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月潭惨剧后,林俊雄冷若冰霜,一言不语。本来受了些伤的他拒绝了所有人的帮忙,抱着雪奈和孩子的遗体一脚深一脚浅地往回走着,近三十人在身后缓慢地跟随着。
回到莲花山根据地的时候,蔡月秀早已经在山下等候,看见儿子带回来的是雪奈和孙子的遗体,她颤微微走上前去,泣不成声地将儿子抱在怀里,她担心着接二连三的打击,他的心是否还能完全,他的雄心壮志是否还能复原啊?
之后的一个月,莲花山根据地少了很多笑声,战士们都卯足劲在雪中训练,用无声祭奠着林俊雄的心殇。
林俊雄除了和了缘大师简短谈过一次话,和大壮一个兄弟般的拥抱,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兵工厂里和吉安泰他们一起攻克新武器的一些难关,剩下一部分时间则是一个人独自提着一瓶酒在雪奈和孩子的坟前幽独地呆坐着。
期间林俊雄也只对个纵队下达过一次命令,掌握附近日军动态和相关情况,特别是日军军官情报,各纵队加强训练,特别是突击队扩编后的训练。
而这期间对谢勤来说,唯一的好消息就是林君碧劫后余生,被吴汉生安排送到了身边,坏消息则是和龙县近期大批日军到来,探听回来的情报显示一支抗联部队被日军从珲春方向一路追赶到了和龙县附近。
这天,边正南急冲冲进来说道:“队长,一股疑是抗联的部队被围困在虎跃岭一带,我们要不要去营救?”
谢勤思索一番说道:“虎跃岭距离我们根据地只有一天的路程,都是抗日的部队,救是一定要救的,但也要侦察仔细,不能将我们自己搭进去。对了正南,最近和龙县那边的几个集团部落联系得怎么样了?”
“队长放心,已经达成了共识,目前几个集团部落的保长正聚在一起商量挑选那些可靠的人进入我们根据地,再有几天应该第一批就会到达根据地了,那边我派了战士在协调着。”
“嗯,要战士们注意筛选轻重,留下的估计难逃日军的魔掌啊,只要不是无可救药的人,都可以考虑先带进根据地,然后集中教育,实在不行再处理掉。”
边正南心中一暖,自己作为朝鲜族人,也不愿意见到自己同族的人惨死在日军刀下,对于谢勤这个队长心中更加肯定。短短两个多月,延边根据地在谢勤的安排指挥下发展迅速,充分贯彻执行林俊雄的团结一切抗日力量、营造坚固抗日后勤堡垒的思想,目前三纵已经发展到一千多人,根据地也发展到了一万多人,如果这次和龙县北边三个集团部落能够全部被吸纳进根据地,三纵兵力还会进一步增加,根据地人数也会发展到近三万人。
谢勤看见边正南在发呆,忍不住问道:“正南,是有什么为难的事吗?”
“队长,我只是在感概当初加入革命军是多么正确的选择,特别是有幸跟着谢队长这样的能人一起并肩作战!”
谢勤一听,忍不住笑道:“正南啊,要说能力,革命军内谁也不能和司令比啊,只是这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对他打击太大,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缓过劲来,如今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
边正南一声叹息:“哎,日本人太残忍了,不过战士们都相信司令能够很快挺过这一关,如今部队里司令的事成了大家努力训练的动力,都等着报仇雪恨的那一天!”
“正南,一会和我去看看正北负责的突击队训练怎么样了。”
“队长,这个你更应该放心,突击队老队员都是长期跟在司令身边的老兵了,更在意司令的耻辱,在得知司令的命令后老队员训练力度加大不说,新队员更是不服输,相信很快就能达到一定水准。”
想着部队发展还算顺利,新兵训练热情更是空前高涨,谢勤也是略微有些激动,他若有所思的说道:“司令这次的命令重点说到了突击队,下一次行动应该是突击队为主,总有一日,关东军这些年欠东北人民的血债我们要连本带利收回来!”
边正南也肯定地说道:“队长,一定会有那么一天的!”
“嗯,正南,各方面的工作都要抓紧,如今我们三纵发展也只比老卫的四纵好一点,老刁的五纵地理位置和群众基础得天独厚,目前发展最好,根据地已经有五万多人,士兵也达到三千多人。老唐的二纵和方云的一纵也丝毫不示弱,我们要再加把劲了,等到革命军亮剑的那一刻我们可不能托后退。”
边正南第一次听到其他根据地的情况,惊讶地问道:“队长,那几个纵队如今发展到如此规模啊?”
