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俊雄带着89团剩余的人撤到竹园村时,方云带着二营剩余的人也到了竹园村,清点人数后,89团还剩213人,还有32个重伤员,一营和三营营长牺牲,副团长潘之仰牺牲,连长只剩下二营三连连长。想着当初1200人的89团只剩下这点人,林俊雄用拳头狠狠砸着自己的胸膛,悲痛不已。
在病床上,林俊雄见到了卫新。卫新大哭着说道:“团长,对不起,我没能救潘副团长。”
林俊雄拉住他要打自己的手说:“老卫,都过去了,老潘是好样的,是89团的英雄,你已经尽力了,我们接下来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你可别倒下了,好好养伤,知道吗?”
卫新点点头,眼泪却在脸颊流淌着。
回到驻地的时候,高尚说一个叫向虎的人带着十几个人在外面,说是林俊雄认识他。
林俊雄想了一下,想起来当初在大庾县的时候龙王嘴诅咒那个案子,难道是那个向虎?林俊雄到门外看见正是那个向虎时,将他迎进去。
“向虎,你怎么从江西跑到这里来了?”
“恩公,当初你走后,我带着母亲四处寻医,后来遇到一伙土匪,我娘被他们杀了,我在附近找了几个意气相投的兄弟一起将那伙土匪窝烧了,报了杀母之仇。我娘临终前,让我到恩公身边来听候恩公差遣。”
“哎,乱世生存何等艰难啊,伯母的死我很遗憾啊,外面那十几个人都是跟你一起的?”
“嗯,当初,毁了土匪窝,又有几个人和我们在一起,听我将了恩公的事情,都愿意来跟随恩公。我们到南昌汉云洋行找了那边的掌柜,然后一路追到乐清县、安亭,最后打听到恩公到了竹园村这边。”
“别一口一个恩公了,我比你年长一点,你以后就叫我林大哥吧。”
“好的,林大哥,我们几个里有个叫谢勤的,据说是以前在上面讲武堂学习过,这两年一直带着我们训练,前些日子竹园岭上的悬崖滚石和袭击日军补给,都是他带着我们干的,说是要给你带份见面礼。”
“哦,原来是你们干的啊,我还一直纳闷呢,太好了,走,我们一起去见见他们。”
林俊雄将王彪和赵星也叫过来,谢勤三十余岁,脸上有些沧桑,但也有军人的英武。
不等林俊雄说话,谢勤开口说道:“林团长,首先我申明一点,我很早前就发誓不再为国民党军队效力,这次带他们过来我也会离开。”
“哦,那谢大哥能否将其中缘由对俊雄说说。”
“哎,我本是武汉讲武堂毕业,毕业后加入了刘湘的川军,只是见惯了国民党军队的**,还有就是黄埔军校为尊的现象,心灰意冷了。”
“我想谢大哥还是有些隐瞒,如果实在不方便那就罢了,那谢大哥怎么会四处漂泊呢?”
谢勤看了看向虎,见向虎点点头,谢勤犹豫了一下说道:“罢了,我看林团长也是磊落的汉子,就如实相告吧,其实我在部队的时候,有一次营长强行睡了一个地主家的两个姨太太,事后更是命令将那户人家全部灭口,并强行囚禁那个地主的女儿当玩物,一次不小心被我撞见,他想杀我灭口,却被我失手杀了,事后我就悄悄逃离了军队,事情就是这样的。后来我回家侍奉父母亲老去,心无牵挂,闲来无事便四处游荡。”
“谢兄能以诚相待,俊雄感激,我想谢兄应该也是不甘于平庸,做不到真正的洒脱吧,要不然也不会带着向虎他们训练两年,还为他们出谋划策,送给我如此大礼,实话讲,要不是谢兄带着他们袭击日军的补给,竹园岭可能坚持不了那么久,俊雄感谢谢兄高义。”
“谢就不必了,不甘又能怎样呢?国民党军队太多**和庸碌之辈,再说以前发生的事情,被发现会连累其他人的。”
“敢问谢兄,你四处漂泊,是在寻找什么吗?”
谢勤浑身一震,将手从桌上移到桌下,掩饰着自己的紧张,他没有说话,只是有些惊讶地看着林俊雄。
“敢问谢兄,如果离开,是否意欲前往西北?”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意欲何为?”
林俊雄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继续问道:“谢兄刚刚说不愿意加入国民党的军队,想来这些年一定想明白或者接触到了什么,如果不愿意加入国民党的军队,可是要加入**的军队?”
谢勤有些慌张地站起来,有些生气地说:“林团长,到底要干什么,何必要如此逼迫谢勤。”
林俊雄站起来,一本正经地说道:“如果我告诉你,我是**员,谢兄可会相信?”
