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迟大奎就知道,读书人厉害,但貌似自己这位公子哥儿团座也不差。
也不知道刘浪给纪雁雪灌了什么迷魂汤,纪雁雪乖乖的回到了自家老爹落脚的华北商会会馆,刘浪派去负责“保护”的赵二狗等人顺理成章的领取了一万现大洋。
有钱好办事,刘浪当天带着钱就去拜会了上海的地下皇帝杜月笙,不到一个小时,整个大上海的各大夜总会就动员起来,有条不紊的组成一个个小队,以慰军的名义,给还驻防在上海周边的十九路军送去爱心表演,送文艺下部队的小分队不多,但足以分派到每一个连队。
说是表演,其实,在热场的开场舞过后,主要表演的内容就是一首歌。
因为旧上海几乎找不到男歌者,刘浪直接把还在野战医院养伤缺胳膊断腿的伤兵们组织起来,简单的培训了两个小时,就由他们负责这首歌的演绎了。
刘浪做为“伤残军人好声音”唯一导师,只能亲自献唱培训,刘浪的声音说不上动听,但当他用他特有金属质的嗓音唱起那首名为“兄弟”的歌时,几乎所有的伤兵们,眼里都布满了泪水。
那个站在台上,体态臃肿的男人,一首歌,让所有的霓虹,都黯然失色。
在后台的杜月笙闭着双眼,听着前面刘浪的歌声,默然失语。这个在战争中异军突起的土财主少爷,真的又再次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杜月笙相信,如果给这家伙开个演唱专场,绝对性的爆满不说,就凭这首歌,他能被那些豪门贵妇大户小姐们给连皮带肉给生吞了,那200斤的肉都不够分的。
实在太特娘的会煽情了。杜月笙忍不住擦了擦眼角的水气,在心里爆了句粗口。
在夜幕来临的时刻,文艺下部队小分队在静静安坐在地上的士兵们面前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没有灯,有的只是四周竖起的火把和临时燃烧起的篝火,以及火光中年轻士兵们因为兴奋而微红的脸。
也没有麦克风,但拄着拐杖,空着袖筒的伤兵依次从台下走上简陋的舞台,热热闹闹的现场从前到后,逐渐变得安静。伤兵们沙哑着嗓子,甚至有些不着调的开始歌唱。
兄弟你在哪里
天空又飘起了雨
我要你象黎明一样
出现在我眼里
兄弟在哪里
听不见你的呼吸
只感觉我在哭泣
泪像血一样在滴
我一个人
独自在继续
走在伤痛里闭着眼回忆
岁月锋利
那是最最致命的武器
谁也无法
把曾经都抹去
还有什么比死亡更容易
还有什么比倒下更有利
没有火炬
我只有勇敢点燃我自己
用牺牲证明我们的勇气
还有什么比死亡更恐惧
还有什么比子弹更无敌
没有躲避
是因为我们永远在一起
用牺牲证明我们没放弃
。。。。。。。
随着伤兵们第二遍吟唱,士兵们忍不住开始嘶哑着嗓子轻声应和。
与之相伴的,是脸上的泪水肆意流淌。
整个淞沪抗战,十九路军伤亡近0人,阵亡近2000人,那些回不来的,都是袍泽兄弟。
伤兵们的声音已经完全被淹没在士兵们越来越高昂的歌声中,嘶哑低沉的男声在寂静的田野、破败的村镇、城市的边缘一遍又一遍的回响。
薄薄的夜色中,行色匆匆的路人停住了脚步,已经在家端起饭碗的农人放下了碗筷。
是的,虽然只有声音,但所有人眼前浮现的是,炮声隆隆中,穿着深蓝色军服前赴后继的身影。
没有飞机大炮,他们只能用牺牲证明他们的勇气。
忍不住好奇,站在远方遥遥观看刘浪会出什么幺蛾子的蔡廷锴虎目中沁出水色,他的2000子弟兵啊!2000个木匣就全装下了。
当士兵们流着泪一遍又一遍把歌唱完,陷入沉寂的片刻,每一个分会场就会有一个情绪激昂的男中音用尽全身力气在台上呼喊:“奉蔡廷锴将军均令,原十九路军61师通信官刘浪少校组建独立团,特招募有志于抗击日寇勇猛之士500人,官兵不论,优者入选。刘团长承诺,异日必将挥师北上,抗击日寇,复我河山。”
说完之后,在临时舞台的两侧,就会升起两条布幔,一条上面详细写着独立团招兵的详细地点,一条画着前往招兵地点的地图。
地图的边上还书写着八个大字:若是好汉,请君快来;如是孬种,回家吃奶。
除了这些刘浪还有后续手段,文艺小分队娉娉婷婷的夜总会歌女们把一张张小传单发放到每一个士兵手里。
薪酬比十九路军高百分之三十也就罢了,最让人心动的是,凡是入选的官兵,每人可带一名因伤致残的战友调入独立团。
这个吸引力可就太大了,这一场仗打下来,因为伤口感染截肢的官兵可不在少数,缺少了肢体,自然就不能返回作战部队,大多发放一些伤残津贴和路费回家。
在这个时代,失去了劳动能力,那点儿伤残津贴一花完,等待伤残士兵的结局也是可想而知。虽然十九路军的高层们都知道,但也是无可奈何,只能尽量把伤残津贴多发一点儿,这也是蔡廷锴四处捞钱的原因之一。
十九路军官兵大多粤省出身,谁没有个同乡故旧什么的?甚至很多人都是一个镇,一个村的,能继续让自己因伤致残的战友在部队拿军饷,这简直是不报名都要得罪人的意思啊!
刘浪你个王八蛋,同样被歌声吸引来的十九路军各路大佬们看到这一幕,集体瞪圆了眼睛,一阵胸闷气短。
这特娘的挖墙脚都挖出花来了。
更可怕的是,大佬们觉得,这简直都不是挖墙脚,是要把整栋楼都挖走的意思。
“没有躲避,是因为我们永远在一起,用牺牲证明我们没放弃”蔡廷锴默默念着,指指身边同样泪湿衣襟的毛维寿:“看看你的好部下,那个混球,是想把老子整支十九路军都拉过去吗?”
这场文艺下部队的劳军活动的始作俑者,蔡廷锴当然是再清楚不过。
毛维寿只能苦笑不语,他那儿知道那个小子会如此妖孽,在战场上异军突起不说,没想到对于人心还有如此精准把握。
连知道全军阵亡2000人,重伤4000人也至少有一半不能回到部队都没落一滴眼泪的军座此刻都能被区区一首歌打动心弦满含热泪,可以想见,普通的官兵们在听到这首歌后是怎样的一种心情了。
尤其是,刘浪这个混球还打着抗击日寇复我河山的大招牌,连他都有些心动了,更莫说那些普通官兵们了。
这是真特娘的能扯啊!
不过,毛维寿却从军座脸上看不出一丝一毫的不满。
相反,他甚至觉得,军座在笑。
也许,是因为能顺便解决500名残疾士兵的难题吧!毛维寿只能找到这个较为能让自己接受的理由。
“连长,有详细地址就行了,怎么还要画个地图?弟兄们画的眼睛都花了。”赵二狗一边抹眼泪,一边带着几分掩饰的问旁边同样眼睛通红的迟大奎道。
“个驴日的,老子现在是营长,不是连长。还有,那个不叫地图,长官说了,那叫导航,能让像你这样不识字的兵都能摸到咱们招兵点去,懂球了吧!”迟大奎一瞪眼,训道。
赵二狗。。。。。。
搞得营长你认识很多字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