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防清清嗓子,对刘辩说道:“这……这要臣怎么帮你呢陛下?身为大汉天子,陛下本来也该多学点东西在身上。伯喈公对陛下要求严格,更说明伯喈公认真负责。至于蔡大夫他们平时对陛下的监督,也说明他们希望陛下成为一个正直的人罢了。臣倒是觉得没有什么需要改的。当然陛下若是觉得烦闷,大可向伯喈公他们提一提,臣想他们也不会忽略陛下的感受吧?”
“朕提过了,他们也没有人听朕的。”刘辩看起来更委屈了。不过他还是叹了口气说道:“朕知道他们也是为了朕好,只是朕真的有些不快乐。防公若是有时间,能来陪陪朕也是可以的。”
“这……”司马防还是觉得要再思忖一下。这时司马朗已经带着蔡琰回来了,随即蔡琰便示意刘辩准备离开。刘辩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最后还是跟着蔡琰一起走了。待到刘辩完全离开,司马防才收回自己的视线。
“父亲,你这是舍不得陛下离开吗?”司马朗看到父亲还算不错的心情以及那“望眼欲穿”的样子,忍不住好奇道。
“胡言乱语。”司马防平日是有些严厉的,此刻也有心情和长子笑闹一句了。他转身带着司马朗回府,等到进了屋以后,问司马朗道:“伯达,你看那蔡邕之女表现如何?”
“蔡琰吗?”司马朗仔细想了想,说道:“此女于学问一途颇有心得,而且虽为女子,心智学识却不输男子,将来说不定又是一个班大家(班昭)一样的人物。”司马防点点头,他当然认同这一点。不过他却带着一丝玩味对司马朗说道:“或许不止是班大家,更有可能是下一个光烈皇后呢?”
“父亲,这是何意?难道说……”司马朗心中一突,难道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父亲从陛下那里得到了什么惊人的消息?
司马防也无需隐瞒,他向司马朗讲了自己和刘辩的对话,末了加上了自己的猜测:“说不定,蔡邕这家伙正是想向大汉历史上的各家外戚学习,做那事实上的掌权者。”司马朗原本没有想到这里,现在听自己父亲这样说了,倒也觉得有些道理。他问道:“父亲,若是蔡家真有这样的打算,那我们应当如何办?儿子觉得之前想的有些太简单了。”
“无妨,为父心中自有计较。蔡家想上位,也得看咱们这样的大家族能不能同意。毕竟蔡伯喈虽然海内闻名,却掩盖不了陈留蔡氏根基浅薄的事实。况且……”司马防说到这里,嘴角也勾起一丝狡黠:“这大汉的皇帝,从孝章皇帝开始,就没有一个长命的。我看咱们的这位陛下,说不定也要走上前人的老路。届时后宫之中各家女子若是能留下一儿半女,就又是一个有趣的故事。”
司马朗并没有接话,他还在消化他父亲的意思。司马防却直接向他布置了任务:“伯达,你二弟现在正在大汉各地游学,探求他心中真正的大道。你作为长兄,也该做些利于自己的事情了。为父建议你在这几天陛下来访完成后,就去信都朝廷出仕,用你的学识,为大汉做点什么吧。”司马朗心中原本就有此意,当即便应承下来。只是他也知道,自己的家族一定还会有后手谋划,他的心里也不免多了一丝杂念:若是陛下真的是短命之相,那到时候自家父亲又会做什么呢?
这些事太过遥远,人未可知。不过现在,司马防父子口中的“短命之君”刘辩,正挥洒着汗水,不遗余力地练习着华佗为他设计的一套体操。在蔡璟的提点下,华佗提前将“五禽戏”创造出来,而第一个开始练习“五禽戏”的,正是刘辩这位皇帝陛下。蔡璟也深知东汉的皇帝从汉章帝刘炟以后,大多短命。活过三十六的都很少。也不知道是不是孝明皇帝传下来的基因不好,他生怕自家大哥也因为身体原因早早没了,因此专门在不经意间提示华佗弄出这套有用的东西,配合养生汤药,赶紧给刘辩用上。
“呼……”随着最后一个动作完成,刘辩长舒一口气,虽然身上出了汗,但是他却神清气爽,连之前的疲惫之感都减轻了不少。二弟让华医正提供的这套什么戏果然有用,刘辩十分开心地想着。蔡琰也知道自家弟弟对陛下特别的安排,因此估计刘辩今天的五禽戏练完了,才过来与刘辩见面。两人落座后,蔡琰说道:“陛下,司马家藏有的《尚书·虞书》确实是难得的经典,只是它分五篇,我今天只记下了其中两篇,看来我们还得再登门两次才行。只是去的多了,那司马防……”
“琰姐姐是怕司马防那个老狐狸起疑心吗?”刘辩喝一口他专属的药茶,眯起眼睛笑了笑,然后又说道:“放心吧琰姐姐,他现在估计满脑子都是什么你进宫当后妃的八卦,甚至是蔡师和小璟要架空我的幻想呢。”刘辩想起蔡璟的话,心里很是认同。司马防绝对是个老狐狸,但是他的功利心太重,只要自己表现得懦弱些,让他觉得有机可乘,那他就会露出破绽,反而算计不过自己。
刘辩与蔡琰梳理了这一天的思路,在随后的几天中又多次登门拜访。司马防自然乐意多套些话,而蔡琰也趁着司马父子注意力都在刘辩身上的时机,偷偷地每天记一点,总算是把《尚书·虞书》记得差不多了。
最后双方还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刘辩一行人收获了拓本,也迷惑了司马家,明面上也收获了司马防和司马朗的出仕;而司马防,则如愿以偿地收获了他认为真实的情报,也为家族做好了铺垫,将来自己可以……
从某种意义上说,双方也是一种皆大欢喜的结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