谢勤感概道:“是啊,西边的几个纵队比我们早起步近一个月,最主要的是眼下全国抗战空前统一,欧洲爆发战争后,老蒋也不再寄希望于欧美列强调停战争。还有就是民众反日情绪不断高涨,不甘心做亡国奴的中国人纷纷站起来抗争,这些将是抗日力量壮大的契机啊。”
边正南见谢勤分析得条条是道,不好意思地摸着头说:“这些大道理我们不懂,我们只要跟着队长的脚步前进就好了。”
谢勤微微摇头说道:“正南啊,等莲花山再开军事培训的时候,我推荐你们去,在司令身边学习一个月,顶得住你自己摸爬滚打一年,很多先进的思想和军事策略,我到现在还没有消化完全呢。”
边正南兴奋地说道:“那太好了,队长到时候可别忘记了。”
谢勤带着两百多人的部队再次抄小路踏入虎跃岭的时候,日军一个联队已经发起了对虎跃岭一处高地的猛攻。
用望远镜观察了一番日军的排兵布阵后,谢勤突然笑起来,搞得边正南有些莫名其妙,两百多战士面对几千日军这样严峻的形势,队长居然还笑得出来,难道有什么妙计?水淹七军?可是这漫天风雪的,哪里来水啊?
谢勤看出了边正南的疑惑,解释说:“正南你看,日军从三面进攻高地,但这三面基本都处于峡谷地带,这日军也是进攻心切,急于吃掉这股抗联部队,指挥官才会干出这顾前不顾后的事情来。”
见边正南仍然疑惑不解的样子,谢勤说道:“在东丰县的时候,司令曾经采用分段歼灭的战法消灭四五倍的敌人,我们这次可以效仿一番。正南,你和聂远每人带六十人到那两边的山上,撬松裸露的石头,在石头聚集处埋上炸药,我们学司令,不费一枪一弹,光用石头就能砸死不少日军,记得要留出一定空间让日军逃走,如果逼得他们和我们拼命,就得不偿失了。”
日军数次进攻高地上的抗联部队,都被抗联战士顽强地打退了,正准备再次展开进攻,突然身后如雪崩的声音传来,还不等回过神来,石头如雨般砸下来,积雪也随着震动滑落下去。
积雪不断淹没日军,石头不断索取着日军的生命,不明所以的日军联队指挥官慌忙地指挥部队撤退,三千多人的部队撤走的只有一半。
高地上的抗联部队和谢勤的部队汇合追赶一阵,日军如丧家之犬仓皇逃跑,头也不敢回。
“热武器时代,贵军还能依据地形将冷兵器时代的战略发挥得淋漓尽致,金某佩服!”抗联部队中走出一人用朝鲜语说道。
边正南翻译后,谢勤才笑着说道:“友军朋友好,我是东北革命军第三纵队的谢勤,朋友过奖了。”
“东北抗日联军第二军军长金日成,革命军的威名这几个月在东北大地上可是响得很啊。”
边正南充当着翻译,两人不断交流着。
原来这金正日和崔庸健原是北朝鲜半岛的人,朝鲜半岛被日军占领后,辗转来到珲春,加入到了抗联第二军,并发展起了珲春支队,后来成为第二军的军长和副军长。要是林俊雄在的话,一定会惊讶不已,金日成和崔庸健这两位朝鲜民主主义人民共和国的第一代领导人,这一刻竟然在中国的抗联部队中,而且还担任的是中层指挥军官。
在和金正日的聊天中,谢勤还得知,抗联第二军先有一些指挥官投日,后又面对日军的疯狂围追堵截,如今第二军被打散,幸存者不到十分之一。
谢勤将革命军刚刚起步发展,大多数战士还是新兵,只能就近袭扰牵制日军,无法大规模支援抗联各部队,希望抗联部队能够理解。
万幸中活下来的金日成立即表示了理解,并希望以后加强和革命军的合作,同心协力抗日。
在谢勤邀请金日成带部队到三纵根据地暂时休整时,金日成婉拒了,表示以后有机会一定前往拜访,眼下自己带部队吸引日军主力离开的目的已经达到,要立即趁此间隙赶回据点,聚集被打散的部队。
两人留下联系方式后就地分别,这次短暂的相聚也促成了后来林俊雄与金日成、崔庸健的见面,并为中国**帮助朝鲜独立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