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松和像是专程来房间里学习怎么温药,和怎么分辨药瓶的,在一番小声的交流和学习之后,两人也退出了房门,走时不忘再确认了一眼床上的人是否醒来。
两人刚一出房门,杜松就长吐一口气,道:“陆白,咋们刚才的话,莫言真的听的见吗?我刚才瞧着她好像是真的睡着了。”
陆白道:“应是听见了,我用的药我自然是清楚药效的时间,白日里的药我给她加了些醒神的,就算有昏昏沉沉的感觉,也不会真的睡过去,晚上的药则是加了安眠成分,能助她在晚上休息的更好。”
听了这一番解说,杜松对陆白的医术更是佩服了几分,道:“居然还能这样,那你说我们今日这样将王爷的行踪告诉莫言,她会不会在知道后直接随着王爷而去啊?毕竟我瞧着两人的感情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莫言又是那么个急性子的人。”
陆白微垂着双眸,道:“今日你来寻我说这件事,不就是想要我替你出主意吗?现在我替你出了主意,你又质疑我?”
杜松连连摆手,道:“我没有质疑你的意思,我……我就是不怎么相信莫言能在这府中待的住,你确定她在知道王爷的去向之后不会有异动?只要你确定,那我就放下这颗心,每日好好依照你的嘱咐照看莫言,再无二话。”
陆白白了杜松一眼,道:“我确定,莫言那人,若是你有事瞒着她,她一定要寻个清清楚楚,若是等她自己发现,那才是谁也拦不住她,其实不若直接告知她,她是个聪明人,知晓其中的利弊,自然也会做出对事情最好的选择,你等着看吧。”
杜松道:“没想到陆白你这么了解莫言的脾性啊,不愧为一起在剑阁共事多年的同僚。”
陆白自嘲一笑,就算是共事多年的同僚又怎么样?结果不依旧还是敌不过见面不到三个月的楚易寒。
房间里,莫言缓缓睁开眼睛,方才陆白和杜松在房间里的对话,她一字不漏的听了进去,现在心中已经是一片澄明,楚易寒是真的要上战场了,战场方向就是东瀛,且东瀛还有他一直想要得到的东西,一直想要得到的东西……除了白玉片还有什么。
怪不得刚才楚易寒在与自己说话的时候,眼神有些飘忽不定,想来也是因为这事不好启齿,毕竟她现在身受重伤,若是他直接说明定会害怕她跟着去,所以只有用这种迂回的方式来让她留在京城。
其实,楚易寒是真的想多了,以她现在身子的情况,说话都吃力,站也站不住,就算是想跟着去,也是心有余力不足。
既然楚易寒这么费尽心思的让她好好待在京城,左右秦秋这两日也要回来了,那她便好好待在京城王府里,等到身子能活动自如的时候,就和秦秋一起去找当年在林贵人宫中放火的老嬷嬷。
两日时间一晃而过,这期间楚易寒一有时间便来莫言房中陪着她说说话,若是莫言在休息,他便静坐在她床边,就那么看着她。
这一去东瀛数千里,归期不定,最后这两日,他一定要抓住每一刻与莫言相处的时间。
今日是楚易寒与陆白离府的日子,他们并未来与莫言告别,而是一早便离开了王府,直接朝京城外的大营走去。
莫言在没人的时候试了试自己起身,在有东西扶着的情况下,已经能下床了缓慢的行走。在香茹和香儿进屋的时候,正撞见她亦步亦趋的扶着床沿挪动身子。
香茹将手中的膳食放下,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她身边,急忙道:“小姐!你怎么自己下床了?陆白大夫吩咐过,你现在身子才刚好了一些,还不能擅自走动!最好就躺在床上休息,待到气血都恢复如初,才能开始慢慢下床活动。”
莫言轻轻扶着香茹的手臂,对她笑了笑,轻声说道:“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最是清楚,我在这床上已经躺了两天了,如果再不起来活动活动筋骨,整个人都快僵硬了。况且,我也没走远,也就是在这床边走一走,你放心,我不会有什么事的。”
香茹将莫言扶回床上坐好,无奈的看着她因私自下床行动而微微出汗的额头,心疼道:“小姐听香茹的一句劝,这几日小姐最好还是乖乖的在床上躺着,陆大夫的医术高明,用的也都是顶尖的药材,最多再过两三日,小姐就可以真正地下床行走了,到时候香茹一定不拦着小姐客人,也请小姐不要让香茹担心了。”
莫言顿了顿,朝香茹问道:“今日陆白他们是否已经出门了?”
