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您忘了？臣已经查过，淑贵妃的父亲只是一位普通秀才，为人木讷老实，根本没什么奇异之处，如果他真的认识这么多奇人异事，又何必让女儿进宫做一名扫洒宫女？”
李子羡不为所动。
“您想想，淑贵妃精通戏曲、兵法、经商，武艺高强，甚至连怎么收服手下、如何制造玻璃、新手法制作澡豆，全都一一精通，这根本不可能是一个人教的！”
“这样多才多艺，定然是精心培养出的，举国之下，有这样的力量、有这个需求的只能是太后！”
“她根本就是太后培养的细作！”
“够了！朕主意已定！”
李子羡喝止了御阶下的人，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盯着这个从不曾顶撞自己的锦衣卫指挥使。
“朕信她！”
“皇上！”陆无心惊怒交加，眼底迸发几道血痕，声音沉痛，“您不能再重蹈覆辙了！定边军用鲜血换来的教训还不够吗！”
“住口！”
祁郡王、晋王齐声喝斥。
祁郡王李子由大怒，一把揪住陆无心的衣襟，“你疯了！你怎敢在御前提起这件事！”
晋王十分担心地看了一眼御座上的兄长，却见他几乎是踉跄着，艰难地用手支撑住自己浑身的重量，额头上的青筋根根暴起，眼底血色弥漫。
陆无心猛然间意识到自己失言，万年不变的神情中竟带着一丝惊惶，“臣罪该万死！”
宣室殿久久不闻声音，李子羡颓然地挥了挥手。
“你们下去吧，朕想一个人静一静！”
“皇兄！”
“下去！”
李子羡怒喝一声，随后虚脱般地闭上了双眼。
“臣弟告退。”
“臣告退。”
宣室殿的殿门缓缓关闭，仿佛隔绝了一切生气。
祁郡王回首看见自己的兄长，独自坐在暗淡斑驳的光影里，虽然看不清神情，可定然已是痛彻心扉，想到多年前他形销骨立，几乎自毁的往事，李子由眼底射出利刃般的寒芒。
“陆无心，本王警告你，你再敢在皇兄面前提起定边军的往事，本王一定跟你同归于尽！”
陆无心没有回话，可垂下的眼睑中一片悔意。
晋王埋怨道：“这是皇兄一辈子的伤痛，他险些死在这上，无心大人，你就算想劝服皇兄不要祈雨，也不该把这件事搬出来，你太鲁莽了。”
走在前面的陆无心，身形一顿，默然离开。
祁郡王频频回头，想做什么却被晋王拉住。
“谁劝都没用的，让皇兄自己一个人静静吧。”晋王惨然地摇摇头。
“哎。”李子由轻叹一声。
兄弟二人拾阶而下。
宣室殿里飞舞的重重帐幔如同鬼影，群魔乱舞。
他的眼睛已然赤红，嘴里喃喃地道。
“重蹈覆辙？朕真的会再经历一遍定边军的过往么？”
那一丛丛的鲜血，尸骨如山，到处都是断肢残臂，冲天的火光仿佛要烧穿天际，熊熊的大火里，是定边军三万将士翻滚惨呼的身影......这一幕幕，仿佛就在昨天。
他霍然睁眼，眸子里发出幽冷的光芒，仿佛地狱里回归的鬼魂。
“不！朕绝不会重蹈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