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接到紧急通知的狼牙队员都纷纷回到狼窝。
稍事整备之后,钻山豹首先带着一个小分队先行离开,徐锐、冷铁锋很快也带着剩下的两个小分队借着夜幕的掩护离开了狼窝。
整个狼牙战队,就只有韩锋没有出动。
送走战友之后,韩锋一个人怏怏的回到家里。
出了沙桥岗后,徐锐和冷铁锋就该分道扬镳,徐锐却是没有。
看到徐锐居然跟着自己一起上了去肥城的路,冷铁锋讶然说:“老徐,你是不是走错道了?这是去肥城的,去南京的路在那边。”
“没错儿。”徐锐却说道,“去南京之前,我得先去一趟肥西。”
“去肥西?”冷铁锋立刻反应过来了,说,“你要去肥西借人?”
徐锐嗯了一声,接着说道:“这次去南京,搞破坏还是其次,最主要的任务还是搞到鬼子完整的作战计划,不过自从猴子走了之后,咱们狼牙就再没有适合干这个了,所以得去肥西棋盘寨借一个人。”
“时小迁?”冷铁锋说道,“这个我帮你带个口信去就行了,你又何必亲自跑这一趟。”
徐锐却摇了摇头,说道:“老兵,这你就不懂了,这些个绿林好汉,讲究的是个脸面,我要是不亲自走一趟,而只是随便派个人捎口信,不仅借不来时小迁,而且还会把整个棋盘寨的人都得罪光,今后就没法打交道了。”
“也是。”冷铁锋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就是跑来跑去浪费时间。”
“没啥。”徐锐摇头说,“咱们狼牙速度快,这两百多里路不算什么。”
再然后,两人就不再多说什么,开始埋头赶路。
(分割线)
肥西镇,第六师团司令部。
半年多前的肥城保卫战中,日军出动了上千架次的轰炸机,将整个肥城都炸成了一片废墟,直到现在,肥城都还是破破烂烂的,除了一些实在无家可归的老百姓之外,城里已经基本上没人住了。
尽管伪维新政府成立之后,紧接着成立了伪安徽省政府,安徽省政府还把省城设在了肥城,新任的伪安徽省政府主席,还表态说过要大力重建肥城,但是保守估计,没三五年的恢复,肥城是绝对不可能恢复之前的繁荣了。
好在,肥城外围还有四个大镇,这四个大镇还基本完好。
第六师团的师团部、伪安徽省公署以及伪肥城市政公署就设在肥西镇。
因为肥城的败落,原本不过几千人口的肥西镇却迅速膨胀到上万人口,并且显现出一种病态的繁荣。
所谓病态的繁荣,就是指肥西镇的产业发展显现出了一种畸形的发展。
由于日军第六师团就驻扎在肥西镇,既便有不少部队驻防在各个县城,但是留在肥西的鬼子也仍然超过一万人,再加上伪军、伪巡警、伪政府以及便衣队等机构,人员规模更超过了两万人!
两万多人驻扎在肥西镇,每天都要吃、要喝、要赌、要耍,而且还得要解决生理问题,所以就衍生出各种服务行业,食铺、饭馆、酒楼、娼寮、戏楼、赌馆、大烟馆等各种营生,是应有尽有,而且十分火爆。
所以肥西镇的市面看上去是十分繁荣,再加上第六师团的师团长冈部直三郎也是个颇有远见的家伙,很好的维护了辖区内的治安,所以,既便现在已经是深夜时分,可肥西镇的街道上却仍旧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应皖中乡绅代表的邀请,冈部直三郎刚刚去赵家班听了一出戏。
赵家班的戏不可谓不精彩,不过冈部直三郎心里挂念着即将开始的对大梅山区的二次扫荡,所以兴致不高,不过,接下来的作战行动还得皖中各县乡绅们的鼎力支持,所以冈部直三郎只能够耐着性子虚予委蛇。
直到凌晨时分,过足了戏瘾的乡绅们才意犹未尽的散去,疲惫不堪的冈部直三郎也得以回到了师团部。
不过,刚走进自己办公室,冈部直三郎便立刻感觉到哪里不对。
冈部直三郎一眼扫过去,办公室里的摆设仍旧是井井有条,但是直觉告诉他,办公室里来了不速之客。
仔细观察,果然发现办公桌后面,玻璃橱柜最上格的文件袋被人动过了!
冈部直三郎是个很谨慎的人,放文件袋时,他做了个小小的手脚,其中大部份文件袋都是正着放的,只有其中一个文件袋是反着放的。
可现在,所有的文件袋都变成了正着摆放!
