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贵人的死于非命一直都是长宁公主心头的一根刺,多年来,每次她主动向天阳帝提出,都是不了了之,她也不是没有试过用这枚玉佩和他谈条件,但是每一次提出来都被天阳帝用一些莫须有的借口给搪塞过去,让她一度觉得天阳帝是不是并没有将她身上的那块玉佩放在心上,今日倒好,六皇子亲自来做说客,她也能利用这次机会,或许,这一次,能将她心头这一根刺给去掉。
屋顶上,秦秋和左义相视一眼,他们都是明白人,都知道长宁公主的的玉佩现在真的就是一块普通的玉佩,那里面的东西早就被莫言给拿了出来,再神不知鬼不觉的将玉佩放回去,就算六皇子和天阳帝得到了,也并无大用,显然,屋内的两人还蒙在鼓里,就是不知道当他们知道这玉佩已无大用的时候,会是个什么表情。
六皇子斟酌了片刻,心中已然有了计划,道:“皇妹你看这样如何,皇兄先去将你的意思告知父皇,若父皇有意见,那这事就交给皇兄去查看,一定将林贵人之死替皇妹查个明明白白。”
长宁公主道:“若皇兄说到做到,皇妹也不介意将这个东西交给皇兄,毕竟这么一块玉佩,皇妹要多少有多少。”
六皇子看着长宁公主手上的玉佩,露出势在必得的微笑,道:“那皇兄就现行告辞,明日里再来与皇妹答复,也请皇妹记得答应皇兄的话。”
长宁公主道:“那是自然,皇兄慢走,长宁不送。”
六皇子前脚刚走,长宁公主就潜走了一众下人,她现在需要好好的静一静,理一理她这父皇和皇兄的真实意图,她没有他们过人的心机,只得多花些时间来思量了。
突然两个人影出现在房内,一把将长宁公主的嘴给捂住,左义迅速拿出老嬷嬷的画像,对长宁公主提醒道:“长宁公主得罪了,今日到访,事关重大,麻烦你看看这画像上的人,你可认得?”
长宁公主挣扎着支吾了几声,在看见那副画像的时候,双眼陡然睁大,怎奈力气太小,挣脱不了秦秋的束缚,只得不停的点头。
秦秋试探着将手松开,果然长宁公主一颗心都在那张画像上,并没有因为他们突然的出现而大呼小叫引来公主府中的侍卫。
长宁公主一把拿过画像,转身看向秦秋:“我见过你,你是宁王的人!”
秦秋抱拳道:“长宁公主得罪了,我是奉了宁王爷的命,替公主查探当年林贵人枉死的原因。”
长宁公主疑道:“宁王爷会如此助人为乐?还是说他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难道说他也看上我手上的这枚玉佩!?”
秦秋扯起一抹尴尬的笑容,要说是以前,王爷定是为了这枚玉佩,但现在,这枚玉佩已经失去了它的价值,怕是送给王爷,王爷都不不会要的。
左义道:“公主,其实查探林贵人之死的事情,主要是因为莫侍卫。”
长宁公主更是不解,问道:“你是说莫言?他要帮我查母亲横死的原因?这又是为什么?”
自从上次莫言从她公主府离开之后,她就没有再见过莫言,难道说那日与莫言共饮之后,她酒后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以至于莫言生出了要帮她的意思?
左义回道:“至于什么原因,小的们不知,小的们还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公主能配合一下。”
长宁公主道:“不情之请?”