香茹捂嘴一笑,道:“小姐这问的是王爷还是陆大夫?香茹猜,小姐是问的王爷吧,小姐姐放心,今日一早王爷和陆大夫便离开了王府,不过杜管家还在王府内。据说王爷和陆大夫这一趟出门估摸着大概要半个月后才能回来呢。小姐你这才一晚上没见的王爷,就开始想他了?”
莫言被香茹的一番调侃弄的白皙的脸上也浮现了一抹红晕,见香茹一脸得逞的笑容,便回敬道:“我只是问问,没有什么想不想的。你别只顾着说我,据说今日秦秋会回来,你和他这么长时间没见面,可是有很多说不完的话吧?”
香茹小脸一红道:“有再多的话也要先将小姐服侍好再说呀,小姐你看,这是香茹亲自为你下厨做的你最爱吃的饭菜。奴婢问过陆大夫了,他说现在小姐已经可以吃一些甜食了,不过不能多吃,所以呢,香茹在这些菜里只是略微加了一点点糖,再过两日,等小姐身子大好之后,香茹一定再多给小姐做一些清甜的菜。”
香儿插嘴道:“小姐为什么那么喜欢吃甜的东西呢?”
莫言道:“以前小时候没怎么吃过甜的,所以,在长大之后,在自己能够自食其力的时候,就想着能靠自己吃上这么一口,久而久之就喜欢上吃甜食了。”
香茹疑道:“小姐从小生活在剑阁里,糖果甜食都不曾少过。这以前是哪以前呢?”
莫言一顿,这才发现自己在不经意之间说漏了嘴,解释道:“以前……就是在我很小的时候。”
香儿道:“既然小姐喜欢吃甜的,那改明儿香儿也跟着香茹姐姐一起做些小姐爱吃的甜食,到时候小姐可别嫌弃香儿的手艺差。”
莫言道:“怎么会嫌弃。”
此时,门外传来砰砰砰的敲门声。
香茹放下手中碗筷朝门口走去。一开门便看见秦秋风尘仆仆,一脸脏污的站在门外。
香茹又惊又喜,道:“秦秋?怎么会是你?不是说你要傍晚时分才能到王府吗?怎……怎么这个时候就到了?”
秦秋旁若无人般含情脉脉的看着香茹。这一别好几个月,他又是赈灾又是被楚易寒调配奔赴北疆。两人之间只有书信往来,但是只靠书信,怎能聊表相思之情。现在终于能见上一面,秦秋哪里还能顾得了那么多。知道香茹在楚易寒的院子里,二话不说,一进府门,还来不及修整就直接奔着院里来了。
秦秋看着香茹的眼神炙热无比,看得香茹的小脸一阵燥热。随后便听到香儿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打趣道:“这位就是看上我们香茹姐姐秦秋公子吧!你好啊,我是香儿,初次见面还请秦秋大哥多多关照。”
秦秋这才回过神来,看着香儿陌生的脸,问道:“香儿?”
香茹解释道:“她是小姐在春香坊救得的一个小丫头,从此之后的话都会陪在小姐身边。”
秦秋听得一脸茫然,更不知所云了,又问道:“小姐?哪个小姐?咱们宁王府里哪里来的小姐?”
香茹指向莫言方向,道:“喏!那不就是小姐了。”
秦秋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只顺着香茹的指尖看去,床上坐的人,除了莫言还有谁?
秦秋惊道:“你是说莫言?她是小姐?”
