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正在犹豫，千岛栗子一个扫堂腿扫倒秦大富，一个鹞子翻身，拔腿就跑，被李小飞放出飞镖击倒。李小飞从她身上搜出一盒针剂。
时光想知道她给余母打的是何种毒剂，将她带至卫生所包扎后，本想立刻审问，见千岛装昏迷，又急着给余南山和顾四宝打解药，将她绑在屋内，命岗哨严加看守。半个时辰过去，已不见了千岛。看岗哨血迹，估计追不上了，但必须追回来，让石头快马通知东山口的陈家财注意拦截。
千岛带伤蹿上独山，一口气跑到东山口，眼看就要进城，坐下喘息，被埋伏在此的陈家财包围。
“陈分队长，可遇到你了。村里有鬼子特工，正追杀我。我想回安县游击队，跑迷路了，请你帮我截住他们。”她想蒙混过关，于是说。
陈家财认出是安县游击队地下联络站郭芬同志，立刻布置警戒，安慰她说：“不要怕，鬼子特工既然在独山村，他跑不了。我们护送你回村。”
千岛无奈地跟陈家财回去，上了横山一段路，忽然跟陈家财央求，说她想方便一下。
陈家财点头，让队员警戒，调侃说：“各位注意，郭芬同志要方便，不准偷看哦。”
有队员玩笑说，黑灯瞎火，即使想看，哪个能看得清楚呀？
千岛也装作害羞的样子向山上走去，发觉身后有人，回头看后惊讶地问：“分队长，女同志方便，男同志跟着不方便。看他没回答，笑笑说：“分队长对本姑娘有兴趣？我长得好看么？你真想过来就过来吧。我正想报答你救命之恩。来吧，不要不好意思，战争时期，偷偷快活一下也值得。我不会跟时队长汇报你的。”
陈家财立刻停住，背对她说：“郭芬姑娘，就在这儿吧。我是考虑这山里黑漆麻乌，又是深更半夜，正是野狼出没之时，担心你被野狼叼走。”又玩笑恐吓她：“你不知道，横山野狼最喜欢啃女同志屁股。”
“你这一说，我还真有点害怕。我情愿被你啃屁股，也不能让野狼糟蹋。我要方便了，不要回头，我虽然能给你身子，但被男人看着方便，还真有点难为情。你抽支烟，一根烟后再过来，到时让你看见男人想看的东西。”
陈家财真的点根烟，心里也着实有波澜：深山野哇，夜深人静，只剩一对孤男寡女。想她刚才带有挑逗的话语，心里还真被她撩的有些躁动，想偷看一眼，又估计看不清楚。想自己是游击队分队长，不能犯纪律，只好过嘴瘾，继续玩笑道：“郭芬同志，不要怕，这儿的野狼下嘴前，先添你屁股，让你舒坦了再啃。你要被添了，要大声喊啊。”
见没有回音，扭头一看，郭芬已不见人影。他愣了，瞬间想起这趟安县之行了解的情况，村长说翠花是无辜的，她去报信是被骗的。前几天，他被镇长喊去问翠花家情况，后来两个女人要他动员翠花去广县找她表兄，听讲她表兄是游击队长，整件事是日本人的阴谋，目的是趁机派人潜入广县游击队。难道郭芬是两个女人之一？她去县城，却说迷了路，明显在说谎话。本地村民淳朴，姑娘、嫂子也不至于大胆到这种有损门风……
石头和几个队员喊：“分队长，郭芬是假的，她炸了游击队的军械库，快抓住她。”
陈家财禁不住打一个激灵，来不及多想，扭头看山上，灰白天际下的山头，有一黑影正爬向山顶。吼一声“你个婊子，给老子站住！”猛追过去，见黑影已到山顶，举枪瞄准，犹豫一下，轻扣扳机。黑影停那儿不动，石头和队员一起补枪，黑影倒地。赶过去一看，人已不在山顶。分头找了一会，仍没找到。陈家财懊糟地骂一句：“他娘的，小婊子还真的要被野狼啃屁股了。回村。”
晴子听说学妹被搜山部队在山脚下救回，急奔野战医院，见到千岛时，她只剩一口气。