“啊?”谢勤张大嘴巴,惊讶地看着林俊雄。
“如果我是**,谢兄可愿留下?”
谢勤回过神来,捏了捏拳头说道:“愿意!林团长洞察事情的能力谢勤佩服啊,见笑了。”
“如果谢兄有意,可与我的影子队待一段时间,还有和团部的卫新参谋长探讨一下,我想会为谢兄解开心中不少烦恼。”
“他也是....这....”
“谢兄放心,影子队是绝对忠诚于我的,卫参谋长也是靠得住的。”
“哈哈....果然不虚此行,不虚此行啊”,谢勤笑着说道。
11月1日,王东辰来电说第73军余部明日就将到达竹园村,薛岳司令也会到竹园村。林俊雄敏锐地觉察到,竹园村估计会成为战略重点,不然薛岳不会亲自到来。
11月2日上午,第73军第15师45旅在汪之斌的带领下进驻竹园村,汪之斌见到林俊雄后说王东辰喝薛岳随后就会到达。
再次见到王东辰和薛岳的时候,林俊雄发现薛岳竟然眼中又泪花,一时感触不已,上前叫了声大哥,薛岳却激动地抱了他一下。林俊雄不知道薛岳为什么如此激动,但很快就知道了答案,原来高尚将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王东辰,王东辰知道早晚瞒不住薛岳,便如实相告了,听到林俊雄带着89团在竹园岭血战了七天,用损失近千人的代价,硬生生抵挡住了日军一个联队的进攻,还有孟雷的拖延增援,几乎让林俊雄命丧竹园岭上。
薛岳坐下就气冲冲地说道:“不管这个孟雷上面有什么关系,这次我一定要将他军法从事。”
他看看林俊雄说道:“是不是我不过问,你就准备这样忍气吞声啊?”
“大哥,我是准备这仗打完了再找他算账,恨难消,但还是要以国仇家恨为先,这件事大哥就先不要管了。”
“不管?你的89团虽然牺牲了近千人,你可知道日军的西山正雄联队死伤近两千人,面对装备精良的日军,在炮火和飞机的轮番轰炸下,你们能取得如此功绩,想想都知道付出了多大的努力。我要不管岂不是寒了三军将士的心?”
想着那些血战而死的兄弟们,林俊雄忍住眼泪说道:“他们都是好样的,到死也守卫着阵地,可恨我当时下山来请求增援,没有能和他们并肩作战。”
“你这是什么混账话,难不成和他们死在一起,你才觉得自己是个英雄啊,逝者已矣,你要打起精神来,不要让他们失望,多杀些小日本,我想他们九泉之下也会含笑的。你要是消极颓废,一蹶不振,他们岂不是九泉之下也难以瞑目了,记住,做好他们心中的英雄!”
“大哥教训的是,是俊雄矫情了。”
“是啊,俊雄,事情过去了,这次来我们会好好收拾这个孟雷,将他移交军事法庭裁决,给89团死去的兄弟们一个交代。”
王东辰见到薛岳护弟情深,知道这次薛岳不会放过这孟雷,但是也不好得罪政府里的要员,要是直接被薛岳一气之下毙掉了,他就不好交代了,最好是送去军事法庭,那样能不能保下来,就看他孟家的能力了。
汪之斌安排好了一切后也过来汇报情况,薛岳让他也坐下,他看看王东辰说道:“东辰啊,有件事本来想过几天再给你说的,想到俊雄这次的战绩,我还是觉得提前和你通个气,你觉得俊雄在你那里这两年表现怎么样?”
王东辰猜不到薛岳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将林俊雄调走,他赶紧说道:“薛老哥,你可别打调走俊雄的主意啊,我这73军好不容易出了个宝贝疙瘩,你要是挖走,我可不干啊。”
“宝贝疙瘩?东辰啊,难得你也这么看好这小子,调走倒不会,我是打算向委员长汇报竹园岭的战绩,你73军可要长脸了,另外我想建议汪之斌任15师师长,俊雄任45旅旅长,你专心于73军的扩编事宜。”
“哎呀,薛老哥,你早说啊,这样就太好了,有需要我做什么,你尽管说,这兼任15师师长的是我早就申请了,估计是战事紧急,上面没时间过问,由薛老哥出面,应该很快能办到,在此谢谢您了。”
薛岳见王东辰也有此意,而且不像是装的,笑着说道:“你也有此意最好,免得到时候我做了恶人还不知道为什么,来,俊雄,将这次竹园岭坚守的战斗经过给我们详细说说,听东辰简略地说过,有些不解渴,这可是开战以来为数不多的一场胜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