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俊雄几人回到东升会社的时候,没有了当初出发时“不破楼兰终不还”的气势,都显得有些失落。
老赵看出了此行似乎不顺利,也没有追问情况,而是将话题转移开,“俊雄,你准备什么时候离开通化啊?还有没有什么要交代的?”
林俊雄收起失落的情绪,微笑着说:“老赵,岸谷和程玉斌逃走了,我们没有找到他们,炸了司令部的油库和军火库才回来的,让你担心了。明天就准备回去了,老赵你继续监视通化市日军的动向,要继续辛苦你了!”
老赵瞪大了眼睛,好几秒后才吃惊地看着几人,“是真的?你们就这几个人就炸了司令部的油库和军火库?”
“是的,老赵,千真万确!”
“难怪通化市跟地震一样,原来是你们搞出来的动静,了不起啊!了不起!”老赵一下激动得好像年轻了几十岁。
老赵激动一阵才发现林俊雄三人出去,回来的却是四人,疑惑地看着林俊雄。
“老赵,这位是**峰,协助我们这次行动的一位....”
林俊雄话还没有说完,老赵激动地走上前去握着**峰的手说道:“抗日的义士,英雄啊!”
**峰尴尬地笑着,慢慢低下头,“我不是什么抗日英雄,相反曾经是抗联的叛徒。”
“啊?”老赵长大嘴巴,惊讶地合不拢嘴,“俊雄啊,这....到底怎么回事啊,我完全糊涂了。”
林俊雄笑着说:“老赵,林峰以前是杨司令身边的警卫排长,后来....,现在已经幡然醒悟了,继续站在抗日一边了。”
“哦。”老赵答应着,却立即将手抽回来,还有些厌恶地看了一眼**峰。
林俊雄摇摇头,有些事做错了,并不能那么轻易获得别人的原谅,那漫长折磨人心的赎罪过程,也不知道**峰能不能坚持下去。
**峰抽搐几下,痛苦地叹道:“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首想当个好人何其艰难啊!林司令,我已经满脸留在东北了,但请放心,我也不会再为日本人卖命了。最后请求你一件事,希望你能答应,杨司令的遗首被送到了长春,具体位置我也不知道,希望林司令看在昔日和杨司令的交情以及他的忠勇民族气节上,帮忙找回来,让杨司令能够遗体完整。”
林俊雄得到这个消息后非常震惊,好一会才点点头,“杨司令是抗日民族英雄,我回去后就安排人到长春调查,会竭尽所能找回杨大哥的遗首。你未来有何打算?”
“谢谢!”**峰感激地看着林俊雄,随即苦笑着摇头,“我罪孽深重,也没脸见以前的兄弟了,我打算离开东北到热河省去了此残生。”
林俊雄觉得**峰也算是个人才,这样消沉落寞下去有些浪费了,便试着再争取一番,“你已经悔悟,又何必背井离乡呢?我愿意相信你,留下来我们一起战斗吧!”
“谢谢林司令的好意,心似浮萍身飘零,我的心已似浮萍,哪里还在乎身体飘零在何方!我已经害了一个视我为亲生儿子的杨司令,不会再去害一个东北抗日新希望的林司令!”**峰说完径直向外走去,背影无限落寞。
老赵摇头叹道:“要不是他在最后关头出卖杨司令,或许....哎,有时候信仰比活着更重要,他如今就算想改过自新,又谈何容易啊,首先他自己那关就没有那么容易过。”
林俊雄也是唏嘘不已,直到**峰消失在视线中,他才转过身来问道:“老赵,王德贵呢,怎么这次来一直没有见到他?”
“德贵啊,他说是不能这样独身一人去见你,四个月前就回海龙去整合以前的旧部了,应该差不多要和我联系去找你的事了。”
林俊雄笑着说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人,对了,他有没有说目前所在的位置,我回莲花山顺道去看看他如今的情况。”
“我和德贵相处几个月,对他有一定了解,相信他不会让你失望,俊雄你又要多一个得力助手了,哈哈....”老赵的笑声冲淡了此行未能击杀岸谷和程玉斌的遗憾,他从怀中拿出一张纸条交到林俊雄手中。
林俊雄一看,原来是王德贵前几天派人送过来的书信,他如今在鸡冠山已经聚集了300人的队伍,正准备趁着日军全线退守县城的机会将部队带去和林俊雄汇合,现在正在进行最后的准备工作,信中正好托老赵带话给林俊雄,请求率部归队。
再次见到王德贵的时候,林俊雄感觉这个男人冷静成熟中多了一份坚毅,两人也如同多年的朋友,没有仅仅第二次见面的生疏。
“司令,我四个月前回到海龙,联系了一些旧部,也四处说服了一些之前其他的抗日残余部队,现在已经聚集了330人,总算可以笑着见你了。”王德贵笑着说道。
林俊雄从他带着血丝的双眼中感受到了他的劳累和付出,心中感动着,对他点点头:“德贵啊,辛苦你了!你给了我很大的惊喜啊,我没有看错人!”