千岛告诉学姐：游击队没有大箱炮弹，两小箱炮弹箱，打了国军印记。她出事是进了游击队圈套，能脱逃是有人相救。那人蒙着脸，身上似有酒精味。
五
千岛栗子被俘，又被逃脱，让时光大跌颜面。枪械库弹药在爆炸中损毁殆尽，又让他心痛不已。
肖阳幸灾乐祸地一旁撩他：“越穷越见鬼，老天爷啊！这叫乌鹊如何重生啊？”
时光看他幸灾乐祸的样子，心里憋气，打消了想告诉他后山洞存有武器的念头。也学他的腔调喊：“千岛啊，栗子呀，感谢你帮我清理破烂货啊。天把再找小林鸟枪换炮，扁鹊又重生啊。”
肖阳没想到撩他未成，自己心里反到憋气，气哼哼的说：“不要装的无所谓，我知道你心里在滴血。找了一晚上的后悔药吧？看看，人家还给你留了不少野炮零部件。要不要丁副连长给它看看诊？”见还撩不动他，泄气地问时光，何时察觉她有问题的？
时光沉默一会，说之前未曾怀疑她，老郝提醒时，还替她打了包票，有意测试了一下也没发现问题，更何况安县来人又进一步给她佐证。他从翠花病倒开始想不通，日本人研制的传染病毒是非常厉害的，按说郭芬先接触的余母，先倒下的应该是她，而她却安然无恙。这才去见翠花，她提供的情况让他警觉起来，正好去安县的队员报告，翠花说的情况属实，村长供认是汉奸镇长要他这样说的。至此，翠花叛徒的说法不攻自破。由此联想到郭芬和来接她的两个男人有问题，便让父亲又试她一次，她终于露馅了。为以防万一，事先让陈家财接替顾四宝守在东山口警戒，有鬼子过来手榴弹招呼。没想到的是，满山打野鸡，家里少了老母鸡。千岛居然炸了游击队枪械库。
肖阳说他有一点想不通，她逃跑时为何拎走炮弹？放在枪械库里爆炸，破坏性不是更大？难道她跟过来是为了偷炮弹？
时光也想不通，有机枪不拿，有小炮不扛，她为何偏偏带上这么重的炮弹呢？
肖阳忽然叫道：“我晓得了，炮弹是侯营长带来的，鬼子是想研究国军炮弹威力。”
苏鹃说余副队长和顾分队长已经病倒，村里也有人传染，病因又搞不清楚，“着名郎中”该出手了。
“猿猴”说已经给病人打了针剂，病情已被控制，缴获的针剂可能是解药。时老伯正给所有接触过病人的村民喝汤药。说罢将半瓶针剂交给时光，问够不够？
时光接过针剂点头，让大家散了。对肖阳说：“告诉你上峰，让他们将银子快快地送来。”
肖阳回怼：“不要高兴的太早，上峰年内有回音就算你走运。事先声明，槔木鬼子是我徒弟打死的，来了大洋，必须分点给老少爷。我准备给小龙定一房媳妇，算是师傅对他奖赏。徒弟有功，当师傅的总的表示表示吧。”
时光感觉他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又饶有兴趣地问他准备给儿子定哪个？
肖阳说夏医生，夏静茹。她大小龙不过三岁。不是有句话“女大三，抱金砖”的话么，这也符合她财迷公公的意思。
时光知道徒弟对夏静茹情有独钟，说他准备将夏静茹许配给徒弟李小飞。
肖阳摇头说：“不要乱点鸳鸯谱，李小飞个子矮，长得黑不溜秋的。人家大城市出生，不一定看的上你徒弟。我徒弟眉目清秀，才十五岁都跟他一般高了。停了一会，又说：“没想到你这副熊样，竟生了个秀气的儿子，上天又恩赐我这样一个好徒弟。这事我做主了，让夏静茹嫁给我徒弟，我争取走之前喝他们的订婚喜酒。你要同意，我带他归队，三五年混个军官回来，给时家光宗耀祖，岂不更好？”
