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注定会有交集,有一些交集是恩情,有一些交集是仇恨,恩深还是恨重,很多人在心里都不断衡量着。
几人逃出长春后,一路上乔新宇由于伤重沉沉睡去,王彪和赵星早就听说过林俊雄和李世礼的恩怨,眼神中有的只是厌恶,林俊雄不知道闭目是心力交瘁后疲惫得在打盹,还是在沉思什么。
李世礼的内心在复杂地斗争着,林俊雄这次独闯龙潭不一定是出于要救自己,但自己的确被林俊雄所救这也是事实,这份恩情他不能抹掉。但李明礼也的确因为林俊雄没有带在身边,而被国民党杀害,李明礼毛躁、粗心的缺点他不是不知道,他很多次也觉得不该将这份怨恨强加在林俊雄身上,但想着昔日的相依为命、兄弟情深,李世礼过不去那个坎。
车子在开出长春一小时后停在一处隐蔽的树丛中,等到晚上突击队集合后,再回莲花山根据地。晚春的太阳开始炽热起来,除了虫鸣鸟叫声,车子里显得异常宁静。
东条岩在办公室愤怒地咆哮着,甚至有些失去理智地枪毙了一个日军军官,理由竟然是那个日军军官送文件去的时候,文件没有递到他手里。
他的确需要发泄,南城驻军军火库被炸,驻扎在那里的一个联队死伤近半,这不是让他最气愤的,更气愤的是他相信了林俊雄的话,让部队对所有重要军事重地进行彻底搜查,搞得到处人心惶惶。半小时过去,一无所获,也没有传来什么地方爆炸的消息,如今三个小时过去,依然一无所获,他意识到自己被林俊雄耍了,而他的属下表面上尊敬他,不知道有多少人在心里笑话他。
林俊雄回到莲花山根据地后便一直呆在林君霞那里,乔新宇留在了根据地养伤,李世礼伤势已经好转,正在兵工厂和吉安泰他们了解武器研发的详细情况。
“小宝宝,快出来吧,别折腾妈妈了,爸爸也等得很着急啊!”
林君霞看着有些孩子气的林俊雄摸着着急鼓鼓的肚子轻声细语地说着,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君,他踢我了,这么调皮啊,说他两句还不高兴了,嘿嘿。”
林君霞抚摸着他的头笑着说:“我的男人,我感觉就在这两天他就要出生了,看你那傻样,那里像个司令。”
“君,也只有在你这里,我才能这么放肆地展现自己的真实一面,我其实也好累,好希望这该死的战争早点结束,我能天天陪在你和孩子身边,不再让你担心,做一个好丈夫、好爸爸!”
“咚....咚....”
“会有那么一天的!快去开门,正事要紧。”
林俊雄站起来一边走着一边嘟囔着:“这才平静两天,又出什么事了?”
暮生傻笑着站在门外:“大哥,不是我想来打扰你啊,李世礼说要启程回延安了,临走前想见你一面,你看?”
“嗯,走吧,看看他还有什么说的,怎么着也算救了他,回来后连句谢谢都没有,哎!”
暮生也很生气地说:“典型的白眼狼,还有,大哥,猎犬和变色龙怎么处置,一直这样关着,不闻不理?”
林俊雄笑着说:“他们在国民党接受的训练根本不可能让他们的意志屈服,先关着吧,是人就有弱点,等汉生那边有消息了再说吧,到时候如果实在不行,直接杀掉吧,留下来终归是隐患。”
“这两个人算是有些才能,就这样杀掉,太可惜了,希望他们能够醒悟吧。”暮生想到要杀掉两人,忍不住惋惜。
李世礼在一片树林里时而感伤叹息,时而哭笑不得,林俊雄走过去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林司令,你来了。是不是觉得我薄情寡恩,像个白眼狼,上次你舍身去救我,我却连声谢谢都没有?”
林俊雄见李世礼双眼含泪笑容有些惨淡,答非所问道:“四零式步枪和轻机枪技术已经成熟,已经可以批量生产了,四零式迫击炮和高射炮今年内应该能够攻克技术难题,明年也能投入生产了,至于四零式系列武器的威力和特点,我想老吉他们应该给你说得很清楚了,我就不多说了。”
“我知道你内心肯定看不起我,觉得我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往日对我关照,前几日又对我有救命之恩,你看看这个吧。”李世礼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递过来。
林俊雄犹豫一下,还是接过来,看完后忍不住大笑起来,“这国民党好手段啊,这封信谁给你的?”
李世礼对林俊雄的大笑有些莫名其妙,疑惑地说道:“和我一起回归延安的老秦啊,有什么问题吗?”
