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馥是个没什么本事的人,在冀州也好多年了,没什么成绩也没什么错误。不过他也是四世三公的袁氏的门生之一,贸然处置很可能引起世家反应,因此不得不谨慎。
曹操首先建议道:“陛下,韩文节乃是一方长官,又没有什么特殊问题,臣认为经过信都城(地名,冀州治所)的时候,按照以往礼仪对待即可。若是有需要,可让他进献一些钱粮以备需要。张辽并未出声。而刘协却说:”今时不同往日,我们这次出行,本来就不是普通的帝王出游。而是在河间休养生息。我倒觉得可以趁此机会收纳整个冀州,这样可以让我们日后行动的基础更加雄厚。至于韩文节,让他做回朝廷的御史中丞,或者升升官就好。”
刘辩和蔡璟对视一眼,都看到双方眼里的疑惑。刘协和曹操都不是笨人,提的意见却是偏向两个极端,而且还是两个听起来都不怎么样的极端。若是他们有意为之,那此时此地的这番表演……两人看向另一边的张辽,果然见张辽皱起了眉头,却可能是碍于身份,还是没有出声。
二人明白了,刘协和曹操这番发言就是在给刘辩做铺垫,让刘辩说出更好的解决方案,为的就是让刘辩进一步收服张辽的心。既然如此,刘辩快速而无声地和蔡璟对了对暗号,达成一致后,开口说道:“不可,韩文节乃大汉忠臣,怎可轻易将其如此对待。冀州的安稳还需他这样的经验之士多多费心。不过国家正值多事之秋,河间又是我们接下来一段时间的容身之处。大可让韩文节借几名冀州的饱学之士,帮助打理事物便可。剩下的事情便由我们自行解决。
刘辩的话并不特别高明,但是却直指目前最需要关注的问题,那就是人才。人才确实是刘辩一方目前最为缺少的资源。若是刘辩真的要以河间为根据地起势,那无论是内政外交还是行军布阵,需要的人以目前的规模是远远不够的。因此简单的几句话,将刘辩的远见以及未来的壮志都能囊括。众人皆是回答道:“陛下圣明。”见张辽也认可了刘辩的主张,刘协曹操的目的已经达成,刘辩与蔡璟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而此时的洛阳城里,由于刘辩的书信与传令兵带来的消息,局势又发生了新的变化。
宫里,何太后接到儿子的书信,翻来覆去看了好多遍,喜悦之色溢于言表。她急忙对身边的女官说:“速去请大将军入宫。”
“是”
等到何进来了,何太后先把刘辩的书信给他看。何进虽然没什么文化,但是在妹妹的讲解下还是明白了什么意思。大喜道:“嘿,辩儿这小子,不愧是咱何家的外甥,有胆气!太后,以前怎么没看出来辩儿这么厉害呢?”
“也许是因为出了皇宫吧,辩儿是皇帝,终究是要去往更广阔天地的。”何太后感叹道。“说起来,蔡家那个小子真是个福星。白马寺的大师没说错,他一回来,辩儿的表现就越来越好。”何太后想起刘辩登基前不被先帝喜欢,甚至差点与皇位擦肩而过,就有些气恼。幸好何家掌控了兵马,压制住了蹇硕,辩儿又误打误撞唤回了小福星,这才没出岔子。
“太后,那那个刘协……”何进问道。
“这小子也是机灵,知道跟着辩儿,几乎形影不离,不然……”何太后脸上露出一丝阴狠,又说:“他不会犯傻的,辩儿这孩子重感情,有辩儿在一天,他就一日无事。至于那个老婆子,我一定要她好看!”
袁家,司徒袁府。袁隗正与侄子袁绍对坐论事。
“本初,此次天子出京,八校尉里却只带了曹孟德。现在曹孟德又在河内郡大胜白波黄巾军,你可有何想法?”袁隗问道。
“叔父,孟德的志向一直都是做大汉的征西将军,他能有所成就也算正常吧。侄儿倒是认为天子去往河间的深意,除了之前我们设想的以外,可能还有更多。”袁绍回答道。
“呵呵,你当真以为击退白波黄巾的谋划出自曹孟德之手?”袁隗却是突然问道。
“什么?不是孟德?难道……是陛下?”袁绍惊奇道。他发现自己可能过于执着之前的事情,忽略了这件事背后的深意。
“不是陛下就是他身边的蔡家小子。”袁隗肯定道。他有一种直觉,也许放天子离开洛阳,会是他这一生中最大的错误。
“叔父,那您……”袁绍试探道。
“本初,你要记住,我们袁家不需要有为的皇帝。为了家族的利益,天子,必须是垂拱而治天下!而做事的权力,要由我等世家紧紧把握。”袁隗眼里闪过一抹厉色。
袁绍不是傻子,他知道自己叔父要做什么。袁家四世三公,权势如此之大,与杨家等世家都十分看重自己家族的地位。此番天子展现出的能力已经有些令人害怕,世家必须做些什么。不然这毕竟是先帝的儿子,有样学样地来次党锢,所有人都会被殃及。也正是因此,世家们协作行动。老一辈的官员负责监控朝堂,而年轻一辈则去争取军权。引董卓丁原入京等,就是世家的尝试。
“希望去河北地的人们,能在暗夜中有所收获吧。”袁隗望着烛火,喃喃自语。而袁绍,看着窗外地漆黑夜色,一时沉默。
尚书卢植府邸。皇甫嵩、朱儁和卢植这汉末三大名将正在一起分析着天子一行人的行动。由于刘辩的嘱咐,何家兄妹还是比较相信这三员老将的,也并没有收回他们的兵权,还把天子的书信给他们传阅了一下。这也让三人有种“终于有希望了”的感觉,发誓要守护好洛阳城,也守护好太后,让天子在外没有后顾之忧。
“义真、公伟,天子此次能够以少胜多巧施计谋,足可见其英明。大汉中兴有望,我等也可继续建功啊!”卢植面带喜色。皇甫嵩和朱儁也是非常开心地点头同意。卢植又继续说道:“临行前我见过伯喈家的小子,他很机灵。我感觉天子从登基到现在能有这么大的变化,他功不可没。为了保持这个势头,我们也应当做点什么。”
皇甫嵩点头:“蔡家小子是个少年英才啊。我们何不举荐他做天子身边亲近的官职?让他时时辅弼天子。有我们三人联名,想来朝中应该不会有人反对。”朱儁比较刚直,说:“想法虽好,但只恐袁家和杨家那些人又会生事。我也有些担心天子等人在河北的状况。他们身边,只有曹家小子和一个新附的张辽,只怕不够用。”
卢植捋须思考了一会儿,说道:“我在河北和幽州尚有一些人脉,我们人不能出洛阳,那我就给公孙伯珪去封信,让他为天子多做些准备。至于蔡家小子,等天子安定下来,我们就联名推举他做侍中也是可以的。”皇甫嵩两人也认同这个想法。
洛阳城,暗流汹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