“你不要瞎操心，我看那丫头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再说当你国军有什么好？高振庭也是国军，最后还不是当了汉奸？”
肖阳反问：“那你当初为何非要投国军？”
时光听了无言以对，跟他说什么呢？他根本不知道“着名郎中”当时的想法，装着没听见。
无意中提起高振庭，时光又沉渣泛起：高振庭何故晓得后山洞藏了军火？
六
他无法解释心中的悬念，事情的原委，他更无法想到。
游击队离开洞口不久，余南山跟着离开，只留了两个暗哨守护洞内军火。一直跟踪时光的张山、胡四干掉游击队岗哨，摸进洞内一看，喜不胜喜，各自拿了短枪揣进腰里。两人商议，即刻找下家，将这批军火卖掉。张山要胡四去洞口察看情况，胡四刚到洞口，后脑勺被枪顶住，知道张山想杀他灭口，忙喊有人。张山一慌，胡四回身一刀，确信张山已死，捡起枪用袖子擦擦，去找买家，正遇高振庭部队当班长的酒友。酒友听说后，立刻带他去见高振庭。
高振庭看他手中的短枪是日本造相信了，许诺让他当排长，十个大洋收了他两支枪。当即让胡四带路去了后山洞，可进洞一看，连弹药毛都没一根，打了胡四一巴掌，失望而归。但他从胡四嘴里得知吴大头是军统少校，跟游击队暗通款曲，春兰是他最在乎的人，他有了主意。
自从城里两名日军夜间被杀，高振庭就开始坐卧不安，虽然这几天将武象生圈在身边，仍担心稍不留神，他会闯祸殃及自身。绞尽脑汁生出一计，让他挂少尉衔，去了扼守长兴至广县的交通要道盘山炮楼。炮楼离城二十几里地，由副连长带两个排协助日军一个分队驻守。
武象生到任的当天,听士兵说炮楼由日军曹长妙山恭下做主，他不仅好色，还有喝酒吃烤乳猪的嗜好。
妙山知道他是高振庭原副官，要他当众讲高振庭几个女人的秘密。武象生没睬他，被日本兵暴打一顿。他牢记团座不能暴露自己会武功的告诫，忍声吞气躺了两天。这天上午去山腰查岗，路过树林发现有不少妇女躲在那儿瑟瑟发抖。有个胆大的妇女哭诉，炮楼的日本兵常常三五成群去镇子里轮奸姑娘嫂子，还要家人旁观，不从就杀全家。更令人发指的是，遇有大肚子妇女轮奸后，开膛破肚带走婴儿，已有好几家媳妇遭殃。镇上女人无论老幼，都四处躲藏。
他听罢心里堵得慌，见到岗哨问是不是真的？
哨兵点头说，原来带班的副连长看不下去，曾跟高团长报告。高团长居然不敢吭声，副连长便带几个弟兄跟妙山评理，当场被杀，还不准掩埋尸体，扔山沟里喂狼。有个勤务兵，偶见妙山在活烤婴儿，当场指责。妙山枪毙后，挖他心肝下酒。
武象生回到炮楼颤抖不已，他知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满腔怒火却也无计可施。思来想去干脆眼不见为净，打算回城时，请求高振庭给换个炮楼。巧的是妙山要他下午回城联系炮楼给养，次日午饭前必须运回。
高振庭帮他联系好给养，请他进馆子安抚。他说刚报到，被妙山莫名其妙地毒打一顿，又说他谨遵团座教诲没敢吭声，想请团座给换个地方。
高振庭叹气说，天下乌鸦一般黑，只要有日本人的地方都一个样。老子被狗日的禾木骗了，现在也后悔的很。盘山炮楼的事，小林清楚的很，在他们眼里中国人不是人。兄弟跟妙山在一起，言行要当心，本座现在日子也不好过。
武象生明白，跟团座哀求没用，路上想起玉香哀怨的眼神心乱如麻，心血潮涌。艰难的处境让他回想起山上习武时的美好境况，慨叹当时满腔热血下山，到头来竟混的这般艰难。正在哀叹之时，面前闪出一人。
七
“大师兄，是你吗？”水福海惊喜的问。