“我什么时候毒打辱骂过李明礼,什么时候故意将他陷入险境过,这信里的故事倒是讲得精彩,我这里有很多人当年跟在我身边的,都可以作证,我只是不满意李明礼的工作方式,不想让他跟在我身边,才征求肖战同志的意见,将他留在贵阳的。”
李世礼睁大了眼睛,有些悲凄地说:“难道我被骗了那么多年?”
“李世礼同志,敌人对你太了解了,知道你们兄弟感情好,而信中所说的事能证明的也只有我身边的人,料准了你不会来找我们核实,而且是不是有人一直在你身边煽风点火啊?”
“老秦倒是一直在我身边说了很多,难道他....”
林俊雄摇摇头,“你再看看这封信,笔迹是否只和李明礼的有八分像,李明礼有个习惯,他的字中所有带捺的笔画尾部都会有一个小勾,你再看看这封信。”
李世礼连忙拿回那封信,仔细一看,摇头苦笑道:“我当时一时气愤,也有些先入为主,的确没有注意这些细节,看来我被别人当着棋子一直在利用啊!”
林俊雄没有说话,他知道谎言被揭开后,真相会让人痛苦。
李世礼蹲在地上抱头痛哭:“我***就是一混蛋,自以为是,叫嚷着对革命事业有多忠诚,结果却因为私仇,差点害死了一个出色的革命同志。”
“俊雄同志,我对不起你啊,你想怎么处置我,就来吧,就算杀了我泄愤,我也绝不会有任何怨言。”李世礼突然跪在林俊雄面前道。
林俊雄看着李世礼的绝望,他却没有责怪,反而有些同情:“李世礼同志,我知道你此刻很难受,但人活着就要有承担错误的勇气,革命事业还未完成,我辈岂可轻易言死,留着有用之身,为党、为百姓做点有意义的事吧,个人得失荣辱堪比国家利益,显得何其渺小,你我恩怨到此为止吧!”
李世礼痛苦地双手扯着自己的头发,悲吼道:“俊雄同志,你的宽大胸怀让我更加无地自容,让我更痛恨我自己,让我更想死去。”
“李世礼同志,悲伤、死亡是弱者痛苦时的表现,革命事业还需要我们,你此行的任务还没有完成,未来还可以为党做更多有益的事,我林俊雄说话一言九鼎,说了恩怨到此为止,以后就不会再对任何人提起。”
李世礼抹抹眼泪,站起来,“俊雄同志,你的委屈因我而起,我这次回延安就立即将当年的真实情况汇报上去,希望你能重新回到党的怀抱,我也愿意接受党的任何惩罚,哪怕被开除党籍,那样我的心才会安定一些。”
林俊雄看得出来李世礼是真心悔过,笑着说:“李世礼同志,你能这样做,我很感激你,你敢于担当我也不能让党失去一位好同志,你这次考察四零式武器应该算是一功,我再送你一个功劳,或许会对你有所帮助?”
李世礼疑惑地问是什么功劳,林俊雄只是笑而不答,拉着他往回走去,到了根据地一处住房外,林俊雄才问道:“老秦叫什么名字?”
“秦方正。”
林俊雄嘴角扬起了笑意,对另外两人处理也有了新的思路。
猎犬和变色龙被带来这么多天一直一声不吭,心中也奇怪林俊雄为什么不派人来招降或者审问,看见林俊雄走进来,变色龙低头冷声道:“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你以为我们会告诉你什么?”
林俊雄用更冷的声音说:“你以为你们说的那些对我有用?两个小喽啰而已,你们太高看你们自己了。我来只是想告诉你们,你们会被抓是为什么,免得你们死不瞑目,秦方正,你们不会陌生吧!”
林俊雄说完转身就要离开,猎犬突然问道:“秦方正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林俊雄停下脚步:“秦方正已经被我党策反,你们就是通过他提供的信息一路跟踪李世礼同志来到东北的,不然我们怎么可能发现你们?”
变色龙惊讶地说:“真的是‘鼹鼠‘出卖我们的?”
林俊雄笑了,李世礼也笑了,变色龙的话证实了这秦方正就是国民党派到我党的卧底鼹鼠,李世礼更清楚这“鼹鼠”异常狡猾,多次给国民党提供情报却一直未被揪出来,林俊雄送给自己的这个功劳的确够大。
林俊雄和李世礼走出房间,到门口时,转身说道:“很快,国民党内部就会知道是猎犬和变色龙出卖了他们的重要卧底‘鼹鼠‘。”
“卑鄙!”猎犬和变色龙同时叫道。
“我卑鄙,想想你们手上这些年的血债,对付你们这种人,我还给你们讲礼义廉耻?不过我林俊雄不是无情之人,很快你们的家人就会来见你们最后一面,想想该怎么给他们告别,该怎么给这个世界告别吧!”