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田氏急匆匆赶回家中,心忧得不行,她的大儿没了,二子可不能再有什么闪失了。
谢田氏本姓田,原为一山中猎户人家,那年山洪暴发她被陈不饿救下,数年后嫁给了他,后来陈不饿被赐“谢”姓,她自然也可以称作谢田氏。
谢府奴仆都住在前院,百十个奴仆一大片院落,不过当中谢田氏家的大院是最气派与宽敞的。至于大管家孔福可不算奴仆。
“我的儿啊!天杀的,造孽哟。”谢田氏健壮硕大的身体一点也不妨碍她的敏捷,她迅速扑到床边,用手小心翼翼摸了摸少年的额头。
“呼,还好,有温度。”然后探了探鼻息,终于放下心来。她一开始被眼前的一幕吓坏了,床上和儿子的身上满是血污,而且他头发连带皮毛都被扯下许多。
“啊!不对!怎么那么烫。”谢田氏心里刚落下的大石又提了起来,在这个世界发烧可不是小病。
“坏了坏了。”她急的团团转,而后翻箱倒柜找出了几种药散给他服下,擦干身上的血污。
“作孽啊!”谢田氏心疼到了极点,用药水帮他清理洗净头上的伤,看见一大片的头皮被用力拔下她的心就阵阵抽搐。做完这一切后她又熬了一大锅珍惜的大补药慢慢给他喂下去。
等一切忙完都日落西山了,谢田氏就一直守在他床边,隔一会就摸摸他的额头,脸上笑意渐渐浓郁。
梦境中谢道元迷迷糊糊,他大概知道了一些事情。他是一名特种兵——狼头,记忆的最后镜头里一枚子弹穿透他的大脑,接着就是无穷无尽的剧痛将他的意识淹没。子弹穿透大脑那是必死无疑的,但他却没有死,而且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方式活着。
那就是这具身体的母亲吗?她真的好爱“他”,至于这里的“他”和自己有什么区别他也说不清。他的意识早已清醒但却不知为什么没能睁开眼睛,身体也动弹不得。似乎他还没有对这具躯体的掌控权。
“菩萨保佑,菩萨保佑,保佑我儿平安无事快快醒来”谢田氏面向屋外温声细语无比虔诚的祈求。
谢道元鼻子一酸,他虽然是一个特种兵,一个钢铁般的热血战士,但却也有七情六欲。他从小无父无母,小时候孤儿院养他,长大了军队养他,他从来不知道有母亲是什么感觉。但不妨碍他现在假装一下他是一个有母亲的人。哈!也不知道装的像不像,他下意识就喊了一声:娘。
“娘。”一声微弱的呼唤,几乎微不可闻,但谢田氏还是听到了,她的身子一滞,谢道元也是浑身一震,一股股暖流缓缓在他身子流淌。他能动了。
谢道元缓缓睁开眼睛,入目的并不是一个身材娇小长相和蔼可亲的母亲的形象,而是一个四肢健壮浓眉大眼的高大妇女。
“哎哟!我的儿,你可算醒来,吓死娘了。”谢田氏把谢道元抱在怀里,如同一件宝贝失而复得。
谢道元一动不敢动,因为他现在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他本不是谢二楞,却拥有了他的身体与记忆,但拥有不了他的感情,那个谢二愣爱他的母亲爱他的父亲爱他的小妹,但自己呢?也爱他们吗?谢道元不知道。谢二楞是一个傻傻愣愣的人,难道自己也要装得傻傻愣愣吗?谢道元也不知道。
“二娃子,你饿了没。”谢田氏慈爱问道。
谢道元看着她眨眨眼,似乎在想用什么语气和这具身体的母亲说话。最终他放弃了,只是用力点头表示他已经饿坏了。
“好嘞!你等会娘有好东西给你吃。”谢田氏脚步轻盈往谢府厨房方向走去。
谢道元试图缓缓坐起身,感到头皮一阵一阵地发麻,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真的头皮发麻!”有些自嘲般的苦中作乐了一翻。他并不是真的怕痛,要知道他“狼头”的称号可不是凭空而来,他曾经在热带深林中负伤,伤口溃烂他就找一块尖锐锋利的石头狠狠割了自己十几刀。身上刀伤枪伤不下二三十处,虽然队友们戏谑般给了他一个最威风的狼头的称谓,其实他是队里最弱的,但他也是人缘最好,是队里的开心果。
但如今掀开自己的衣服,白白嫩嫩没有一个伤口,除了双肩因长期挑水生了些老茧外简直是完美。
“好一个十四岁的身体,好一个武道大盛的世界。”谢道元双目熠熠发光,半点没有谢二愣呆呆傻傻的样子。
“飞花摘叶皆可伤人,飞檐走壁,武功。”谢道元越想越兴奋,这个世界居然有武功。
“二娃子,二娃子。”人还没进屋就听到一声声的吆喝。
一个男子来到近前,看着模样也就三十上下的岁数,戴了个黑色的帽子,皮肤白皙脸上带了些许沧桑居然还有点小帅。
这人正是谢二愣的父亲——陈不饿。不对应该叫谢不饿。听说他两三岁就当了乞丐,过着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生活,一个大乞丐就给他取了个陈不饿的名字,八岁被谢家老太爷捡回府里为奴为仆,这下是真的不饿了。
“身体怎么样了?刚醒的?”语气有些平淡,努力装出一个严父的形象,对儿子绝对不能过于关心,要保持一个严父的威信。但脸上关心的神色和激动颤抖的手出卖了他,但骗骗谢二愣这个真愣子绝对绰绰有余。谢道元心里微暖,暗道这个谢二愣子命真好,有慈母“严父”。
“醒了有一会了。”谢道元语气也平平淡淡,正所谓敌不动我不动。
“这头上……”
“自己挠的”
“呵呵!手劲真大。”
“嗯。”
屋子一下子安静了下来,父子俩均都没话说了,过了一会谢不饿强行找了个尴尬的话题。
“你喝酒吗?来陪我来两杯。”说着拿出一罐酒刚要倒出来突然想起平时自己是不准他喝酒的,而且他刚大病初愈。
“嗨呀!我这死脑筋明天我还要下乡收租,可不敢耽误公事,今晚这酒喝不成了。”说着他还做出一副遗憾的样子。
“哦!那你去收租我又不去,唔,这酒不太行。”谢道元撇了撇嘴道。他想通了,他是不可能装作谢二楞的呆痴,就算装他也瞒不住这对夫妇,还不如回归本性。
谢不饿呆住了,愣愣地看着谢道元对罐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