秦秋道:“就是这画像上的老嬷嬷,方才看公主的眼神,定然是认得这人的,现在这人已经在我们的手上,为保万一,还需要公主随我们走一趟,亲自瞧瞧这老嬷嬷,可是公主小时候见过的纵火的人。”
长宁公主道:“这个老嬷嬷化成灰我也能认出来!随你们走这一趟倒是没问题,但是你们可能保证不会被人发现?本宫可不想有什么东西落在父皇或者是皇兄的手上。”
秦秋和左义相视一眼,道:“公主请放心,我们将那老嬷嬷安置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只是要委屈长宁公主蒙上眼,当然,我们也会保证公主的安全。”
长宁公主道:“那就走吧。”
纵火的老嬷嬷已是半身入土的老人了,早就将生置之度外,在她刚被秦秋抓住的时候,还试图撞墙以一了百了,还好左义与秦秋的身手了得,生生在最后一刻将她拦了下来。
这个时候,陆白的药就起了作用,秦秋三两下便将兑了药的水灌进老嬷嬷的嘴里,下一刻老嬷嬷便直接摊睡在地,当然,莫言在交给左义药的时候还不忘特地叮嘱用量,不至于使得这老嬷嬷一睡就不省人事。
昏睡后的老嬷嬷被左义他们安置在小院里一间上了围栏的房屋里,为了防止长宁公主在看见这老嬷嬷的时候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秦秋并没有将门打开让长宁公主近距离去认人的意思,而是直接在小屋的窗户旁便将长宁公主放了下来。
左义替长宁公主摘下蒙眼布,礼貌道:“公主,为了保证那位老嬷嬷的安全,就只能委屈公主在这里认人了。”
长时间蒙着眼睛,黑布刚扯开,房中的烛光也是晃得她的眼睛一阵恍惚,待眼前恢复清明,她才将目光看向小屋中床上睡着的人脸上,一瞬间记忆便拉回了火光冲天的那一夜。
林贵人的凝香宫已然支离破碎,宫女太监们的呼喊声,跑步声响彻天际,孤小无助的她正被宫人死死抱在怀里,想挣脱却又奈何身子骨太弱,挣扎间,她猛然看见一个行迹可疑的老嬷嬷,正依着宫墙逆着人群奔走,她急忙大声呼叫,但所有的宫人都以为她只是做个幌子,怕一挣脱手,她便跑入火海之中去了,如此,那老嬷嬷便在她眼皮底下消失了……
没想到今日她又能再见到这老婆子了,长宁公主握着栏杆的指节微微发白,双眼隐隐发红,情绪已然到了爆发的边缘。
秦秋连忙上前制止道:“公主!稍安勿躁!那床上的老嬷嬷可是公主在幼时见过的?”
长宁公主咬着牙,道:“对!就是她!我说过,就算她化成灰我也能认的出来!”
秦秋杜松相视一眼,点点头,秦秋再开口道:“既然公主已经确定了这名老嬷嬷的身份,那若是有一日要公主站出来指认她,可否能行?”
长宁公主道:“指认?这老嬷嬷已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仅仅凭她一人之力,能胆大的去我母妃宫里纵火?在她背后定有主使之人,这么简单的道理,别告诉我堂堂宁王爷会想不到。”
秦秋道:“道理是简单,王爷自然也能想到,但据我们调查的结果来看,这背后主使之人地位不凡,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们也不能直接将其告发。”
长宁公主道:“你们查到了?地位不凡?怕就是宫里的那位吧!哼!得不到的东西就变着法子去抢,只可惜……他想要的东西这辈子也别想得到了!”
左义:“……”
秦秋深吸一口气,朝着长宁公主抱拳施礼道:“长宁公主,小的传我家王爷的话,既然我们已经先其它人一步找到了当年纵火案的线索,我家王爷也想与公主做个交易。”
长宁公主嘴角一挑,睨了秦秋一眼,道:“果然吧!我就说哪里来的这么好的事,宁王他能无所求就帮我查凶手!?说吧!宁王香葱我这里得到什么东西?玉佩?还是以后他登大位的支持?”
没想到长宁公主能将所有人都忌讳的事情,如此堂而皇之的说出口,秦秋和左义脸上都是一僵,据他们所知,他家王爷从来就没有对那个位子动过心思,怎么着就会被人想着说是觊觎那个位置的人了呢?
秦秋开口解释道:“长宁公主误会了,我家王爷自始至终都没有你说的那个心思,至于你说的玉佩,王爷也没有兴趣,王爷所说的交易不过是让长宁公主做个顺水人情。”
长宁公主挑眉道:“顺水人情?怎么做?”