王德贵带着林俊雄查看了他聚集起来的330人,林俊雄发现虽然有些人身上还带着些随意和匪气,但大部分人还是看得出基本素质很好。
“司令,很多弟兄以前一直当土匪,经年积累了些不良的习惯,只要给我一段时间,我保证让他们个个成为优秀的战士!”
林俊雄笑着说:“德贵啊,我当然相信你的能力,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我打算将你们这三百多人编制到冯占松的六纵之中,在松花江下游一带活动,你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司令,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没有任何问题。司令,冯占松可是多年前的吉林救**总司令?”
林俊雄看着王德贵期望的眼神,笑着点点头。
“太好了,司令,冯占松在吉林百姓心中都是英雄般的存在,只是后面加入国民党军队,淹没了才华,只要他振臂一挥,我相信很多人愿意追随....”王德贵突然打住,歉意地说:“司令,我这一激动说错话了,当然你今日今时在东北三省的威望和名声更显赫!”
林俊雄笑着说道:“德贵啊,我还是有自知自明的,我虽然带着革命军取得了一些成绩,但是声望和老冯、杨大哥他们还是没办法比的。”
“司令,你带领革命军取得的战绩已经深深映入了东北人民心中,现在主要是革命军崛起的时间太短,很多人把革命军当成了抗联之后对抗小日本的新希望,还有很多人在驻足观望。我相信时间会证明,司令在东北的成就会超越杨司令,成为对抗日军的一面旗帜!”
“德贵,我怎么突然发现你像是在拍我马屁似的?”
王德贵看林俊雄微笑着看着自己,有些尴尬地说:“司令,我说的是实话,如今伪通化一带很多百姓私底下就是这样议论的,我这次回海龙来,有一些人主动提出加入革命军,还有一些人在观望,我想这虽然是一个点,却可以反映出整个东三省这个面的动向。”
林俊雄低头沉思着什么,好一会才问道:“德贵,那依你看,革命军接下来的壮大策略应该如何定方向?”
王德贵摸摸头,“司令,我知道你心中自有沟壑,实在不该‘关公面前耍大刀’,但最近几个月常常深入普通百姓中,得知了很多他们的想法,细想之下也觉得很有道理,说出来供司令参考。我觉得应该发展坚决拥护我们的,暂时放弃观望的,先保持革命军的高度统一思想,杜绝一切隐患,等到时机到了,司令只需要猛烧一把火,东北人心就会完全归于革命军。”
“你这家伙,说话遮遮掩掩的,抗联失败的确很多都是起于内部不统一,出现叛徒,没必要遮掩。至于革命军,很快会以党的指示作为指导,思想和行动上不会走以前的弯路。不过你提出的建议很好,我们的确应该先建立起一支团结一心的部队,而暂时放弃那些观望的。”
王德贵嘀咕着:“我早说了司令心中早有沟壑,说出来反而让司令笑话了。”
“德贵,革命军内部不存在独裁,我的命令也会集中大家的意见,选择最好的策略。我之前的确只是考虑到了迅速发展部队,而忽略了你所说的观望隐患人员,一旦陷入苦战,的确有可能一线裂痕全面溃败,感谢你的建议提醒了我。”
“司令,我也是革命军一员啊,虽然现在还没有什么职务....”
林俊雄哈哈大笑起来,“对,我们都是革命军,至于你,到六纵老冯那里当个纵队副队长可愿意?”
在再三确定了真伪后,不敢相信的王德贵狠狠扭了自己的胳膊才激动地说:“感谢司令信任,让我一个曾经的土匪二当家当上一个纵队副队长,德贵一定誓死报答信任之恩!”
林俊雄笑着扶起王德贵说:“革命哪里分什么出生,以后好好干。还有你刚刚说的那把火,我心中已经有所打算,只等时机到来了。”
王德贵从林俊雄眼中看到了,那把火一定是让东北人民燃烧起浑身热血的沸腾的猛烈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