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宁王府。
光影中隐藏着一副冷峻的面孔,烛光摇曳,让人看不清面容,只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杀气,而杀气的来源,便是烛光中释放威压的男人。
书桌前,一名护卫装扮的男子半跪在地,额前颈后的汗水已经湿透了他的衣襟,但他仍旧低着头,保持着姿势,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啪!一盏上好的茶盏摔碎在那护卫身前,溅起的瓷片将他的手臂划出一道血口,眼见着一股红色已经渗出,这护卫依旧保持原有的姿势,不敢妄动,只等待上方主子的最后发落。
“二十人去,五人还。本王倒是不知,这硕大的宁王府,竟出了你等吃里扒外之人。”声音低沉,平淡的语气中释放着强烈的威压,让下跪之人突然喷出一口鲜血。
天阳宁王楚易寒,相貌冷峻,心细如尘,武功更是高深莫测,整个云川大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虽然他的王位世袭前老王爷,但当他接过老王爷四十万大军兵符的时候,却并未拥兵自重,坐吃山空,而是带着这四十万大军直奔战场,一鼓作气,用一身的伤痕换来军功飒飒。
一时间,朝堂上下皆对这年轻王爷刮目相看。就连当朝皇帝楚渊,虽然心里恨不得他战死沙场,但面上也不得不对他礼让三分。
今日,楚易寒派出了府中训练有素的二十名护卫,其中还包括自己的贴身侍卫秦秋前去南山寺寻那人。
谁料这二十人还未到达南山寺,半路就杀出一百来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纵使这二十人各个身手不凡,到底也是抵挡不过对方提前便布好的机关与人海战术。
他的人,不仅连那人的身影都没看见,还白白丢掉了十五人的性命,就连他的贴身侍卫秦秋现在也重伤在床,生死未卜。
这明显就是出了奸细!
在他的宁王府,在他的眼皮底下,居然会有奸细!
这怎的不让他大发雷霆!
下跪护卫吃力的抬头看了面色依旧冷峻的楚易寒,提起一口气,仿佛知道今日就是自己的命终之日,缓缓道:“王爷,小的的母亲在他手上,小的……”
话未说完,这护卫竟是猛的抽出藏于怀中的匕首,使出最后一丝力气将匕首插入腹中。
“王……王爷!小的对不起您……您的栽培!唯有一死,才能赔了兄弟们的……!”话未说完,人已经没了气息。
他知道他的行为是错的,但是自古忠孝难两全!那人身处高位,又用他唯一的亲人要挟他,当他答应对方时他就知道自己命不久已,可他也别无选择。
鲜血流了一地,看着眼前人的气息越来越弱,楚易寒面色微动,却仍旧端坐在椅子上,淡漠的看着下方一切,仿佛眼前消逝的并不是一条鲜活的人命。
背叛他的下场,唯有一死,这护卫倒是是个聪明人!知道他有千万种方法处置背叛者,而每一种都比死来的让人恐怖!
“王爷!”一道温润的声音在门外响起,那是杜松的声音,他是宁王府为数不多的心腹兼幕僚。
“进来!”楚易寒幽幽开口,目光这才从那没有一丝气息的护卫身上移开。
杜松在门口便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不出所料,这护卫的结局只有一死!
他进门后只看了一眼,便自然的绕过护卫的尸体,走到楚易寒身侧,弯腰行礼道:“王爷,属下方才去看过秦护卫等人。”
“秦秋怎么样?”
杜松停了片刻,低声回道:“除了秦侍卫,其它四名护卫皆是受了些皮外伤,将养个十天半个月,应是无碍,只是那秦侍卫……”杜松脑中浮现出方才看到的那血腥的一幕。
秦秋身上只能用血肉模糊来形容,手脚好几处都见了骨,腹部还有一处极为严重的剑伤,导致他血流不止,府中大夫见状皆是连连摇头,束手无策,皆言秦秋命不久已。
可杜松自是知道自家王爷与秦秋多年来出生入死的战斗情谊。命不久矣的话,他哪里敢直接给王爷说,话到嘴边只得欲言又止。
楚易寒眉头微皱,眼角瞥了一眼杜松,道:“什么时候你也学会说话吞吞吐吐了?”
杜松向来是直言不讳的人,他此时说话犹豫不决,只能代表秦秋状况不好!非常不好!
楚易寒眉头皱的更紧了些,片刻,侧身从书桌旁的抽屉里,取出一枚翠绿色的指环扔给杜松,吩咐道:“你拿着本王的指环去一趟剑阁,找到陆白,将他带去替秦秋看看!本王要秦秋活着!”
杜松点了点头,接过指环收于怀中,转身出了房门,一刻也不耽搁,翻身上马急奔剑阁而去。
剑阁陆白的医术冠绝天阳,这,或许是秦秋唯一的活命机会了。
杜松前脚一走,后脚便有一身影跃进了楚易寒的房门中。
此人并非旁人,而是怀抱木盒的剑阁阁主莫柏崖。
莫柏崖对地上的尸体视若无睹,径直走到楚易寒书桌前,将手中木盒打开,再退后一步,道:“主子!老身不负使命!”
楚易寒看着木盒大手一挥,示意莫柏崖不必拘礼,一手从袖中掏出一支小巧的白瓷瓶。
瓷瓶中的液体缓缓滴在木盒的断手上,随着一股青烟在断手上升起,伴随着恶臭,木盒中的断手慢慢的化成了一滩血水。
随着血水的增多,血水中也开始浮现出一个薄如蝉翼的白玉片,白玉片上隐约画着一副山水图,精雕细琢,细看来竟是那般的栩栩如生。
楚易寒面色微变,小心地将这一枚白玉片挑出放在一块白布上,又慢慢地打开另一块白布小包。
小包里面包裹着的竟是和这白玉片大小一般无二的另一块白玉片。
将两片白玉片合于一处,这两块白玉片的边缘奇迹般的链接起来,就好像它们本就是完整的一块。
“不错!”楚易寒嘴角微微上翘,他很满意这次剑阁的行动。
一旁的莫柏崖见合上的两块白玉片,也松了一口气。
六块白玉片,宁王已然得了两块,另外的四片宁王也是势在必得!
他万不能有负所托。
“王爷!可有另外四片的下落?”莫柏崖问道。
楚易寒收起桌上的白玉片,却不直接回答莫柏崖的疑问,而是直接说道:“莫叔!本王要在剑阁借几个人!”
借人?莫柏崖了然,今日傍晚他就接到消息,宁王今日受挫,二十人出府仅剩五人还,其中宁王的贴身侍卫秦秋更是身受重伤,也不知现在情况如何。
堂堂宁王府,一天时间损失了二十人,就犹如一铁桶裂开了一道大口。
朝堂和江湖上的宵小之辈岂能眼睁睁的放弃掉这等机会,毕竟在宁王世袭王位后,得罪的人可不是一点半点。
剑阁虽然是江湖上的组织,但用人选人均小心谨慎,被他挑选进剑阁的人无不对剑阁忠心耿耿。
虽然有传言说只有宁王能请的动剑阁出手,但谁能想到,剑阁本就是宁王的,宁王的安排,他们定然是坚决服从也不敢有异议。
“不知王爷需要剑阁提供多少人?可否有其它的要求?”
楚易寒轻敲桌面,思虑片刻后,说道:“六人!今晚子时便让他们到王府来见我。”
“是!”莫柏崖抱拳受命,转身欲走,却被楚易寒一句话惊在了原地。
“剑阁少爷!本王要他暂替秦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