不过,冈部直三郎并不介意,因为他的办公室里并没有机密文件。
冈部直三郎有个好习惯,从不将重要的机密文件随意摆放在自己办公室,第六师团所有的机密文件全都存放在机要室。
不过,当冈部直三郎转身坐到办公桌后面时,脸就立刻黑了下来。
因为,在冈部直三郎办公桌对面的墙上,就贴着长治久安的国旗。
而在国旗下方,则摆放着军刀架,军刀架上摆放了一长一短两把军刀,长刀是大正天皇御赐军刀,短刀是冈部家的祖传宝刀。
可是现在,军刀架上却空空如也,两把刀都不见了。
这两把军刀对于冈部直三郎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一把代表家族荣耀,另一把则代表了他个人的成就以及荣耀,现在两把刀都失窃了,损失可以说是难以估量的,冈部直三郎当时就气得大声的咆哮起来。
冈部直三郎当时就下令,把轮值的卫队长给枪毙了!
然后发动宪兵及便衣队,在肥西镇展开了全城搜捕!
可惜,冈部直三郎哪怕是将整个肥西镇翻个底朝天,也不可能再找回他的军刀了。
因为冈部直三郎的两把军刀,此刻就挂在时小迁的腰上,而时小迁正哼着黄梅调,正在回棋盘寨的山路上。
“树上的鸟儿成双对,绿水青山绽笑颜,从今再不受那奴役苦,夫妻双双把家还,啊啊啊啊啊,把家还……”一曲黄梅调哼到一半,时小迁浑身的汗毛便骤然间倒竖了起来,强烈的危机感瞬间像潮水般将他湮没。
时小迁知道,他已经被人给锁定了。
时小迁没有轻举妄动,要不然被人不明不白打死在这里,那可真就亏大了。
“朋友,哪条道上的?”时小迁慢慢举起双手,一对小眼睛却在急速的来回转动,时小迁在紧张的观察周围环境,一是为了确定埋伏在周围的敌人有几个,具体在什么方位,另一个是为了找一条逃生路线。
然而,任由时小迁用尽目力,也无法在月色下发现敌人埋伏在哪。
时小千的声音在山谷中回荡,却始终没有回应,有那么一瞬间,时小迁甚至产生了怀疑,是不是自己出现了幻觉,路边其实并没有人埋伏?
但是很快,时小迁就把这种念头逐出了脑海。
因为紧张,时小迁的额头上很快就沁出豆大的汗珠,定了定神又说道:“朋友,在下是棋盘寨三当家,所谓天下绿林是一家,千万不要因为一点小误会而伤了和气,所以,何不显身一见,咱们有话好好说。”
片刻之后,山道右侧的一簇灌木丛终于开始动了。
时小迁霍然转头,目光死死的盯住了那簇灌木丛。
月色下,时小迁清楚的看到,那簇灌木丛居然一点点的“站”了起来,然后直直的向他走了过来,有那么一刻,时小迁怀疑自己看花了眼,于是使劲的眨了下眼,却发现那簇灌木丛还在向着不疾不徐的走过来。
我的乖乖,时小迁心里便立刻咯顿一声,树精?会走路的树精?
片刻之后,那颗树精便走到时小迁面前,时小迁也终于是借着清冷的月色看清楚了,那哪是什么树精,分明是一个身上披着灌木树枝的人,发现是人而不是树精,时小千便立刻长长的松了口气,唉呀我的乖,吓死老子了。
紧接着,那人便说话了:“时三当家,别来无恙啊。”
“我的乖,徐团长?”时小迁立刻从声音分辩出来人竟是徐锐。
虽说时小迁跟徐锐接触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徐锐给时小迁留下的印象却极深刻,所以只听声音,时小迁就把徐锐给认了出来。
发现是徐锐,时小迁脑门上便立刻浮起两道黑线,说:“我说徐团长,这大半夜的,你能不能别装树精吓人?我差点没被你吓死。”
来人还真是披着灌木伪装的徐锐,徐锐呵呵一笑,说:“时三当家胆识过人,又岂会被区区山精树怪给吓着。”
“我的乖乖,这徐团长你可是高看我了,刚才我就差点被你吓死。”时小迁闷哼了一声,又说,“对了徐团长,你大半夜的跑我们肥西干吗来了,莫非又有什么大的行动?”
说到这,时小迁便立刻打起了精神。
话说,自从上次他们肥西十八寨的绿林好汉配合大梅山独立团,在肥城打了一场大仗之后,一个个胃口就都养叼了,等闲的打家劫舍已经勾不起他们太大的兴致了,他们都在盼着,什么时候再跟徐锐干一票大的。
“还真有行动。”徐锐笑道,“不过具体的,还是见了唐大当家再说吧。”
“没问题,我这刚要回山呢,我们就一道吧。”时小迁说完了,又环顾左右说,“还有剩下的兄弟,是不是也该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