香茹点点头,秦秋微眯着眼一步一步的朝着莫言床边靠近。在距离莫言还有一尺距离的时候。这才真正想清楚其中关键,恍然大悟道:“原来你是个女的!既然是女子这些日子你又为什么要扮作男子呢?”
秦秋问的莫名其妙,莫言也不知该从何说起,只得用眼睛求助香茹。
香茹两步向前挡在莫言身前,道:“就别问那么多了,这其中的事情我会慢慢告诉你。现在莫言小姐有伤在身,有什么想问的,咱们等小姐的身子好了之后再问行吗?”
有道是一物降一物,就算秦秋平时怎么傲娇,在与香茹相处的时候总会放低姿态。
不由自主地点点头,在香茹的连拖带拽下离开了。
莫言坐在床上看着欢喜打闹的两人,嘴角勾起一丝弧度。
没想到秦秋这么快就回来了。那他一定要尽快的养好身子,才能与秦秋一起去寻找那位纵火的老嬷嬷。
如此在,在王府众人的悉心照看下,三日后,莫言终于可以不依靠任何人下地了。
这一日,天朗气清,莫言在相如的搀扶下来到小院的木桌旁坐下,一来透透气,二来也能在宽阔的地方与他们说说话。
秦秋似乎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着眼前已经恢复女子扮相的莫言,始终不明白为什么这才过了一两个月,原本他视为劲敌的小子就变成了一个小姐。
本来心里还惦记着再问莫言两句,但又想起了香茹昨日给他说的莫言与宁王爷之间的事情,于是只得将心里面的话生生压了下来。
如果莫言真的与王爷好上了,那很有可能坐在他面前的就是未来的宁王妃了。对待莫言,他大可以无所顾忌,但对待未来的宁王妃,怎么着他也要小心翼翼才是,就算不给莫言面子,也要给宁王爷面子不是。
莫言气色渐好,休息了这么长的时间,她也该开始处理正事了。她朝秦秋问道:“在王爷临行之前,他对我说过让你寻一个人,一个年底卖的老嬷嬷,现在你那边可有什么线索?”
秦秋正了正神色,道:“在我回来之前,其实王爷已经寻得些蛛丝马迹,这两日我跟着这些线索找了下去,现在已经肯定那名纵火的老嬷嬷是在京城中。”
莫言问道:“老嬷嬷具体的位置是在哪里呢?你们打算将她带回王府还是直接上报给官府?对于林贵人的死,除了找到这个老嬷嬷之外,还有其他什么证据吗?”
秦秋摇摇头道:“目前没有其他的证据,只有这位老嬷嬷。不过,目前看来,她似是与皇宫里那位有密切的联系。”
莫言疑道:“皇宫那位是哪位?”
秦秋:“自然是大权在握的皇后娘娘。”
莫言道:“皇后娘娘?你是说这纵火的老嬷嬷和皇后娘娘的关系不一般?”
秦秋道:“是的,这位老嬷嬷现就在京城北面的一座扎染坊,这座扎染坊是皇后娘娘母亲家的产业。”
如此看来,皇后娘娘和老妈的关系确实不一般。
莫言沉默了片刻,抬头时,眼中拂过一片亮光,她道:“物证虽然没有,但如果要说人证的话,我这边倒还有一个。”
秦秋问道:“人证?是谁?”
莫言点点头,严肃道:“人证就是公主。”
秦秋惊呼道:“长宁公主!?她是人证!?”
莫言道:“没错!就是长宁公主,之前我在长宁公主府去过一趟,亲耳听见长宁公主说她见过纵火的老嬷嬷,无奈当时她年纪尚小,没人能听她所言,但死的是她的亲生母亲,我相信长宁公主就算再纨绔任性,也不会拿母亲的死因来闹着玩。若是可行,不若在将那老嬷嬷带回王府之后,再去请长宁公主来府中认一认……”
秦秋打断道:“你又不是不知长宁公主的为人!她对你……唉!对以前身为男子的你,一直存有那般念头,这样引狼入室,若是被王爷知道了……”
他才真是要吃不完兜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