“水师傅，你怎么会在这儿，你也下山了？师傅身体好吗？”
水福海二话不说，买了卤菜花生米等回到宿舍。另外三位见到大师兄分外惊喜，四人急问大师兄下山两年，为何音信全无？
武象生叹口气，说他下山后先在镇上卖艺，后被镇上大户请当保镖。管家觊觎东家姑娘已久，而她却不断给自己示好，管家便设局诬陷他偷东家的细软。东家不顾女儿的反对将他送官。保安团高团长知道他的武功，跟县长打招呼留在了保安团。一年后又让他给自己当副官，还撺掇老婆将妹妹嫁给他。结婚后正想回山看看师傅，岂料高团长已暗中投了鬼子，当了汉奸，没脸回山。又问四人为何下山？
水福海说，大师兄下山后，山上添了个城里中药铺学徒李小飞。他父亲被鬼子杀害后跟他郎中师傅报仇，参加了游击队。他师傅现在是游击队长，动员师兄弟们下山打鬼子，山上师傅得知后很赞成，便下山了。
二师兄“大马猴”提醒道：“不要多话，大师兄现在是鬼子的人，当心被他卖了。”
武象生尴尬的笑笑，说穿这身皮实属无奈。请大家放心，我绝不会干卖友求荣的事。
“大马猴”当即道，既然如此，何不脱了这身狗皮，参加游击队？在游击队感觉还像山上一样开心。
武象生犹豫地说：“我跟你们不一样，我当了汉奸，游击队不会要我的，再说我是有家室的人。赵家待我不薄，我不能害人家。”
水福海劝道：“象生老弟，古人都晓得要精忠报国，像你这样有本事的人，应该打鬼子。我敢肯定，游击队不会嫌弃你的。你要愿意 ，我们帮你说情。”
武象生忽然想起心中的愤慨之事，借着酒劲细细的跟师兄弟们发泄一通 ，直把四人听得张口结舌，义愤填膺。酒后，水福海劝他先回家，有机会再聚。
第二天上午，武象生在城东门见到了师兄弟四人，因急赶着回炮楼，约好有时间去镇上喝酒。回到炮楼后发觉气氛异常，四个身盖白布的日本兵躺地上，吊着胳膊的妙山坐一边耷拉着头。问士兵原由，士兵低声说妙山带四个太君昨夜酒后去镇上找花姑娘，半道上遇见阎王殿黑白无常带两个小鬼来索命，妙山逃得快，被飞镖扎伤，回炮楼后喊了半夜有鬼。死鬼子身上没有外伤，全被活活掐死。士兵们私下说小鬼子坏事做多了，阎王震怒，鬼来收他。
武象生见到飞镖，心知是五弟的兵器。估计师兄弟听了他的讲述，不想牵连自己，连夜去了盘山镇打了妙山一个措手不及。
八
高振庭凌晨接到盘山电话，自然联想到武象生，立即查了武象生昨晚的行踪。小姨子说丈夫晚上回家就没出去，一早回了炮楼。跟踪的报告，武副官离开餐馆在路上遇一熟人，又去喝酒。早上出城时跟几个熟人打了个招呼，一切都正常。
高振庭悬着的心才放下。第二天，他跟田岛去盘山炮楼查验尸体后，放下的心又提到嗓子眼。他认为，能掐死身强力壮的日本兵，一定是有功夫之人，武象生虽然没作案时间，但他昨晚跟什么人喝的酒，又在出城时跟何人招呼，不会是他提供了日本人行踪，由他人代劳吧？
田岛跟妙山了解情况后,已在嫌疑人名单上将武象生排除，但高振庭心里没排除对他的怀疑。将武象生拉到一旁悄悄问，城门口打招呼的是什么人？
武象生立刻意识到团座在怀疑他，委屈的问：“团座，你怀疑我与日本人死有关？”
“盘山之前没出过事，你去了就出事，能不怀疑吗？我是担心你被人家利用。没你的事当然好，今后行事要更加小心。”
武象生又提调动之事，高振庭劝道：“炮楼出事，我就调你走，这不是不打自招，引火烧身么？我看你精神不太好，放你假，回城歇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