你安排个差样的怎么了?让我看着养养眼也是好的。不懂男人心思是怎么的?
“这人太方正,老学究,莫非他跟老婆睡觉前,还得之乎者也地读篇道德文章?”王兴不无恶意地想到。
“老爷,孙秀英孙姑娘回来了。”正在这时,潘九进来对王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