秦秋有些不好意思道:“方才公主和六皇子在房内的话我们都听见了,知道六皇子和皇上一直都想要得到公主手上的玉佩,不若公主就成全了六皇子,将这玉佩交给六皇子……”
左义听的模模糊糊,这几日他都和秦秋在一起,什么时候接到过王爷有这样的命令下了?况且,就算是王爷的意思,这意思也下的太快了吧!一个时辰前才知道六皇子也想得到长宁公主的玉佩,现在就用玉佩与长宁公主交易,这事儿怎么想怎么邪乎。
秦秋给了左义一个暗搓搓的眼神,左义心领神会,这分明就是秦秋临时起意,哪里是王爷的意思,只是不知道秦秋这样擅自替王爷做主,到底是存了什么样的心思。
长宁公主思虑片刻道:“要我将手中这枚玉佩给六皇兄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也要宁王答应我,在三个月之内便要将纵火的幕后主使人大白天下。”
秦秋笑道:“这事好说!今日见这老嬷嬷的事公主万不可告诉其他人,剩下的事情交给王爷来做就行,公主可静候佳音。”
长宁公主再次朝房中看了一眼,嘱咐道:“事情轻重不用你们来提醒我,你们先将这老婆子看好,明日我便会遵守承诺将玉佩交于六皇子,希望宁王爷也能不负所托。”
秦秋道:“自然!时辰已经不早了,还请公主将眼睛蒙上,我们会将公主安然无恙的送回公主府。”
长宁公主道:“那就走吧,一会儿若是紫苏寻不见本宫,那又会是一阵闹腾了。”
秦秋和左义默契的低头不语,待长宁公主重新捂上双眼,这才一起将她送回了公主府中。
两人顺利从公主府中出来,左义才壮着胆子问出了心中所疑。
“秦侍卫,为何你要假传王爷的意思,与长宁公主做那等交易?”
秦秋道:“你有所不知,若是王爷在的话,想来王爷的意思也是这样。”
左义道:“为何?”
秦秋解释道:“那枚玉佩里藏着的东西早就被王爷取了出来,现在那枚玉佩就是一件普通的玉器,给谁也不会起什么大用,但是若是给六皇子的话,那其中的作用就大了。”
左义又道:“为何给六皇子就能起作用?给了六皇子不也是一件普通的玉器,难不成还能在六皇子手上变成其它的东西?”
秦秋道:“我就说你们这只知道练武的武夫,在关键的时候,脑子就不够用了不是!?除了练武,能不能有时间也看看什么兵法书籍之类的?”
左义咳了两声道:“秦护卫也只吾就是一介武夫,自然不懂这些弯弯绕绕的东西。”
秦秋叹口气,解释道:“六皇子是奉了皇上的令要去长宁公主那里取玉佩,六皇子那么精明的人,怎么会不知道这玉佩的重要性,对这枚玉佩的好奇心怕是比皇上还要更甚,若是这枚玉佩先到六皇子手中,再道皇上手中,皇上发现这玉佩里面什么都没有,最先怀疑的人会是谁?”
左义道:“自然是长宁公主啊!这不是从长宁公主手上得来的东西吗?”
秦秋无语道:“你再想想!怎么会怀疑道长宁公主手上,若是长宁公主早就知道这玉佩里藏有东西,难道不应该早将里面的东西取出来,再把玉佩交给皇上,用得着等到现在,所以……”
左义道:“所以……皇上定会怀疑到六皇子身上,到时候皇上与六皇子周旋,那王爷可就少了些大麻烦了。”
秦秋道:“孺子可教!”
左义道:“那既然现在已经让长宁公主认了老嬷嬷,确定了老嬷嬷就是当时纵火的可疑人,但这幕后之人又该如何引出?”
秦秋道:“幕后之人是谁,王爷早就有了眉目,只是现在还不是能将其一击即中的时候,王爷临走前就说了,先让我们确定了老嬷嬷的身份,然后严加看管便可,待到他从东瀛归来的时候,那幕后之人自然也就逃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